“你不是说,想要房间里有人味儿,热闹点不冷清嘛,”梁真看着他,还是笑,“你想听什么,我唱给你听啊。”
想听什么?
邵明音居然真的开始想自己想听什么,而不是考虑梁真什么时候回去。他仿佛又看到那个屋檐下的少年,身体被雨势所困,歌声却像关不住的鸟。
“我……”邵明音舔了舔下唇,微微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过多久他站直了身子,冲梁真一笑。那个笑很邵明音,淡淡的,一点也不假,但却总给人一种距离感。
“你最喜欢什么歌,我说不定就会唱。”
邵明音摇头,不只是没有还是不想回答,他道:“我不懂这些。”
“音乐有什么好分懂不懂的,”梁真不气馁,“音乐只分好听不好听。”
“行啊,”邵明音倚着厨房的墙,手随意的插进裤兜里,“那你唱些好听的。”
“好嘞!”梁真得了许可,眼睛都亮亮的,拨着琴弦开始唱些他印象深刻又拿手的歌。他边弹边观察邵明音的反应,想知道哪首歌合他心意。可邵明音一直没什么不一样的表情,梁真暗暗也着急,没一首歌是唱完整的,好几首都是直接唱几句副歌,问邵明音“喜不喜欢”后得不到个答案,他就又继续下一首。梁真毕竟许久没碰过吉他,曲库开始撑不住了,越往后弹出错也越多,磕磕绊绊地他自己都没办法投入情感,何况是听歌的邵明音呢。
可只要他拨弦的手指还在动,邵明音就没有叫停,但梁真也不能就这么唱一个晚上。忘了是哪首歌,梁真嗓子往上顶的时候没到位,吓得他自己连忙停了吉他,邵明音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进了厨房,梁真还是背着吉他,跟着来到厨房门口,看到邵明音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大的冰矿泉水。
邵明音弯下腰,拉开餐盘柜子,从里面掏出个玻璃杯后擦了擦,倒上水后给门口的梁真送过去。梁真接过,一口一口抿着喝,像是生怕喝完后自己就该走。邵明音能瞧出他的心思,就也不催,而是先把水放回冰箱。他冰箱里的东西不多,所以那个电饭煲内胆大小的汤锅就很明显,梁真也见着了,就问邵明音那是什么。
“你说这个?”邵明音用指骨敲了敲那个锅,“绿豆汤。”
“绿豆汤?”
“嗯,”邵明音随口地问,“想喝?”
“想,”梁真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苏打水也不喝了往台子上一放,压着声音问邵明音,“行吗?”
邵明音将那锅的盖子掀开,他记得自己是两天前煮的,但喝过一次后就没再碰过了,所以量还不少,他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这么多,再放几天也该坏了,梁真既然想,他不妨就给他乘一碗。
可没想到梁真还有要求,他要喝热的。
“行!”邵明音将那汤锅放到煤气灶上,好脾气地又问梁真要什么甜度,他现在是该加水还是放糖。
“可不可以放两颗莲子啊,我刚刚在冰箱里看到了。”
“放放放。”邵明音不反对,莲子放下去后他就开了火,见梁真聚精会神盯着灶台那样子,就问:“又饿了?”
“我又不是饭桶!我……”梁真皱着眉,砸吧砸吧嘴,“那还有什么吃的吗?”
邵明音:“……”
“还有速冻饺子,煎饺汤饺都有。”邵明音再次打开了冰箱,逗梁真,“热热?”
“不用不用。”梁真摆手,转而问邵明音,“警官你平时速冻吃得多吗?”
邵明音道:“和面条半对半。”
梁真问:“你是不爱吃米饭吗?”
邵明音道:“也吃,我会煮一大锅,剩下的蛋炒饭。”
梁真问:“嗯?不做菜吗?”
邵明音道:“做菜多麻烦啊,盘子洗的更多,还要……”
邵明音没说下去了,他想自己怎么这么顺着梁真,他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虽然都是些生活琐碎不涉及隐私,告诉梁真也没什么关系,可这样的对话太柴米油盐了,不应该是他和梁真该有的。
邵明音咳了一声,关了冰箱,走到灶台前面对那绿豆汤不再说话。他把锅盖重新盖上了,是希望汤沸腾的快一点,梁真就是整锅都喝完,也有喝完的时候,到那时候他就没什么理由留在这儿了,到那时候,这个小小的单身公寓里就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这确实是邵明音所希望的,他才想起来自己和梁真几个星期前在gay吧的荒唐事,尽管梁真什么也没提,可能是怕自己尴尬,也可能是他根本没放下心上。但不提不意味着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都打过半次炮了,他今晚要是留了梁真,那他们之间算什么。
邵明音有点烦躁,但没表现在脸上,就是眼睛全盯着那个汤锅,只等着它快点升温,好几次邵明音没事干地掀开锅盖看看又盖上,殊不知这样的动作落在梁真眼里,不觉得他是在着急,反而觉得邵警官居家又贴心,这让梁真想到一首歌的歌词,模模糊糊的想不起开头,只记得副歌的那两句。
梁真唱了,他就站在厨房的门口,厨房里有一个邵明音。
他唱: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