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然出现、好似身受重伤的二爷,谢介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问天石:【你可以救它吗?】
天石;【抱歉,我的能量已经为了恢复你的身体而所剩无几。储满能量还有88%的距离,预计储存任务完成的时间为……】
银河系生存指南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它并没有办法一直给谢介续命,不留任何后遗症的治疗手段,是需要用能量去换取的,而且指南在出长前就被设置了极其严格的后台代码,不管现场情况如何,都要以指南拥有者的健康安全为第一位,在能量只够救一个人的时候,甚至可以无视拥有者的个人意愿,自动救治拥有者。
这一点都不人性化,但这就是银河系生存指南存在的意义,不顾一切的让他的拥有者在异星他乡活下去。毕竟很多外星文明都拥有极高的伪装手段,谁也说不准拥有者是不是已经被骗了而不自知。
指南的能量积攒并不需要任何能源动力,只需要依靠自然分解流动在空气中的特殊分子,能量便会一点点的储满。
【那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它吗?】谢介很冷静,并没有因为天石公事公办的语气而进行毫无意义的咆哮和抱怨,这反而加快了救治二爷的时间。
【现在开始进行全身扫描,诊断结果出来后,我会依据数据库中的知识和现有情况所能用到的帮助进行比对、交叉分析,指导您完成初步的紧急救援。】天石虽然不能用能量救人,但它还有庞大的医学知识储备,也算是对“必须救拥有者”这个指令的一个补救。
天石的话里有太多的内容是谢介听不懂的,但是他也不需要懂,他只需要知道二爷是有救的,就可以了。
谢介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一点。
在天石扫描二爷的过程里,专门给人看病的钱甲已经跟在师父后面跑了过来。钱甲的师父也姓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和安大夫,久在宫中给官家治病,从太宗、仁宗、文帝再到如今的神宗。他也算是看着谢介长大,对于世子的荒唐所知甚深,让他给鹦鹉看病他也能看的气定神闲,一起跟来的同僚都在暗暗佩服老大夫的这份涵养,只有他老人家在想,啧,真是好见不见了啊,二爷,这是又闯了什么祸?
遥想当年,谢介在大内泼猴似的上天入地,不是今天带着二爷打鸟,结果打到了自己;就是明天为救二爷自己个从树上掉了下来……每每都会把文帝吓的以为表弟快要死了的呼天抢地。
彼时文帝还不是全大启的圣人,他也只是个没比谢介大多少岁的少年,会哭会笑,会闹乌龙。
那份热闹如今都仿佛历历在目。
老钱大夫能冷静,另外的一位医官却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了,他觉得这简直是在侮辱他。他表面上不敢说什么,内心却很敢想。他看了眼跟在一旁的世子,猜测这个金尊玉贵的公主子,莫不是在故意报复他们?他可是听说这位已经抱怨过好多回“病这么久都没治好,害得我不能出去玩”的传闻了。
这位医官早些年是在世家给高门子弟治病的,见惯了这样的医闹手段。那些个表面看上去芝兰玉树的郎君,私底下指不定怎么阴狠毒辣呢,为难人的刁钻办法总是层出不穷,还让你半点都辩解不得。
按理来说,医生是看病救人,能够帮到人的职业,不说必须感恩戴德吧,至少是应该有一份尊重在里面的,对吧?
但国人就是这样奇怪,总觉得医生救人是天职,治好了理所当然,治不好就要被哭街骂娘,说这医生居心叵测,暗中害人。在大户看来,家中的大夫就和普通的粗使人力没有任何区别,是可以随意的呼来喝去的。
老钱大夫是个都快活成人精的老爷子,哪怕自己身边的同僚再会隐藏,他也能在给鹦鹉瞧病的同时就顺便把对方给摸清。
对小学徒钱甲递过去一个眼神,这机灵的小子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大人,咱们先去抓点药吧。”
医官不解,什么病都没看出来呢,抓什么药?但他最后还是跟着走了,等转道离了花厅前园,钱甲就赶忙开始替谢介道歉、解释。
谢介就是个小孩心性,请给人看病的大夫来给畜生治病,绝无半分戏弄的意思。这就像是小孩子在街边捡到受伤的小犬,也肯定是会傻乎乎的抱着小犬回家找娘或者直奔医馆的。他们并不太可能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专门的牧司兽医。
谢介的年纪倒是不小了,但是……他家给鹦鹉看病打小用的就是医官。他也知道牧司,可对于他来说,牧司是专门给马看病的马医。
说白了,就是惯的。
旁人不告诉谢介何为对错,他又如何知道对错呢?
“说句大不敬的,您觉得以世子的这个脑子,他有本事想到这么曲折的侮辱人的办法吗?”
医官:……这话真是有理有据,使人信服。
一场风波,再次平息,而当事人谢介却对此还一无所知。
谢介此时正忙着发散思维,考虑一个问题: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故事主角总会情不自禁的怀疑受害者的第一发现人是凶手,然后造成种种误会。
按照以往的夙愿来看,谢介应该也挺想怀疑是房朝辞不安好心,对二爷狠下毒手的。
但无论是理智分析,还是从实际思考,甚至是莫名其妙的内心感觉,谢介都不觉得房朝辞会是那种没事干对鸟出手的神经病。如果一定要给这种情绪添加一个定义,大概就是“同是养宠物的人,房朝辞怎么会是凶手”这种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唯心想法。
想法一旦有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谢介甚至开始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人家救了你家二爷,你却在暗搓搓的希望对方是凶手,这已经不能用厚道不厚道来形容了。
一时间,在小世子看来,他和房朝辞之间充满了尴尬。
房朝辞倒是心情很好,放下二爷后,他就抱起了大功臣飞练,一是让飞练明白虽然他刚刚抱着二爷没抱它,但它才是两个动物里的第一;二是用撸猫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唉,你是从哪里捡到的二爷?”
“是飞练捡到的。”房朝辞有一说一,并没有把狸奴的功劳占为己有,“我去追它,没想到它是在引我救鸟。我曾有幸在公主府见过这只鹦鹉,知道是您的爱弟。”
飞练到底打哪里来的捡拾小动物的情操,房朝辞不得而知,但飞练往日里确实是爱往家里带活物的,在动物界的交际面不要太广。而当时二爷都那副样子了,飞练肯定没办法用嘴叼给房朝辞,那就不是帮忙,而是害鸟了。
当然,飞练当时嘴里叼着用来引房朝辞的金橘,并不是房朝辞藏起来的那个,而是不知道它从哪里搞来的。
与此同时的谢府厨房,厨娘一脸困惑的看着刚刚才摆好盘不久的江西金橘,怎么感觉少了一个。
谢介见房朝辞不邀功,不挟恩,更加不知所措了。
这、这房朝辞怎么和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天石的扫描终于完成了,二爷并没有受多重的伤,只是外表看上去吓人,但其实大部分的血都不是它的。
谢介:……忽然想起来,这货还是个会装死的鹦鹉。
谢介很无语,又觉得有点丢人,但还是上前,扒拉开医官,一改刚开始的紧张,毫不犹豫的戳上了二爷的胸脯,并一点点的加重手劲,直至把这个装死的家伙戳的睁开了一双漆黑的豆豆眼。
“哟,二爷,醒啦?”谢介的表情嘲讽极了。
还躺在那里的二爷也不客气,硬生生从一张人畜无害的羽毛脸上挤出了一点贱贱的感觉:“哎哟,儿砸~”
作者有话要说:谢受:==啥也不说了,今晚我请大家吃炖鹦鹉!
房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