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封州撇下他们起身,去卫生间里处理裤子上的酒渍。沈三在旁边看了场热闹,嘴角始终噙着笑容,看完后拍拍自己两侧的空位,叫明维和容林过来坐。
沈三的右边挨着陆封州坐过的位置,容林神色腼腆地走向沈三右侧。人才刚刚落座,沈三的手臂就朝他肩头揽了过来。
明维杵在沈三面前没动,面不改色地开口:"抱歉,会所有规定,服务生不陪酒。"
沈三勾容林脖颈的动作顿住,脸上笑意跟着冷却下来,似乎没有听清他的话般,撩高眼皮语气平静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明维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余光无声无息地滑向四周其他人。
分明是个商务局,在场这些人进门前还穿得严谨正式,进门后就已经脱下西装外套,就连衬衫前的领带和扣子都已经解开,抱着会所里的少爷,和他们玩嘴对嘴喂酒的游戏。
正当他默不作声地思考,要不要继续得罪沈三时,陆封州从卫生间里回来了。
沈三的手搭在容林肩头没放,容林背脊挺得笔直,身体也一动不动,脸却缓缓偏向陆封州的方向,在沈三看不见的视线盲区里,朝陆封州露出惶惶无助的求救眼神来。
明维站在两人面前,将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他以为陆封州会替容林解围,但是陆封州没有。
对方径直迈着长腿从他眼前走过,在沈三的左手边坐了下来。
容林面上神情有短暂的凝滞,很快又恢复如常,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明维心中浮起不小的疑惑,如果是这样,陆封州那天为什么会在电梯里帮他?不等他想明白,沈三明显已经对他失去耐心,摆手示意他从包厢里出去。
他虽然遗憾没怎么和陆封州说上话,但也知道自己只是个服务生,闭上嘴巴转身就往外走。
包厢门再度被人从外面推开,走廊里的光线泄在门内的地板上,领班恭敬地站在门边,赔着满脸笑容迎请进门的客人。
那位年龄在五十左右的客人,半点余光也没施舍给旁边的领班,下巴扬高慢悠悠地踱步走进来,怀里搂着个漂亮年轻的男孩不说,身后还跟了两个。
明维原本想退去旁边给他们让路,身后忽然有人叫自己。他循声回头,视线依次从容林和沈三脸上掠过去,叫他的人却是陆封州。
陆封州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眉尖微不可见地蹙了起来,“你过来。”
明维意外又乐意至极地走回他面前,“陆总您叫我?”
陆封州淡淡扫他一眼,没跟他费太多口舌,径直伸手将他拉过来坐下,手臂贴着他的身体,环上他的后腰。
没料到他突然玩这么大,明维毫无准备,维持后腰僵直的姿势,表情愣愣地转头去看他。
显而易见的是,陆封州现下没那个时间应付他。搂着男孩调情的那位金总,进门后就往主位这边找陆封州和沈三,后者身边有人他倒是不意外,瞧见陆封州身边也坐了人时,才状似意外地笑了一声,“我还特地给两位挑了漂亮干净的小孩带过来,没想到两位都已经自己挑好了。”
明维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陆封州大概是不想对方给他塞人。他还觉得奇怪,陆封州明明是来谈商务,为什么偏偏带了这帮色令智昏的下属。现在看来,大概是为了迎合这位金总奢靡爱玩的做派。
余光扫过周围的情况,他相当配合地软下后腰,肩膀尝试着朝陆封州怀里靠去。
陆封州无声地垂眸瞥向他,暗含几分要将他穿透的凌厉感,想提醒他不要有任何过分的越界举动。
明维立刻了然地点点头,垂在身侧的手摸上陆封州环住自己的那只手背,悄悄盖住他的手背拍了拍,不带任何自己的私人感情,仿佛是在让他放心,自己会好好配合的。
陆封州漆黑的眼眸中又有要结出冰渣来的趋势。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有将人推开,也就由着明维靠在自己身上,没有再去管他。
那边沈三手边搂着容林,仍旧笑容不变地拍拍自己大腿,“金总要是不介意,我腿上还能再坐一个。”
金总眯着狭长的眼睛,露出会意的神情,转头出声呵斥道:“没长耳朵吗?还不去沈总那坐。”
个头稍矮的男孩乖乖朝沈三走过去。
金总转头望向陆封州,意味深长地开口:“我看陆总腿上也空荡荡的,像是缺了点什么,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这还有个干净小孩。”
这一次,不等他回头叫人,他身后剩下那个长得稍高的男孩,就主动朝陆封州走过去。
陆封州语气淡漠地拒绝:“不用了。”
男孩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脸上挂着乖巧漂亮的笑容,要往他屈起的腿上坐。
陆封州眸底沉了沉,松开环在明维腰上的手臂,要将那人从面前推开。
暂时重获活动自由的明维,转过脸来看了看陆封州的脸色,冷不丁地就起身抱住陆封州抬起的胳膊,借力跨上陆封州的大腿坐好,仰起头来神色无辜地冲那人道:“不好意思哥哥,这里是我的座位,你找别的地方坐吧。”
男孩这才止步在原地,露出少许尴尬的神色来。
似是没料到明维还有这样的用处,陆封州目光扫过他抬起的侧脸,眉毛稍稍往上抬了抬。
金总将人叫了回来,自己搂着小情儿走近来打量明维的脸,半晌意味不明地开口问:“陆总这是直接从会所里找的小孩?多大了?成年没有?”
明维从顺如流地回答:“成年了。”
两人身上看不出太大破绽来,暂时打消往陆封州身边塞人的念头,金总揽着小情儿入座。小情儿自觉乖巧地从他怀里爬起来倒酒。
没有再看他们,陆封州嗓音淡淡地朝明维道:“下来。”
后者闻言,顺从地从他腿上爬了下来,回到他身边坐好。
下一秒,金总的目光就从不远处追了过来,饶有兴致地流连在他们身上。
陆封州身体后仰靠入沙发里,继而扣住明维手腕,将人拉向自己胸膛前,面容冷淡地吩咐:“帮我把领带解开。”
合作方总是想方设法往他身边塞人,他从不让那些人近身,和其他人比起来,至少明维的背景和意图还能干净点。
金家和陆家是世交的关系,包厢里坐着的这位年纪和辈分都摆在这,陆封州也不会不留情面地拒绝,往常逢场作戏的场面自然不算少。
明维凑过来埋头替他把领带解开,指尖碰到他系得严实紧密的衬衫领口,想起来那些少爷伺候客人的画面,又伸手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察觉出来他要做什么,陆封州揽住他的腰压向自己胸膛,借助他的身体挡住旁人探视的目光,同时压低声音不悦地警告:“只是借用你来逢场作戏,你不要妄想得寸进尺。”
“逢场作戏?”明维从他身前抬起脸来,眉眼间露出的兴高采烈不似作伪,“有这样的好事?以后需要作戏都可以找我,保证随叫随到。”
陆封州眼里的冰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