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她劝的,锅也还得她自己背着。罗游鱼赶紧让雍寒把人带走,别再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保姆车就等在会场外,雍寒把人塞进车后排里,在他旁边坐下道:“先送我们回别墅,再把他助理送回去。”
小丁应声道:“行,没问题。”
司机开始发动车子。
谢存栩脑子喝醉了,耳朵还没醉。听见雍寒说要别墅,原本还老实歪在后座里的人,噌地一下直挺挺坐了起来,头顶猝不及防撞上车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响。
前面的司机吓一跳,停下了发车的动作。
小丁和谢存栩的助理也纷纷回头看过来。
雍寒啧了一声,将弯腰捂头的人拉向自己的方向,拍开他的双手,在他的发顶摸了摸。
片刻过后,他放下手道:“没事,开车吧。”
司机闻言,把头转回去继续发车。
谢存栩毫不犹豫地扑向雍寒,伸手去捂他的嘴唇,口中连声嘟囔道:“不能开车,不能开车。”
雍寒额角轻跳,掰开他捣乱的双手紧紧按住,“别管他。”
双手变得无法动弹,谢存栩神情慌乱地眨眨眼睛,目光在他那张开开合合的嘴唇上停留两秒,就突然歪过脑袋把脸凑过去了。
脑子里糊满酒精,过于复杂的思维已经无法再理清楚,他现在只想用自己的嘴巴去堵住雍寒那张嘴。
雍寒面上一怔,像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惊住,竟然也没有偏头躲开。
眼看两人真的要嘴对嘴吻上,他及时回神,抬手掐住谢存栩的脸颊,拦住了他还要往前的动作,让司机停下,转而看着谢存栩问:“为什么不能开车?”
小丁在前排惊险万分地拍拍胸膛,“哥,你跟一个醉鬼讲什么道理?”
谢存栩的嘴巴被雍寒的两根手指挤得微微嘟起来,他换了句话嘟囔:“不能开车,不能回别墅。”
无意提到别墅,像是陡然醍醐灌顶般,他的一双眼眸亮了起来,双手扒住雍寒的手腕道:“对,是不能回别墅,我不回别墅。”
雍寒淡声反问:“为什么不能回别墅?节目组有规定,我们每晚必须回去睡——”
听不明白他那大段的话,谢存栩直接张开双臂,歪过来抱住了雍寒,带着满身浓浓的酒气,大着舌头耍赖道:“我不回别墅,我不回去。”
他的脑袋抵在雍寒的颈窝里,毛茸茸的后脑勺贴在他脸侧,车内光线又很暗,假如忽略视野内的人影轮廓不计,他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抱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型犬。
正要开口说话时,那条大型犬就把脸从他颈窝里抬起来,挨着他的脸颊用力蹭了蹭,可怜巴巴地出声道:“不回去。”
左侧脸上的皮肤立即就有暖洋洋的热意漫延开,雍寒有一秒时间的晃神。
察觉到他的毫无反应,谢存栩皱眉犹豫两秒,吧唧一口声音响亮地亲在了雍寒脸上。末了,嘴唇还紧紧贴在他脸上启启合合:“不回去。”
前排的两个助理直接看得目瞪口呆。
小助理迟钝的思绪转动起来,后知后觉地小声开口解释道:“纪哥叮嘱过,让谢哥录节目这段时间里别喝酒。”
没有伸手推开他,雍寒抬眸朝小丁道:“你给导演打个电话,说我们今晚不回别墅睡,其他的明天再过去补拍。”
末了,他又让小助理给司机报地址,吩咐司机先开车去谢存栩住的小区。
说话的间隙里,谢存栩的嘴唇始终贴在他脸上。见雍寒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打算,他又习惯性地伸出舌头去舔对方的脸。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脑袋也像狗那样,跟着一点一点的。
察觉脸上传来温热湿意的雍寒:“……”
没有任何停顿地将人推远,他从车顶抽出纸巾来擦脸。
人形犬终于不再贴过来,自己挪到角落里安静下来。
保姆车开到谢存栩家楼下,醉鬼又开始不配合。
雍寒要送他上楼,他却死活都不愿意下车,甚至扒着车门,口齿不清地嚷道 :“这里不是我家!”
小丁站在旁边劝说:“这里怎么就不是你家了?你再好好看看。”
谢存栩半边身子往外探,一双眼睛在夜色里四处张望,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回车里,看小丁的目光活像是在看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小丁:“…………”
他深吸一口气,脱口而出道:“那你家在哪?”
原本也没指望他能思路清晰地回答出来,不料谢存栩认真想了想,直接把雍寒家的地址报了出来。
小丁:“………………”
他无可奈何地转过头,“哥,这——”
雍寒弯腰上车,“直接去我家。”
小丁震惊不已。
没让助理下车送,雍寒直接把谢存栩带回了自己家。
进门以后,雍寒打开鞋柜给他找拖鞋,关上柜门转身的时候,谢存栩就已经没了人影。
他把拖鞋拎在手上,不慌不忙地往客厅里走,抬眼就扫见谢存栩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不吭声也不捣乱,那副模样看着是挺老实听话,只是坐姿却有点一言难尽。
两条长腿缩在身前盘起,两只手掌心朝下,撑在面前的沙发里,整个上半身微微前倾,目视前方走过来的他。
像狗一样,四肢贴地的坐法。
雍寒:“……”
他走过去将拖鞋丢下,示意谢存栩从沙发上起来穿鞋。
后者听话地站了起来,可立马又扶着他的腿沉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他的脚背上。
雍寒:“…………”
他尝试着抬了抬腿,没抬动,腿甚至隐约有要发麻的趋势。
雍寒又好气又好笑,弯下腰想拉他起来。
谢存栩歪头躲过,双手紧紧搂上他的腿不放,同时将脸靠在了他的大腿上,发顶惊险万分地与他身下轻擦而过。
雍寒:“…………”
即便是没有带来太大感觉,但仅仅是低头目睹这一幕,他的呼吸声都跟着重了几分。
强行将人从脚背上拽起,他上楼去给谢存栩拿新毛巾和新内裤。
两分钟后再下楼,客厅里又不见了谢存栩的人影。
隐约猜到对方会在哪里,他放下手里东西,径直抬脚走向堆放杂物的房间。
房间门大大敞开,客厅中的光线满地倾泄,里面没开灯。
雍寒抬手按下墙上的顶灯开关——
谢存栩正缩手缩脚地坐在儿童越野车上,操纵方向盘。
雍寒:“……”
他站在门边朝谢存栩招手,“下来。”
谢存栩眼皮都没抬一下。
雍寒轻啧一声,转身从玩具箱子里翻出尖叫鸡,拿在手里捏按起来。
尖叫鸡发出高昂尖锐的叫声。
谢存栩闻声抬头,混沌不清地眼眸缓缓眨了眨,情不自禁地从越野车上走下来 ,顺着声音脚步不稳地走向他。
雍寒捏着尽职尽责的尖叫鸡,一路将他引到浴室里的花洒下,示意他自己脱衣服洗个澡。
谢存栩看也不看花洒,掉头朝浴缸走过去,翻身坐进浴缸里。
雍寒站在浴缸前,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他,“你去洗淋浴。”
谢存栩不说话,只固执地抬手拍了拍浴缸。像是在和他叫板,不想淋浴想泡澡。
雍寒见状,故意沉下脸来,语气严厉地拒绝:“不行。”
谢存栩原本就有些茫然的神情直接愣住,似是被他凶得不敢动,也不敢吭声。
雍寒心中一软,语气不由自主地缓和几分:“起来去洗淋浴。”
谢存栩闻言,终于动了起来,却是愤怒又不满地抬起脸来,故作凶巴巴地盯着他,非但没有丁点惧意,反而抬高手掌将浴缸边缘拍得更响了。
仿佛是在回答雍寒,他不洗淋浴,他就要泡澡。
雍寒:“…………”
他撑着浴缸边缘俯下身,贴近谢存栩嗓音冷淡地问:“谁给你的胆子?”
谢存栩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黝黑透亮地瞳孔里近距离地映出了雍寒自己的脸来。
雍寒:“……”
他正要开口说话,谢存栩冷不丁地抬手捧住他的脸,将自己的嘴巴贴了上来。
并且如同在车内那般,伸出舌尖小心又讨好地在他的嘴唇上轻轻舔动。
舔嘴巴和舔脸颊完全就是两回事。
雍寒眼眸深了深,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脸舔来舔去。最后甚至神差鬼使地张了张嘴。
谢存栩游走在他嘴唇上的舌尖,瞬间就滑入了他的唇缝里。
酒气顺着他的唇缝溢了进来,醺得他无法思考。
紧接着,雍寒故意抿紧了嘴唇。
那截柔软的舌尖卡在雍寒的嘴唇间,轻轻扭动着挣扎数次,进不去也出不来。
谢存栩困惑又慌张地抬起头,求助般地望向雍寒。
雍寒这才放过他,神情淡淡地起身,“出来。”
将舌头缩回嘴巴里,谢存栩愣愣地看他,手掌高高抬起,像是又准备去拍浴缸。
雍寒扣住他的手腕,将人从浴缸里拉起,“就算是泡澡,你也要先出来。”
谢存栩闻言,似懂非懂地从浴缸里跨了出来。
雍寒转身去给他放热水。
转身前还看见谢存栩乖乖蹲在地上等,放好水回头,就见他站在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自己扒了个精光,脱下来的衣服裤子在脚边堆成了小山包。
目光在他光溜溜的身体上停留一秒,雍寒还算冷静地转开脸,扬起下巴点了点浴缸,“自己进去。”
谢存栩不但没有坐进去,反而抓住他的手追问:“小吗?”
雍寒愕然抬眼,“什么?”
谢存栩道:“鸟。”
雍寒:“………………”
他睁着眼睛,脑子里浑浑噩噩搅成一团,嘴上却不受控制:“你之前不是说我小?”
雍寒面无表情地道:“不小。”
谢存栩满意地松开他,自己转身跨入浴缸里坐下。
身体下沉的那一刻,热水漫了上来。
他曲起双腿踩在缸底,嘴巴里忽然发出鸭子的叫声来。
雍寒视线扫向他,带着那点所剩无几的耐心问:“又怎么了?”
谢存栩不答,只一个劲地学鸭子叫,掌心朝下,在水中拍来拍去。
雍寒站在旁边盯着他的手看,忽然怔了怔。
他转身离开浴室,再回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一堆泡澡用的玩具鸭子,丢进浴缸里。
谢存栩没去拍鸭子,而是伸手抓住他,慢吞吞开口道:“一起洗。”
说完,就要将雍寒往浴缸里拽。
后者毫无防备,被他拽得不稳弯腰,及时抬手撑在浴缸边缘,视线落在谢存栩近在咫尺的锁骨上方,眉毛霎时抬高,哼笑着反问:“一起洗?”
谢存栩重复他的话:“一起洗。”
心底涌上淡淡的燥热感,余光扫到他那张表情微微放空的脸,雍寒又很快冷静下来。
“我不欺负醉鬼。”雍寒轻嗤,掰开谢存栩的手,思忖一秒,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镜头对向他的脸,“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谢存栩乖乖道:“一起洗。”
雍寒问:“洗什么?”
谢存栩答:“洗澡。”
雍寒又问:“想和谁一起洗?”
谢存栩语气轻快:“和你。”
雍寒没有再说话,轻笑一声收起了手机。
十分钟以后,他将谢存栩从浴缸里叫起来,自己拿衣服和毛巾进去,简单冲了个澡。
谢存栩穿着雍寒给的睡衣睡裤,坐在客厅沙发里等他,没多久又自己摸进了一楼的小书房里。
雍寒洗完淋浴出来,就看见他捧着从书房里翻出来的平板,低头在玩切水果。
他把人领到楼上的次卧,“今晚你睡这里。”
谢存栩捧着平板拼命摇头拒绝,梦游一般转过身去,摸进隔壁熟悉的主卧和大床,埋头直挺挺地往床中央倒。
不确定对方被水打湿的发尾有没有干,他皱着眉伸手去拦,尚未碰到他身体,谢存栩又如梦初醒般自己坐了起来,一边丢下手里的平板往卫生间走,一边口中喃喃:“睡前要上厕所,还要洗脚。”
雍寒:“……”
他跟进卫生间里,就看见谢存栩站在马桶前,裤子都没脱,高高抬起一条腿来。
雍寒:“…………”
他快步走过去,不由分说按下谢存栩抬高的那条腿,握住他的手从睡裤前伸进去,手把手教他掏鸟。
掏出来以后,雍寒又贴着他耳朵沉声吩咐:“自己扶好。”
谢存栩听话地伸手扶住了,完事后还没忘要冲水。
雍寒人已经走到门边,听见马桶的冲水声,却迟迟不见人出来,又转身折回去。
看见谢存栩站在洗淋浴的地方,准备弯腰洗脚。
雍寒眼皮轻跳,大步走过去拉开他,“不用洗。”
谢存栩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回到卧室床边,脱掉两只拖鞋,再度仰面直挺挺地躺进大床里,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片刻过后,耳边就有绵长缓和的呼吸声传来,雍寒抬眸扫一眼,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莫名觉得松下一口气,随手扯过被子盖住他,雍寒弯腰拿起床头的平板,退出游戏界面。
平板他自己也有好几个月没碰,也不知道谢存栩是怎么翻出来的。
心中正生狐疑,他余光就瞥见桌面两个凭空多出来的图标。
一个是游戏,一个是微博。
雍寒打开游戏,存有历史密码的游戏账号自动登录。
游戏id缓缓浮现在眼前——
鳗鱼饭今天也很可爱
神情微妙地沉默片刻,他切出游戏画面,继而打开微博。
微博id和游戏id是同一个,主页显示有两位数的微博动态。
最热门的那条发的是游戏相关的内容——
“@鳗鱼饭今天也很可爱:今天也是没有抽到新六星的一天qaq”
下方评论——
“弟弟不哭!如果不缺钱的话,弟弟可以考虑一下小氪!”
谢存栩的回复——
“没钱qaq”
网友的回复——
“可以氪月卡,月卡不贵!我爸每个月给我的生活费也不多,我都是买月卡!”
谢存栩的回复——
“平板绑的是爸爸的账号,爸爸出差了,我不知道支付密码qaq”
网友的回复——
“可怜的弟弟。”
这一次,雍寒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许久过后,他退出微博,回到游戏里,给谢存栩的账号充了一笔钱。
作者有话说:
雍寒:再苦都不能苦孩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