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番外3

从京城到梁都破费脚程, 如果是骑马亦或乘车,那得需一月时光, 不过萧霁宁和京渊离开京城后便到了洵城渡口上船,选择走水路去梁都。

因此仅半月不到的时间,他们就到了东南边这座虽宁静,却也繁华的城。

梁都是大萧最边上的一座城, 虽临着边境, 却是临安南、滇西这类的小国,安南还是大萧的附属国, 所以这里没有战事发生。

大萧也不禁止本国百姓与他国进行贸易, 梁都与边境属国之间进行各种贸易往来,大萧的丝绸瓷器不断出口, 又从安南、滇西流进许多罕见名贵的香料、玉器,使得梁都十分繁华, 这处的民风也甚是开放。

行走在梁都的街上, 四处可见有着通行文书的异域商人在此处摆摊吆喝叫卖,大萧汉话说得极为流畅,若不是他与大萧百姓相差甚远的瞳『色』发『色』,恐怕没人会觉得他是异域人士。单看梁都此时繁荣昌盛的景象, 也无人能想到, 百年前这里是被大萧□□率领铁骑踏成废墟的一座半废荒城。

而萧霁宁和京渊到梁都时正值盛夏。

萧霁宁从李忆回的遗信中得知,梁都有一片白栀林,每逢夏季便会盛开,届时香飘十里, 满城都能闻见栀子淡淡的清香。

等萧霁宁亲自踏上梁都长街的石砖上时,他才知道此言非虚。

白栀的花香清甜而淡雅,再浓郁也不觉着腻人,在盛夏较为炎热的时季里嗅着,反而沁人心脾。

“这些栀子真是好闻。”萧霁宁坐在客房中的塌上,望着在屋里这边弄弄那边弄弄的京渊道,“难怪这里的人都不怎么用熏香,把从安南买来的香料都卖到京城中去了。”

这次出行他们是轻装便行,除了京渊,萧霁宁身边没再跟着其他人了——当然私底下到底有没有暗卫跟着,萧霁宁就不清楚了。

他只知道京渊一手包揽了所有大小杂事,上至订房点菜,下至给萧霁宁穿衣束发,都是京渊全部揽下的。

被京渊这样照顾着,萧霁宁有些时候真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人”,但是他这些都会做的,也不是不会做,就是京渊不让他做罢了。

此刻萧霁宁见京渊拿着一条软毯朝他走来,要在床垫底下再加一条软毯,好让床睡得更软乎些。京渊会这么干,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在船上时,他说了句船上的木板床有些硌人,睡着不舒.服。他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却不想被京渊记下了,想到这里,萧霁宁不禁就起身去抓京渊的手道:“京将军,软毯就不用加了吧,夏时睡着也热,再说这些时你找客栈里的人来做,不必亲力亲为呀。”

京渊闻言就瞥了萧霁宁眼,而后拨开他的手,执意铺床道:“他们哪里知道你怎么才会睡的舒服?不垫等会第二日起来你又说你腰疼。”

“我、我腰疼又不是和床有关……”萧霁宁一听京渊这话耳根就蓦地发红,还觉得他话里有话,于是这抹红便一路蔓至脖颈,倘若再望他衣领深.处看些,便能瞧见玉.白的皮上还带着情.事后尚未消去斑驳红.痕。

而且京渊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萧霁宁就来气。

他还从未坐过古代的大船,因此刚上船那几日他特别激动,天天跑去甲板上望水,可是一连看了几日新奇劲也过去了,萧霁宁便觉得无趣了。

他们坐的不是货船,是游船,船上设有专门在水路途中为客人们解烦解腻的歌姬舞娘和戏班子,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不少富商他,他们觉得无聊了可以召舞姬来助兴,萧霁宁敢吗?

萧霁宁不敢,便蔫在卧舱里懒得动弹了。

谁知京渊这厮表面看着漠然冷峻,实际内里花样比萧霁宁还多,他上船时偷偷藏了一本荤.册子,就等着萧霁宁无聊了再与他细细阅读。

这一读,萧霁宁便再也没下过床。

也说不清到底是船摇还是床.摇,也借着这处没人注意他们,萧霁宁和京渊在船上的床.上昼夜不分,玩了个酣畅淋漓,叫萧霁宁下船时蹙眉委屈喊着腰痛。

萧霁宁还想着他们在船上厮.混了那么多日,到梁都后可不能再那么不知羞.耻了。

现在又听京渊提起他腰痛的“缘由”,萧霁宁连方才因京渊为他忙上忙下的心疼消散的一干二净,只是羞恼道:“那京将军你要是铺了我睡在上面还是腰痛,那就不是床的问题了噢。”

“哦?”京渊脸上神『色』不变,只是挑了挑眉梢,“那是什么问题?”

萧霁宁反问他:“是什么问题京将军你不该好好反思一下吗?”

“嗯,到底是微臣照顾陛下不周了。”京城好笑地嗤了一声,也不与萧霁宁反驳,顺着他说软话道,“作为赔罪,晚上微臣带陛下去外头好好瞧瞧梁都的夜市可好?”

逛夜市,那晚上他们就没功夫做那事了。

萧霁宁闻言当即答应道:“好啊。”

京渊说到做到,一入夜便带了萧霁宁出客栈上街玩乐,梁都民风开放,街上尚可见一男一女同游,萧霁宁和京渊两个男子更是无人注意,若是有人注意,那也多半是因着萧霁宁面如傅粉,唇若涂脂,模样比寻常男子柔美,又比女子都要英气。

所以没走多久,京渊便先买了,两个面具『逼』着萧霁宁戴上。

“我不戴。”萧霁宁拒绝道,“我又不是见得不人,现今又不是元宵,街上也无人戴面具,我们戴什么面具呀。”

京渊作严肃状,一本正经地胡诌道:“你我身份特殊,若是被人认出就不好了。”

“世人只知京将军,不知云楚帝。”萧霁宁却不上他的当,“天底下有几个人看过我的真颜,倒是你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要戴也是你戴。”

京渊:“……”

这小东西现在竟如此尖牙利嘴,也不知是和谁学的,定是那温榆。满朝文官就数他话最多,等回京后要想办法搞搞他了。

连哄带骗不奏效,京渊便开始凶人了:“你戴是不戴?”

“不戴!”萧霁宁仰头坚声道,一点也不怵他。

京渊闻言便把人拖进旁边没什么光的小巷里,在萧霁宁脸上嘬出一个红印,把萧霁宁欺负得都眼带泪花了,他才满意,哼了一声笑道:“不戴就不戴吧。”

萧霁宁指着他骂:“京、京渊,你真是放肆!”

京渊充耳不闻,负手往前走着,萧霁宁对这人生地不熟的,纵使羞恼也只能跟上去:“尊卑有别,你快走在我后头。”

“微臣不一直走陛下后头吗?”京渊规矩走在萧霁宁身后,话说的却不规矩。

萧霁宁听这人又拿荤.册子里头的虎狼之词来呛他,偏偏他还没法子反驳,真是气得无处可撒,加快了步伐往前走着。

结果不出十步,他就在前头瞧见了一个熟人。

萧霁宁咦了一声,赶紧招呼京渊上前:“京将军,你眼力好,快来帮我瞧瞧前头那人是不是乔溪?”

前头一个小布料铺子前站着个衣着素净的女子,她脸上不施粉黛,鬓间仅钗了一支银蝶蓝玛瑙的发簪,看发簪的样式,应该就是百里雯静的那一支。

她站在花灯摊前,正将一盏花灯交给前来买灯的一名男子。

男子接过她的花灯后,又将花灯交于身旁的女子,女子红着脸颊收下了。乔溪瞧着这一幕,脸上绽出的笑容是萧霁宁从未见过的明艳。

萧霁宁瞧着有些怔然,既是为乔溪的笑,也是为她发间的那支发簪。

那支发簪是金龙殿兵变结束后,宫人们在整理宫女蓊蓊生前居住居所时发现的,发簪和一支除夕时季新摘下的梅花放在桌上,似乎早就知道会有人发现似的。

宫人们不敢擅自处理,将其交给了萧霁宁,萧霁宁看过后沉默须臾,便将梅花和发簪,一同寄给了被废除亲王身份后,跟随四王爷去了荔城的乔溪。

京渊见了乔溪却再也笑不出来了,他和萧霁宁说道:“这不是乔溪,是乔惜,四王爷——哦,萧霁清的妾。”

话语间还特别强调了乔溪的“有夫之『妇』”身份。

“四皇兄也到梁都来了?”萧霁宁疑『惑』道。

京渊道:“没有,他在荔城陪他生母养老呢。”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故人。”萧霁宁有些感慨,不过他没打算上前和乔溪说话,“看她的样子,她在这里生活的似乎很好。”

她没有绝美的容颜,皇宫昂贵的珠钗也不适合她,她适合的就是这样的日子——一个普普通通,生活在梁都的东平郡后人。

“你管人家过的好不好?自己连穿个衣服都要我伺候。”京渊话更凶了,扯着萧霁宁就要往另外的地方走。

萧霁宁委屈道:“哇,京将军,你现在越来越凶了,你当上中央大将军后,就越发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两人的话音渐渐远去,乔溪似有所感,朝他们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但是却什么都没看到。

察觉到发间的发簪因生意忙碌有些松坠,她便抬手稍稍调整了下发簪的位置,而后望着天上不是中秋,却圆如白玉盘的月,微微笑道:“蓊蓊,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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