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左陶怔了一下, 才反应过来宋时寒说了什么后，下一秒就见宋时寒拿起鼠标边的苏打水，随手拧开, 仰头喝了口后, 就神色平淡地开始操作起了游戏。
刚刚的询问好像仅仅只是礼貌地告知他一下, 并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
宋时寒淡淡道：“柠檬味的？”
左陶慢吞吞地将餐盒打开, 里头是热腾腾的海鲜粥。
“嗯。”
左陶小声回应，他看着宋时寒手边的苏打水，很快, 脸又很没出息地开始一点点的发热。
游戏本来就到了大后期, 而他们这边虽然少人，但几个人操作都还在线, 宋时寒上线之后没多久就带着队友拿下大龙，跟着直接一波就将对面的高地拿下了。
明明只是辅助角色，却打出了气吞山河的气势。
【牛逼！！！谁看了不说一句我儿子牛逼！！】
【Pink是不是又在练别的套路啊，刚刚那走位真的太秀了！！】
【我收回刚刚言语中的冒犯，Pink，你很牛/爱你.jpg】
【左神能给了好友位吗？】
“我下线了。”替左陶回复了句不加好友后, 宋时寒从游戏下线，道：“早点休息。”
左陶答应了一声：“好。”
回去的时候，他顿了下脚步, 然后在宋时寒的注视下，拎起了那瓶还剩一小半的苏打水。
“我……”
左陶轻轻咳了一声，睁眼说瞎话：“我平时半夜容易口渴，”
宋时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半秒后, 他拎起刚刚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他扯了下唇角：“这样啊。”
左陶强装镇定：“嗯。再开一瓶也喝不完, 这点正好。”
——
翌日。
品牌方那边要求早上八点半要抵达摄影棚，左陶七点钟才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
简单洗漱一下后，他一边脱掉睡衣，一边将衣柜打开。
一个生日，他衣柜已经挤的满满当当，全是大家送的各个潮牌，不然就是鞋子或者一些配饰什么的。
随便找了套相对没那么夸张的衣服穿上后，就下楼去了。
左陶昨晚凌晨两点半才躺下，再加上躺下后兴奋半天睡不着觉。边喝着那瓶苏打水，又忍不住跑去他和宋时寒的CP超话逛了会。
这还是他前不久发现的圣地。
一小段时间没上微博，超话里面的人数又壮大了不少。不得不说，这个超话里面的人才实在太多了，除了一些同人漫画图，他甚至还看见之前那个写同人擦边文《队服》的博主也搬了进来，每天以日常相处的片段更新，人气竟然始终居高不下，评论区全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黄人。
抱着为其不耻的态度，左陶没怎么犹豫地点了进去，然后就出不来了。
好不容易将之前没看完的连载都追完了之后，左陶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但时间已经是四点多了。
满打满算，他也就睡了三个小时不到，这会虽然困，但精神好像还是兴奋的，一会是超话里热闹宛如过年的奇葩内容，一会又是那瓶被宋时寒喝过的柠檬味苏打水。
Cat刚好拿外卖回来，看见左陶坐在沙发上打哈欠，道：“没休息好吗？”
左陶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王秋朝他丢来的瓶装咖啡。
王秋从Cat那儿顺了一个包子：“他能休息好才怪，我刚看了一下他最后一把的排位记录，开始时间是凌晨一点多。”
他有些奇怪：“我昨晚给你的面膜你没用吗？怎么脸色看起来还是有点苍白。”
左陶：“……”
不提还好，一提就忍不住想起昨晚的事情。
左陶：“贴了，都快干了才拿了下来。”
王秋一口就是半个包子：“那你没看说明书啊，最佳使用时间是十五到二十分钟，贴多了没用。”
姜明拎着自己的茶杯走了出来，恰好听见了这么一句，直男发言：“最好的保养是保证良好作息，面膜什么的都是心理作用。”
“问题是干咱们这一行的，有几个能保证阳间作息？”王秋道：“姜哥，你别不信啊，这还是上回波波给我安利的，效果超绝，我每次打比赛之前都贴上一张，效果拉满。”
姜明没理他，而是看向左陶，道：“Pink还好吗，实在不行我给品牌方那边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把拍摄时间往后延一点。”
左陶摇了摇头，他晃了晃手中的咖啡，道：“不用，我还行。”
姜明也不知道他是快天亮才睡的觉，闻言也没怎么太坚持，只是左右打量了眼左陶的脸色，才道：“还行，没Qiu说的那么夸张，就是有点黑眼圈，等会稍微化个妆应该就能遮掉。”
早上七点四十，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基地大门停下。
虽然要拍摄的只有左陶和宋时寒两人，但因为是休息日的缘故，其余几人在基地闲不住也打算去看看。
毕竟夏季赛很快就要开始了，之后还想要等来这样清闲的时间，估计就要等到赛季结束了。
姜明看了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谁给Fire打个电话问问，让他八点半到，位置我发群里了。”
司铮刚好换上鞋子：“我来吧。”
“……等下。”
左陶刚从沙发上起身，临时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说道：“队长应该在基地，他昨晚回来了。”
“啥玩意，队长回来了？”王秋怪声说：“昨晚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他昨晚那条朋友圈发出去后，见宋时寒给自己点了个赞，还特意私聊问了一下，没听宋时寒提起晚上要回来的事情啊。
左陶话音停顿了下，垂眼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就是昨晚你们走后不久……嗯，我上去找他吧，你们等我一下。”
“不用上去了。”
姜明欲言又止地朝着已经往楼上去的左陶招了招手，默了两秒后，才道：“他昨晚回来没多久，跟着就又走了。”
左陶：“啊？”
姜明没把话说的太清楚，道：“家里事还没处理完，就只是顺便回来了一趟。”
听到这里，左陶心中就像是有颗石子坠进平静的水面，然后泛起了层层涟漪。紧跟着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所以，宋时寒昨晚是特意回来给他送夜宵的？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大胆了，以至于让他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司铮不明所以：“什么事情大晚上还要忙。”
“这你就不懂了。”
王秋忍不住有些感叹：“我记得队长家里是做房地产开发的吧？”他顿了下，继续说：“资本的生活都是很丰富的，什么席间筹光交错，谈笑间，动辄就是几千万几千万的生意。”
王秋把自己给说乐了，兀自笑了两声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不过话说回来，队长这几天好像假请的挺频繁？”
“不会是要回家继承家族产业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左陶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宋时寒西装革履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像是刚从某个酒会出来，眉眼间的醉意中还透着几分难掩的疲惫。那样的宋时寒让他觉得很遥远，不过那种感觉并没有保持很长时间，在宋时寒坐下为他完成那场剩下来的对局时，就不剩什么了。
“不会。”
左陶喝了口咖啡，语气笃定。
虽然也知道宋时寒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退役，但姜明还是没忍住瞥了左陶一眼。
“我觉得也不会。”王秋显然也就是随口提了句，又问姜明：“那队长这么晚回来是要干嘛？”
姜明张了张嘴，眼神视线再一次往左陶那边飘，顿了顿才说：“他高兴回来就回来，我怎么知道他回来干嘛。”说着拧开杯盖，喝了口早上刚泡好的菊花茶，没好气地说：“别聊了，赶紧上车。”
“姜哥，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这段时间天天看你喝菊花茶。”王秋上车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又看了眼坐在自己身前的左陶，说：“桃子，你昨晚不是看见队长了吗，他回来是干嘛的？”
左陶第一次觉得王秋的问题是真的多，就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简直要没完没了。
见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左陶也有点想要问姜明借点菊花茶了，他闭个下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具体不知道，但……给我带了点夜宵。”
王秋一愣，随后道：“我说呢，队长昨晚还特意问你晚上吃了什么，感情是特意回来投喂你的，这波偏心的有点过分了。”
闻言，左陶耳廓悄无声息的红了些。
他将帽子压低了一些，做出闭目养神的假象，同时小声地为宋时寒辩解了一句：“队长回来的时候，说你已经在打呼了。”
王秋：“……”
车厢内一时间发出了此起彼伏的笑，就连坐在驾驶室的司机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王秋脸上挂不住，道：“虽然但是……”
最后还是Cat蹙眉看了王秋一眼，低声道：“行了，你让桃子休息会，他等下还要拍摄。”
抵达拍摄场地，时间刚好在八点半。
左陶揉了下眼睛后刚从车上下来，远远地就已经看见了宋时寒的身影。他换回了一身简单宽松的休闲装，在一众来来往往布置场地的工作人员中，明明姿态略微显得慵懒，但看起来就是莫名的惹眼。
而在他的身旁——
左陶愣了一下。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宋时寒还站着一个女生。
那女生身材高挑，黑色吊带配上一件时尚感十足的工装短裤居然也不会显得突兀，露在空气中的左肩上还纹了一朵妖冶的红玫瑰。她单手拎着个相机，另一只手夹着烟，随手将长发往脑后抓了一下，简简单单的动作，但看起来却又酷又飒。
王秋眼睛都直了，缓缓道：“我的天……站在那美女旁边的，是我们队长吧？”他唏嘘了一声：“讲真的，我还从来没见过队长和异性笑过。”
司铮也有些意外：“没见过加一。”
王秋道：“等会，我记得队长的择偶标准就这个类型吧？”说着，他看向姜明，拍着脑袋回忆起了什么：“姜哥，我记得你之前说队长就喜欢不乖的？”
左陶手上还捏着出发前没喝完的咖啡，听到这里的时候，半点困意都没了。
“什么？！”
左陶眉心一跳，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拔高了不少：“队长喜欢不乖的？！！”
咖啡罐也瞬间扁了。
王秋没想到左陶反应这么大，怔了下：“……啊，是的。”
说完，见左陶的表情都要凝固了，王秋还有些纳闷：“桃子，你怎么了啊？”
左陶：“没，我……”
我就是觉得自己的世界像是被原子弹给炸毁了。
“你说真的？”坚守到如今的装乖守则一朝崩塌，左陶觉得自己就要在发疯的边缘了，紧跟着又抓住王秋的胳膊：“没听错？！”
他的神色实在太认真，而且手上的力气又很大，有那么一瞬间，王秋觉得自己好像看见左陶背后缓缓升起了当初暴揍私生的黑带五段。
王秋吸了下鼻子：“对啊。不信你去问问姜哥？”
下一秒，左陶的目光就落在了姜明的身上。
心里明镜似得姜明这会正抱着保温杯，他坦然地顶着左陶的视线，然后悠悠地说：“反正Fire是这么和我讲的。”
左陶：“……”
不会的，怎么会的，宋时寒当初的采访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视频了。
可是标准难道不是一个固定的东西吗？
但是大家都这么说了……
半天都没法冷静下来，高负荷的大脑就要没办法运转了。
很快，他开始认真地考虑起来，反正自己的世界已经被炸毁了，不然拉上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吧。
而另一边。就在左陶失神的几秒，显然是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宋时寒朝他们招了招手过后，和那女生又说了句什么后，迈步就过来了。
“在聊什么？”
察觉到左陶的神色不对，宋时寒扬眉问。
没敢提刚刚偷偷八卦的事情，王秋轻轻咳了一声，他还记着昨晚夜宵的事情，从容不迫地转移话题：“队长，你昨晚回基地了啊。”
宋时寒“嗯”了一声，视线还停留在左陶的身上。
王秋又说：“怎么回来又走了。”
宋时寒语气散淡：“顺路，就给Pink送点夜宵。”
王秋见他回答的如此坦荡，一时间想要刻意找麻烦都没话说，半天才憋了句：“就给桃子一个人送了？”
宋时寒又应了声。
王秋匪夷所思：“你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话音刚落，倏地察觉到了什么，他又去看左陶，脸上多了点狐疑：“还有桃子，刚刚听说你喜欢……”
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姜明已经狠狠地瞪了王秋一眼，道：“大早上的到现在，是不是就你一个人话最多？”
姜明现在真的是有些草木皆兵了，生怕王秋说会点什么不该说的话。而且此刻这周围都是人，随便揪那个出来都比王秋这脑子顶用，万一被发现什么发到网上，他连找公关都来不及。
当即顺着话音，又义正词严地吼了句：“队友之前互相带个饭怎么了？”
王秋反而被姜明这陡然一嗓子给吓了一跳：“没怎么啊……姜哥，你这么激动干嘛？”
姜明：“你要是平时训练能有吃饭这么积极我就谢天谢地了。等下回基地我就给你叫上十分外卖，今晚吃不完不许睡觉。”
王秋满头问号。
等姜明走了之后，他才冲着姜明的背影叹了口气：“姜哥这更年期的反应好像比我妈都厉害。”
司铮道：“不怕死的话，可以说的在大声一点。”
几人一边走，一边跟着姜明往室内进。
左陶则是失魂落魄地走在最后面，他的肢体动作甚至是有些僵硬的，右手还保持着刚刚捏咖啡的动作。
“Pink？”
宋时寒脚步放慢了些，等左陶走了上来后，看了眼他手中瘪了的咖啡罐：“怎么了？”
“没什么，嗯，我就是觉……”
左陶抬头看看宋时寒，又很快垂下眼睛，然后抬眼，再垂眼。
如此又反复了几次，他叹了口气。
“队长，你先别和我说话。”
宋时寒“嗯”了一声。
左陶沮丧着一张脸，说：“我可能冷静一下。”
然在再想想。
我现在这个学乖的人设，到底要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