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驾
我跟他很熟吗
付清舟接到卲遄电话的时候有点莫名其妙,“这么早就拜年？”
“拜你个头。”卲遄压低了声音道：“慕正平到底是不是个正常人？他年三十来我家过年！我跟他很熟吗！？”
“呃……”付清舟沉默了片刻，“他为什么要去你家过年？”
“我他妈还想知道呢！”卲遄有些抓狂，“你确定他真不喜欢男的？”
付清舟面色古怪,“他看上你了？”
“不能吧……”卲遄不太确定，“但这个人真的太黏糊太难缠了，跟块牛皮糖似的, 要不你换个人跟他对接？”
“大过年的我上哪儿给你找人去。”付清舟这种时候就充分发挥出了身为老板冷酷无情的特质,“而且你跟进了这么久, 舍得把这个项目拱手让人？”
这回换卲遄沉默了。
“他应该不喜欢男的。”付清舟说得也没太有底气，“不过就算他真看上你了，你拒绝就行了, 不用为了项目献身。”
“靠。”卲遄使劲磨了磨牙。
他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慕正平优哉游哉地在观赏他房间里的书架, 还不忘评价，“你的兴趣爱好还挺广泛的。”
“都是放里面装样子的, 慕总见笑。”卲遄扯了扯嘴角，道：“慕总真不打算回家过年啊？”
“我那个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慕正平长叹了口气,“乌烟瘴气, 勾心斗角, 平时吃顿饭都能累个半死，过个年能去条命。”
“尤其是我大嫂怀了孕，慕正风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孩子说是我爹的小儿子，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也要来……早就乱成一锅粥了。”慕正平摊了摊手,“我回去我妈肯定又逼我结婚，邵总, 你真忍心推我入火坑？”
卲遄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 但慕家的事情实在人尽皆知, 慕正平说得倒是实话，谁摊上谁都头疼。
“行行好吧，我家门口我妈找人盯着呢。”慕正平坐在他的电脑椅上，指了指电脑，“邵总喜欢玩游戏？”
他这种陡然亲近放松的语气让卲遄一时之间没适应过来，下意识地接话，“还好，碰电脑在家长眼里都是玩游戏。”
慕正平盯着他笑了起来，“能玩吗？方不方便？”
卲遄摸了摸鼻子，“当然。”
他打开电脑，电脑背景是两个桀骜不驯的毛笔字，笔锋遒劲有力，就是慕正平被「傻逼」两个大字给狠狠冲击了一下。
“邵总的喜好还挺……独特。”慕正平找了良久找出了个勉强恰当的词。
“平时就我自己用——”卲遄觉得正儿八经跟他解释也挺傻逼的，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会玩游戏吗？”
“那当然，市面上的游戏就没我不会的。”慕正平夸大其词，目光落在了电脑奇形怪状的猫头狗脑袋大象腿还有竖中指的猴子图标上，以及下面简单明了只标了一二三四的命名，沉默了两秒，还是没忍住问：“这是什么？”
“游戏。”卲遄轻咳了一声用来掩饰尴尬，“我自己写得小程序，这样看起来有意思。”
“确实挺有意思。”慕正平违心夸赞，笑道：“不会这游戏也是你自己写的吧？”
“是，都是很简单的小游戏。”卲遄说起这个来了点兴趣，“你要不要玩玩试试？”
慕正平自然不拒绝，艰难地从图标里选了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猫猫头，刚打开界面就弹出来一行大字——「欢迎你来到傻逼」。
“底下还有俩字「游戏」。”卲遄好心的指了指底下两个小字，“没有骂您的意思。”
慕正平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明明是看着非常普通的类似于火柴人过关卡的小游戏，但就跟这个嚣张又欠揍的游戏名字一样，总会在他以为已经顺利通过的时候，出其不意来条死亡射线，然后往他操控的火柴人脑袋上扣个傻逼的帽子。
每次重新来过，帽子不仅不会清零，反而还会累加。
慕正平重复了十几次，始终卡在第八关，慕正平玩得愈发暴躁，他瞪着屏幕上那只嚣张的猫，在它跟自己翻白眼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暴躁开口，“什么傻逼游戏！”
说完才意识到卲遄在旁边，赶忙道：“抱歉，不是说游戏不好，我就是……”
就是他妈的什么傻逼想出来的狗游戏！
卲遄看着他憋屈的脸色，顿时觉得身心舒畅，大发慈悲地给他提供了过关秘籍，最后屏幕上弹出来【恭喜你通关！您已获得超级无敌大傻逼称号！请再接再厉！】，慕正平无声地骂了一句，几乎用尽毕生涵养开口道：“这游戏挺有意思的。”
他快三十年都没挨过的骂都汇聚在这么个小小的游戏里了。
卲遄道：“慕总喜欢的话我可以把这个游戏送给您。”
“呃……”慕正平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不用了。”
卲遄憋着笑问：“那慕总还要不要试试其他的游戏？”
“休息一会儿吧。”慕正平看见屏幕上那两个字就觉得眼睛疼，他转头，无意瞥见了桌子上的照片，视线微顿，“合照还留着呢？”
卲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他跟前女友的合照，之前一直在书后面他没注意，现在冷不丁看见，他只觉得脑子疼，“哦，太忙忘了扔。”
“留着也是给自己添堵。”慕正平顺手把那相框拿起来，动作自然又利落地把相框扔进了垃圾桶里。
“哎——”卲遄想拦，晚了一步，紧接着想弯腰去捡，被慕正平拦下扣住了手腕。
“怎么，舍不得啊？”慕正平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话音里带上了怒意的嘲讽，“她都对你这样了还放不下，也是，喝醉了都能把我当成她，还真够痴情的。”
“不是。”卲遄牙疼地看着垃圾桶，欲哭无泪，恨不得把这货一块扔进去，“好歹把照片扣出来扔，那相框死贵。”
慕正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死心道：“你那相框能多贵？”
“我曾祖父传下来的。”卲遄幽幽道：“上面还有他恩师的题字。”
慕正平默默松开了手，低头和他一起看向垃圾桶，“其实仔细看，这垃圾桶里也不是很脏。”
“那劳驾慕总捡起来。”卲遄目光诚挚地看向他。
慕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