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好可爱啊,你看这小手胖乎乎的,好小啊,哎呀,他握住我了!”
“脸也肉嘟嘟的,捏起来好像棉花糖。”
“小余,你别碰他脸,小心一会儿给弄哭……”
“哇哇!哇哇哇!!”
陶阿姨话音刚落,被众人包围的小婴儿就忽然眉头一皱,令人措手不及的张开小嘴,哇哇大哭起来。
陶阿姨哭笑不得,“这声儿一听就有劲,是个挺壮的小伙子。”
她把小婴儿连带着衣服一起抱起来,轻轻晃着哄他,“好啦好啦,宝宝不哭,明希乖乖的,阿姨带你去找妈妈。”
孩子妈妈现在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身体却非常的虚弱,生产的伤口一旦处理不好引起炎症,在这种环境下几乎就是致命的。
所以她现在基本不下床,她的丈夫在旁边细心的照顾她。
陶阿姨把婴儿放到孩子妈妈身边,轻笑道:“这孩子很健康,不用担心,你也快点儿养好身体。“
妈妈抱紧了自己的孩子,脸上露出一种类似于满足与幸福的神色,婴儿仿佛也受到了某种刻在基因里的召唤,慢慢的不哭了,乖乖的闭上眼睛,趴在妈妈怀里。
营地迎来新的小生命,本来应该是个皆大欢喜的事情,但只有一个问题,而且还是个时望那一堆大老爷们不方便多问的难处。
那就是孩子妈妈几乎没什么奶水。
刚降生的婴儿没办法吃别的东西,岛上更不可能弄到奶粉,营地里的女性也就那么几个,而且没有正在哺乳期的,不可能帮忙喂养。
所以现在这孩子只是靠稀少的母乳辅佐着一点点鱼汤来养着,经常饿得哇哇大哭。
求生还有三天,如果能坚持到荒岛游戏结束还好,下一场游戏如果有幸回到城市,就能在超市找到奶粉来喂他。
可万一要是找不到呢?万一活不到那时候呢?更重要的是,只要在伊甸园之岛上,就会有随时殒命的危险。身强力壮的大人们尚且朝不保夕,一个婴儿要如何活命,父母能保护好他吗?
明希的父母经常叹息,以忧愁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孩子,明显也是在担心这些问题。
当天半夜时分,容屿才再次回到营地,时望一看见他,立刻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明希不是参赛者,他有权利回到正常的世界里。”
容屿对此并不意外,只是笑了笑,“说得有道理,我可以让你把这个小孩送出去。”
时望愣了一下,没想到容屿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他下意识怀疑对方设了什么陷阱。
但转念又一想,自己有理有据,明希在岛上出生,但确实不是参赛者,留着这里也不妥。对于时望来说,不愿意看到幼小的婴儿陷入危险,对于容屿来说,估计也不乐意被以这种方式提高存活率,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
容屿却忽然话锋一转,笑道:“不过你得给我一点儿报酬啊。”
时望脸色沉郁,他就知道容屿得趁火打劫。
他凑到容屿跟前,仰起头亲了亲他的嘴唇,后者得寸进尺的抓住了他,强迫性的深入了这个吻。
湿润的舌尖探入唇瓣之间,引逗着他不断躲闪的舌头。他也就是仗着夜深人静,没人注意,才拉着时望这样肆意妄为。
这吻过于激烈冗长,时望渐渐的有些呼吸不过来了,唔唔的抗议着,伸手去推他健壮宽阔的肩膀。
容屿结束了这个吻,稍微移开了一些,却故意把手放在时望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往下按了按。
这是个彼此都熟稔于心的暗示,时望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僵持几秒之后,又无奈妥协了。
能怎么办呢,自己现在有求于人,只能遵从他的意思,反正又不是没做过。
时望带着一种忿然屈辱的表情,在容屿面前跪下,上半身凑过去,张开嘴用牙齿叼住对方西裤的拉链,缓缓向下拽……
“不过宝贝,你打算怎么跟别人解释呢?”
在这种暧昧淫/乱的时刻,容屿还能揉弄着时望的短发,垂眼俯视着他,从容不迫的问道。
时望脸色通红,无法开口说话。
但他知道容屿是什么意思,自己想把明希送出去,当然不可能半夜偷孩子,肯定是要先征求夫妻俩的意见,确定他们也迫切地想把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但这样的话,他就必须向这对夫妻,不,是想整个营地的人解释,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权力。
他必须要像欧阳昱那样坦承自己的身份,但营地里的人却不一定会像齐哲和陆余星那样,温柔的接受他,甚至还有可能把对游戏创始人的怒气迁移到他身上来。
时望心一横,算了,反正过几天游戏结束,他们也不会再见面,暴露就暴露吧!
挨过这操蛋的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时望就和夫妻俩说起了这件事。
他说自己有办法送明希出去,但不知道他们意见如何。
无论是孩子爸爸还是孩子妈妈,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没过几秒钟,孩子爸爸,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膝下有黄金的年轻男人,二话没说扑通一声就给时望跪下了,连声恳求,“如果您真有办法,求您一定要把明希送回家,孩子太小了,在这里活不了的…”
孩子妈妈扭过头去,也抹起了眼泪。
时望赶紧把他扶起来,“你别这样,我保证会平安把孩子送回去的。”
时望又安慰了他们几句,这对夫妻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孩子爸爸给了时望一个地址,“这是我姐姐家,如果可以的话,您把明希送到她那里就好,这是我姐姐的名字还有电话…”
时望点了点头,孩子爸爸又略显迟疑的道:“那个,我不是质疑您什么,只是,您要如何才能把明希送出去呢?”
时望无奈的笑笑,“说出来我怕你们打我,其实……这个游戏幕后的创始人,我认识。”
说认识还算是往轻里说的,要是实话实说,应该叫恋爱一千三百年,上床无数次。
跟他们说这些的时候,屋外已经有人围了过来,他们脸上表情惊疑不定,或猜疑或好奇的打量着时望,明显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
时望趁热打铁,和营地里的人,包括欧阳昱和余烟几个熟人在内,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和打算。
当然没有说得太细致,只是说自己认识这场灾难一般的游戏背后的操纵者,“恳求”了他“好长时间”,才终于从这个铁石心肠的变态手里讨到了这样一个机会,可以把并非参赛者的明希送出岛去。
站在不远处树底下看戏的容屿:“……”
恳求?好长时间?从时望提出要求到自己答应,不过才十秒钟吧?
虽然后来他确实略微趁火打劫了一下罢了,那个才是用了“好长时间”。
时望这番话在参赛者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时望听到他们猜忌的窃窃私语,互相交头接耳。
“他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骗子吧?”
“要是真的,那他不就是叛徒吗?”
“他们肯定都是一伙的,要不是他们搞出这游戏来,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么惨的地步!”
眼见着舆论望向时望不利的方向走去了,群众的目光也越来越不善,齐哲眼神阴沉,拔出匕首来想去保护他,陆余星都把蝴蝶刀掏出来了,就预备着谁敢上去对时望不利,就直接甩他脑门上。
剑拔弩张之时,还是欧阳昱及时出来解围,他抬了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然后才平声静气的道:
“我相信他,不管时望是什么身份,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包括这次也一样,他是在为我们争取利益,难道大家有谁想看到刚出生的婴儿夭折在这种不明不白的地方吗?”
众人瞬间沉默了,欧阳昱转向时望,笑了下,“辛苦你了,麻烦你把孩子送到家后,用手机拍一张照片吧,这样我们也能安心。”
时望摸出手机来看了一下,已经没电了,不过到外面就可以充电,他点点头,“可以,我会录视频的。”
他这么一说,忽然人群里又有人高声道:“您可以帮我给我爸妈报个平安吗?打个电话就行。”
紧接着又有其它声音冒了出来,“还有我,求你了,跟我的孩子说一声,他快高考了,我怕他老想着我,不能好好考。”
“我也是,帮我……”
欧阳昱有些无奈的看向时望,“能麻烦你吗?”
时望迟疑了一下,“只要出了岛,信号就会恢复,打个电话应该没问题。”
于是刚才那些还猜疑、攻击时望的人,此时都摇身一变对他感恩戴德,纷纷过来留下电话号码,再三恳求他一定要打过去报平安。
时望又问欧阳昱,“你不需要吗?”
欧阳昱摇摇头,“我没有挂念的人。”
时望又去问了陆余星和齐哲,陆余星也没什么话要带,齐哲希望他能简单的跟军方说明一下这里面的情况,做好充足的准备。
收集好所有的信息之后,陶阿姨用一件柔软的外套把婴儿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肉嘟嘟的小脸,交到了时望手里。
她担忧的叮嘱道:“你们两个都要平安无事啊。”
时望微微一愣,紧接着他又笑了,“您放心。”
在做好一切准备后,天边忽然落下一道光,这道光坠到地上之后,便成一条笔直的大路,三、四米宽,白灰色的花岗岩路面,穿过草地与大门,通向无法窥见的远方。
时望不宜察觉的看了容屿一眼,容屿用眼神告诉他,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到达伊甸园之岛的边界。
有人试图踏上路面,但一上去,就立刻被弹了出来,即使是在旁边跟着路走,也不过是在岛屿上绕圈子罢了。
时望和齐哲他们告别,踏上通往外界的大路,他一直一直往前走,紧紧抱着怀里的婴儿,就像是抱着人类延续的希望。
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时,这条路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众人站在那里望着大门,久久不能散去。
容屿收回目光,招手叫来了Dean。
他淡淡的吩咐道:“碍事的人已经支走了,让严霆今晚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