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太后被谭清萱突然瞪向她的视线给唬了一跳。
而谭清萱在看到望向自己神情惊愕的纯太后后也明白是自己太过冲动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纯太后,这位太后的“威名”她早有听说, 只是她实在忍受不了旁人说一点有关阮佳人的不好。
不过纯太后这会儿并没有在意谭清萱的不敬——或者说她是无暇去在意这件事,因为她忽然发现,这谭清萱长得极美。
“这谭女医,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哀家好像在哪见过她似的。”纯太后望着谭清萱的面容, 问她道, “你叫什么名字?”
谭清萱抿了抿唇,小声道:“谭清萱。”
纯太后微微挑起眉梢:“谭清萱?”
“太后您忘了?”兰沁在一旁提醒纯太后道, “云鸿十八年的重阳秋收节, 云鸿帝想为太子选侧妃,当时心宜的便是这位谭女医。”
“哀家没忘, 哀家还记得,那年谭女医和皇后是并列第二的对吗?”纯太后勾唇笑了起来, “只是那时谭女医生得不似如今貌美, 所以哀家一时半会没认出来。”
这事纯太后是真没忘,尤其她认为阮佳人是因为她的力荐才当上了皇后,现在却不肯分予她一点权势后,纯太后对这个儿媳简直就是厌恶至极。
好在对付女人, 她知道用什么方法最能恶心人, 尤其是皇帝的女人。
纯太后早就想再往萧霁宁的后宫塞些人了,最好是能抓住萧霁宁的心,又听她话,能供她差使的人, 一来可以恶心阮佳人,二来可以通过这个女人,缓和她和萧霁宁的关系。
只是这个人选,纯太后一直没有找到。
谁知如今这个人却是主动凑到自己面前来了。
纯太后笑了笑,伸手拉住谭清萱,让兰沁给她赐座:“谭女医,哀家似乎听说,你和皇后以前有些不合是吗?”
谭清萱『摸』不准纯太后现在是个什么意思,坐下后低着头说:“都是些坊间传言,当不得真的。”
然而纯太后不信谭清萱的实话,她只信自己听到的那些京中八卦,随后她又和谭清萱聊了一会,就放谭清萱走了。
“这么个美人。”纯太后望着谭清萱离开的婀娜背影,啧啧感叹道,“这还好是在宫里做女医,宫里除了皇帝哪里还有别的男人呀,对了,皇帝见过她了吗?”
“好像没有。”兰沁想了想,说,“听说最近皇后身子不适,这位谭女医夜夜被召到皇后的长乐宫里为她诊治,天明才能离开呢。”
“哀家可看不出皇后身子哪里不适。”纯太后冷笑一声道,“我看她是借着治病为由,来对付这个当年的死对头吧。唉,兰沁,你说这人和人的命运,怎么就差别那么大呢?一个是供内任人欺负的女医,一个是独宠后宫的皇后,啧,真是可怜。”
兰沁小心地问纯太后:“……太后您是想?”
纯太后道:“皇帝见过这位谭女医没有?”
“似乎还没有。”兰沁说,“这位谭女医一入宫后就只为太妃宫女们和皇后诊过脉。”
纯太后笑道:“哀家身子不爽利,这几日就让这位谭女医来哀家的寿康宫照看哀家吧。”
兰沁点点头道:“是。”
“你记得。”纯太后叮嘱兰沁,“一定要在明日皇帝来给哀家请安时,请这位谭女医来为哀家诊脉。”
兰沁也是宫里老人了,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她所有的叹息,也只能叹在心里。
第二日,萧霁宁照常来给纯太后请安。
但是他坐下后纯太后就开始哎哟哎哟地哼,萧霁宁蹙眉看了她一眼,礼貌地问了句:“太后可是身子有哪里不适?若是有,可请太医过来看看。”
纯太后没说话,兰沁道:“禀皇上,太后近日身子是有些不适。”
“去请太医过来。”萧霁宁也不废话,让宫女去给太后请太医,还不忘继续让纯太后病得更重一些,“太后,你看你年纪大了,就少『操』些心,后宫里的事有皇后看着,你就好好享清福就行了。”
纯太后果然被萧霁宁气得胸膛起伏,但面上还是不得不强撑出笑,和萧霁宁道:“皇帝说的是,不过皇后要『操』心的事也不少,仅有她一人,恐怕是服侍不好皇帝的,皇帝后宫里也该多些人才是啊。”
萧霁宁哪里听不出纯太后这是想让他再娶些女人进宫,便道:“此事朕心里有数,太后就不必『操』心了。”
恰好这时前去太医院请太医的宫女也回来了。
只是跟随着她来的不是太医,而是谭清萱。
萧霁宁看见谭清萱出现的刹那愣了一瞬,但来不及有所反应就看到太后亲热地对谭清萱招招手,示意谭清萱赶紧到她面前。
谭清萱垂眸敛目,安静地走到纯太后面前,只见纯太后将手腕『露』出,给谭清萱切脉,又与萧霁宁闲聊道:“哀家昨夜身子不适,当值的太医不在,是这位谭女医来照顾哀家的。”
“哦。”萧霁宁用一个字告诉纯太后:你继续说,我在听呢。
纯太后看着萧霁宁这敷衍的态度心里虽然生气,可是萧霁宁看到谭清萱出现那一瞬间的怔愣她也是看见了,便忍着气继续道:“哀家病了,皇后也不懂来看看哀家,唉,若皇后有谭女医的一分温柔贴心就好了。”
萧霁宁也没错漏纯太后说阮佳人坏话时,谭清萱悄悄恨看向纯太后的眼神。
他看看谭清萱,又看看纯太后,似乎明白了点什么,问小蛋道:“蛋爱卿,太后这是想让我娶谭清萱进宫吗?”
“你终于想起我了。”小蛋对萧霁宁说,“为什么你只有在这种小问题上才会呼唤我?”
萧霁宁严肃道:“事关朕头顶的颜『色』,这是小事吗?”
小蛋反问萧霁宁:“一片森林会在乎林子里多了一棵草吗?”
“有道理。”萧霁宁说,“既然太后如此有环保之心,那朕就满足她。”
不过萧霁宁也明白他要是答应的太快,纯太后说不定会起疑,只不过他频频看向谭清萱,欣赏谭清萱暗瞪纯太后的目光落在纯太后的眼里,就变成了他对谭清萱有意的最佳证据。
萧霁宁一想到这件事就乐。
夜晚在御花园里散步时都还在笑,穆奎忍不住问他道:“皇上,您都笑了一天了,是什么事让您这么高兴呀?”
萧霁宁皮了下,和穆奎道:“穆奎,你也跟了朕许多年了,要不你猜猜?”
“唉哟,这奴婢哪里猜得到呀?”穆奎笑道,“不过皇上今日只见过一位新人,或许是那位新人让皇上如此高兴的吧?”
萧霁宁道:“哦,是谁?”
穆奎回答他:“当然是谭女医了。”
萧霁宁闻言但笑不语,忽地看到前面有位身材高大,穿着禁军甲胄的男子路过时,他便加快脚步走上去道:“京将军——”
京渊停下脚步,看向萧霁宁,低头勾唇道:“微臣参见陛下。”
“快起来。”萧霁宁听着京渊喊自己“陛下”觉得比喊他“宁宁”顺耳多了,去扶京渊起身道,“京将军陪朕散散步吧。”
京渊道:“好。”
萧霁宁今夜就是故意来偶遇京渊的,因为他想把今日在寿康宫纯太后表演给他的笑话分享给京渊。
“太后居然想让我迎谭清萱入宫。”萧霁宁问京渊,“你说皇后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乐疯?”
京渊道:“微臣只知道陛下肯定开心。”
“朕当然开心呀,只不过朕想更开心一些。”萧霁宁微微停下脚步,见京渊身体向前,似乎还要往前走就抬手下意识地去拉他的袖子道,“京将军知道要怎样才能让朕更开心些吗?”
然而京渊是落后萧霁宁半步的,他身子向前倾也不是要往前继续走,只是发现腰间的佩剑有些松,想低头整理一下罢了。
结果萧霁宁却拉住的他的袖子,还问出这么一个叫人浮想联翩的问题。
偏偏萧霁宁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京渊垂眸深深地望着萧霁宁,沉默半晌才开口哑声道:“微臣当然知道。”
萧霁宁眸光顿时更亮:“京将军快说说。”
京渊勾了勾唇角,俯身缓缓朝萧霁宁靠近。
萧霁宁怔怔地望着京渊的脸庞一点点在自己面前放大,自己甚至可以感觉到从他鼻间喷出的吐息因为距离的缩短落在他的鼻尖和唇.瓣上时变得更加炙.热,似乎他正在被京渊亲.吻一般。
然而事实上,京渊也的确快要亲上他了。
这样的压迫感促使萧霁宁想要往后退,可是他又觉得京渊肯定不会是要来亲他的,萧霁宁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倔劲,就是不往后退避开。
最后还是京渊低低地笑了一声,靠到萧霁宁耳边对他小声说:“陛下可对太后说,觉得谭清萱只是个庶女,身份不够,不配为妃即可。”
就这么两句简短的话,京渊说完就直起了身体,就仿佛他不曾那样靠近过萧霁宁似的。
可萧霁宁却被他方才低喃的话音弄得怔愣,身体发软,耳廓也是红烫的——就好像他又被京渊非礼了一般。
而京渊望着萧霁宁脸上的怔然,还勾唇道:“微臣刚刚的话,可否让陛下更开心些了?”
萧霁宁都快忘了自己刚刚说过些什么了,敷衍道:“……尚可吧。”
谁知京渊下一瞬又笑道:“那微臣会努力,日后让陛下更开心些的。”
萧霁宁:“……”
是最近京渊出了些什么问题,还是他出了问题,怎么他感觉最近的京渊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