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情开始变得不可挽回之前,赵行并不觉得自己喝醉了。
他曾经也是尝过无数酒的赵家公子哥儿,最高纪录是喝趴下了整个包厢的人,自己却屹立到最后,毫无醉意。
虽不至于说是千杯不醉,但也绝不可能因为这零星几杯酒,就醉得头昏脑涨,丧失理智。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清醒得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知道他现在稍微有点酒意上头,但还存在着基本的思考能力。
他知道他明天可能会后悔,但这并不妨碍他今晚想冲动一次。
他知道他这样做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和兰妍对抗,但他也知道他这样做完会心中会变得畅快。
他知道这样的提议或许会破坏他和洛鸣山之间刚刚稳定了的关系,但他现在就是想破坏一切。
哦,对了。
洛鸣山刚刚不是说自己有点生气了吗?他还知道自己这个提议应该能顺便哄他开心。
所以他现在只是在借着酒意放纵自己,借此让自己从烦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获得这一瞬的快乐。
——赵行是这么评价自己的这番行为的。
可是当疼痛让赵行变得比清醒更清醒的时候,他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了——他是傻逼。
去他妈的清醒得很!他刚刚分明已经是醉得犯癔症了!
去他妈的明天会后悔,他现在就已经把肠子悔青了!
去他妈的反抗兰妍,他赵行就算是去死也不会告诉兰妍她儿子被人上了!
他确实立刻从那些烦闷的情绪里抽身而出了,什么兰妍,什么杜钰宁统统被他抛到了脑后,因为他现在已经陷入了新一层的郁闷和痛苦里。
呵,一瞬间的快乐?!他脑子有坑,才会觉得这种事情会带给他快乐!
哦,对了,他之前那些荒谬无比,逻辑诡异的想法里倒有一条是对的,那就是——洛鸣山确实开心了。
他开心得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兴奋的光芒,虽然身上也紧张地渗出了汗,但还是一脸愉悦地亲着赵行脸颊继续。
赵行一边疼得直打哆嗦,一边用此生最恶毒的语言对洛鸣山进行人身攻击,让他停下来,滚出去。
可洛鸣山却翻过赵行的身体,把他按在身下,凑近他耳畔:“哥哥不要一边哭一边骂我,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操。
赵行终于选择放弃反抗。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绝望地闭上眼。
“……润滑啊,傻逼。”
赵行一睁开眼就看见了洛鸣山眉眼弯弯朝他笑着的脸。
赵行:“……”
赵行选择重新闭上眼。
洛鸣山搂着他的腰,轻轻蹭着他的脸,声音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快乐:“哥哥是还很困,想继续睡觉吗?”
没等赵行回答,他就把脸颊埋在了赵行的颈窝里:“好啊,那我们继续睡吧。”
赵行按着洛鸣山的脸把他推开,声音哑得厉害:“不困,只是不想看见你。”
洛鸣山:“为什么啊?我为了让哥哥一睁开眼就看见我,这两天哪里都没去。”
“因为我怕我会忍不住杀——”赵行忽然睁开眼,“两天?”
赵行立刻转头看了一眼表。
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昏睡过去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正午的钟声。
现在刚好也是正午12点,不过已经是第三天的正午12点。
他竟然足足睡了48个小时。
赵行脸色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
任何一个男人在初夜过后累得睡了两天两夜,都是奇耻大辱。
洛鸣山:“哥哥别担心,我问过树灵了,你只是太累了,这么多天都没好好睡过觉,所以才睡了这么久,身体并没有问题。”
对哦,自从离开小岛之后,他就没好好睡过觉。
这样一想,赵行心里就微微舒坦了一点。
似乎是知道赵行的心中所想,洛鸣山抱着他,像小狗一样蹭了蹭,夸赞他:“哥哥很厉害的,五次才睡着。”
赵行:“……”
谢谢,但不会夸人就别他妈乱夸。
赵行磨了磨牙。
赵行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忽然,他感受到了什么,皱了皱眉,低下头。
洛鸣山立刻紧张了起来:“哥哥,你还疼吗?我抹过药膏了,要不要再抹一次?”
赵行:“……不用。”
不知道这两天洛鸣山给他抹过多少次药膏,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怪怪的。
有问题的是赵行的右手腕。
兰妍之前给他手腕上缠了绿丝带,现在却已经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骨折带来的伤痛和之前那个医生给他缠绕的绷带和打上的石膏。
洛鸣山顺着赵行的视线看向他的右手,道:“树灵前两天就到了,我让他给哥哥治疗了一下手腕,哥哥感觉怎么样?还有不舒服吗?”
赵行:“上面的丝带呢?”
“在这里,”洛鸣山从床头柜里拿出了那条绿色的丝带,笑了笑,“我还在想为什么之前脱哥哥衣服的时候,哥哥死活不让我解这条丝带,原来这条丝带可以治愈骨折。”
赵行接过丝带:“这条丝带真的可以治愈骨折吗?”
洛鸣山点点头:“树灵说是他们同族人售卖出去的医疗品,有很好的治愈价值,只不过需要贴肤使用,绑在绷带上面是没有效用的,所以这条丝带现在还是完好无损,没有使用痕迹的。”
“原来是这样。”赵行略带讽意地笑了一声。
他将这团无用的母爱扔进垃圾桶里,掀开被子准备穿衣起床。
可被子一掀开,他就愣住了。
他身体上全都是斑驳的痕迹,瘀青,吻痕,牙印,不着寸缕,淫靡十分。
赵行脸色立刻就青了,他转头看向洛鸣山,磨了磨牙:“你就是这样让树灵进来为我看病的?”
“怎么可能?他来之前我为哥哥穿好衣服了。”
赵行听完更想咬牙了:“然后呢?”
洛鸣山甜甜地笑弯了眼:“他走之后,我又帮哥哥把衣服脱掉了。”
赵行:“……”
用得着脱得这么干净吗?
等等!
赵行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睡了整整两天,他身上这些痕迹怎么还这么新鲜?
赵行环顾四周,忽然发现那个他花了三十积分重金购买的润滑剂正在垃圾桶里安静地躺着。
已经空瓶了。
赵行:“……”
赵行看向洛鸣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他:“这两天……你一共做了几次?”
洛鸣山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脸颊也变得红扑扑的,他小声说:“等一下,哥哥你让我数一数。”
“你他妈——”
赵行咽下几乎脱口而出的脏话,选择一脚把洛鸣山从床上踹了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堪堪稳定好情绪,然后拿着衣服就有些步履不稳地去浴室洗澡。
洛鸣山从地上爬起来,提醒他:“哥哥,两个小时前我刚给你洗过澡了。”
赵行:“你闭嘴!”
——他并不想知道自己两个小时前刚被人上过!
微凉的水从花洒里喷洒出来淋在脸颊上。
赵行仰起头,任凉水冲刷,心中悔恨不已。
早知道喝醉酒的代价是这么惨烈,他一定一出生就给身上纹上三个大字儿。
——别喝酒。
浴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一下,洛鸣山站在门前,声音有些低沉:“哥哥在后悔吗?”
赵行沉闷地“嗯”了一声。
洛鸣山不说话了。
赵行只听见脚步声渐离。
赵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缓关掉了花洒。
他抹了把脸。
算了。
一个大男人,因为这点儿小事情扭扭捏捏的,像什么话?
酒是他非要喝的,事情是他主动提议要做的,连润滑剂都他妈是自己提供的。
洛鸣山好几次问他有没有喝醉,他说他没有。
现在酒醒了,却表现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洛鸣山又有什么错?他只是陪着自己这个醉鬼耍了一通酒疯罢了。
如果非要说洛鸣山有错的话。
顶多是有些不知节制罢了。
但小怪物嘛,也算是正常。
走出浴室,洛鸣山已经准备好了午餐,每一样都精致地摆放在餐桌上。
看见赵行出来,洛鸣山朝他笑了笑,似乎没有因为他那句“后悔”生出半点负面情绪:“哥哥,这两天你只吃了营养剂,估计饿了吧,先来吃饭。”
赵行点点头,坐在他对面。
饭很清淡,没滋没味的,赵行吃了两口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洛鸣山将牛奶递到他面前:“哥哥都已经后悔得吃不下去饭了吗?”
他声音低沉温柔,带着浅淡的笑意。
赵行抬头看了他一眼,喝掉牛奶:“其实我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洛鸣山眼睛瞬间就亮了,音调也清亮了些:“对吧,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哥哥到后来不也很享受吗?”
赵行:“……”
赵行略过享受不享受的问题,继续道:“你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关系叫做一夜情吗?”
洛鸣山捏紧了手中的筷子,纠正他:“我们有三夜。”
赵行:“……”
赵行:“没什么区别……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是我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完成的,我们可以就当这件事从来都没发生过……”
“发生过。”洛鸣山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哥哥要看视频吗?”
赵行险些捏碎手里的碗:“你还录了视频?”
洛鸣山:“嗯,我怕哥哥醒酒后断片,就录了视频,让哥哥回忆回忆。”
赵行:“……”
赵行咬牙:“删掉。”
洛鸣山垂眸拿出一个崭新的终端:“哥哥看完再删吧。”
赵行一眼都不想看,伸手就要夺过来毁掉,却被洛鸣山避开了。
视频里的声音也在这一刻传递了出来。
可出乎赵行意料的是,那里面并不是什么不堪入耳的声音,而像是轻微的对话声。
赵行皱起眉,抬起头看过去。
那个终端自带悬飞功能,因此摄像的视角是赵行和洛鸣山的正上方。
两人躺在被子里,赵行已经困得快要睡着了。
洛鸣山轻声问:“哥哥喜欢我吗?”
赵行无知无觉地回答:“嗯,喜欢……”
洛鸣山:“那哥哥要不要和我结婚啊?”
赵行:“嗯,好,结婚……”
洛鸣山笑了笑,指尖轻轻点着赵行的眉心,一点白色的荧光从两人皮肤接触的地方散发而出。
赵行脸色发青,他转头看向洛鸣山:“这是什么东西?!”
洛鸣山:“地灵婚契。”
洛鸣山笑得眉目舒展:“哥哥知道吗?地灵的婚契只有两个人在相爱的时候才能建立,哥哥,你是喜欢我的,你知道吗?我们结婚了。”
赵行脑袋嗡地一声就炸了。
他一脚踹翻饭桌,揪着洛鸣山的衣领就朝他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