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园的亭子内,许杭很有闲情逸致地拿着小半块糕点捏碎了喂鱼,抬头看见段烨霖走来,把整个糕点都扔进了池塘。
段烨霖笑着走上台阶:“你安排了这么大一出戏,自己却不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会有什么意外。”许杭兴致索然。
段烨霖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在他脖子上蹭了一下:“也就你想得出来这样的奇招让他们和好,亏得你也愿意让沈京墨吃苦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池塘里的鱼抢东西吃争得很激烈,许杭看着躲在一旁的小鱼,道:“只有让萧阎亲眼看到,他才会真正心痛;也只有让沈老师受点折磨,他才会知道谁是那个能保护他的人。”许杭转过身来面对段烨霖,“毕竟,我不可能护着他一辈子,总得替他找个好去处。”
更重要的是,能够有效地刺激到章家人,章饮溪越不放过沈京墨,萧阎就越是会对他们下手。
鹬蚌相争,才是真正的好戏。
“那你给别人这么多好处,给我什么?我白白做了你的棋子,竟连一点礼物也没有?”段烨霖用额头去贴许杭的额,语气坏坏的。
许杭往亭柱上一靠,一指头点在段烨霖的唇上,眯起眼睛:“还真没准备给你的东西。”
“哦?欠了我的,我可是睚眦必报的。”
许杭顺着段烨霖的肩头望向他的身后,那是绮园的正门,然后才把目光转回来,从下到上扫了段烨霖一遍,伸出手勾段烨霖的衣领,往自己拉近。
贴在耳边,低语:“那你就来报吧。”
好香。
段烨霖一呼吸之间全是芍药的淡淡气息。
今日他喝了不少酒,听说都是许杭泡的药酒,也不知道什么功效,他现在从内到外的热,听到许杭这么说,就如断弦一般失了理智。
他知道了,这是他的礼物。上苍派下来的一只狐狸,落在他的怀里,勾引他这个不成器的家伙,毁他的心智,乱他的心防。
一吻深情。他们唇瓣交缠,呼吸扑在彼此脸上,滚烫得像碳火。
他们就在绮园内的三色琉璃回廊亭,不偏僻却也不热闹,只因宾客都在厅堂,所有人在那儿忙着,大约不会有人来。
可是光天化日这种野合的感觉也着实够刺激的。
“你这是打算把自己当礼物送给我么?”段烨霖开始松自己的领带。
许杭只是默了一下,然后在段烨霖震惊的眼眸中,左手就自然而然环上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向下,咔嗒,解了段烨霖的腰扣。
他像一只修炼成人形的魅:“段大司令,看不上么?”
“求之不得。”
段烨霖甚至忍不到找个屋子避一避,将许杭压在柱子上,手就开始解他的腰带,将他修长的腿曝露出来,一边一只地分开。
随即,这二人的身子宛如粘在一块儿,腰胯之下便是一阵羞人的厮磨。
令段烨霖意料不到的是,许杭只是略微抱怨了几句,随后就脖子伸长,轻微喘息,如夏日的杨柳,随风摇摆。
“烨霖…”许杭似乎是神智迷离地出声唤他,一下子就把段烨霖的情欲给点着了。他的吻变得狂乱,暴风雨一般,吻得许杭皮肤有些微微发红,汗珠顺着脖子往下,又被他舔去。
恰如木楔子钉入墙,那种生生破开感觉再怎么轻缓也是有一些难耐的。
“呃……”许杭发出一点点不舒服的压抑声响,双腿悬着,下意识踢蹬。这亭柱很滑,段烨霖需要两手都托着许杭,才能让他在这场驰骋中不至于跌落。
段烨霖原本还知道不该在这里放肆,可是今日自己都有些不受控,许杭也难得很听话,初初一入已是十分舒爽,实在想不起身后的禁忌,哪怕现在有个天雷砸下来,他也是停不下来,只愿在那细柳之巷作恶多端。
许杭的手在段烨霖的后脑收紧,大口呼吸着想放松自己,可大脑虽是这么想着的,身子却硬邦邦地僵着,到了后面,更是觉得无数的汗珠扑簌簌从脖子上滑下去,他想伸手擦一擦,却被段烨霖捏住手腕压在柱子上。
“热…”
“忍一忍。”
许杭想尽力放松,却发现做不到,他仿佛架在一辆马车之上,滚滚红尘之中颠簸,无休无止,渴望解脱,结果却是更紧的环抱。
他的身体已经不受他控制了,背叛了他的意志。
段烨霖又一记深吻,才把舌头拿出来,咬着许杭的下唇,腰下不停摆动,嘴上却问:“少棠,累不累?”
许杭怎么可能回答他。
绵密的触感像春日里的蜜蜂一头栽进待放的花蕾,窸窸窣窣、窸窸窣窣,许杭猛地一弓背,抠着段烨霖的肩膀,整个人微微弹了一下。
腰间一紧,段烨霖真觉得是要了老命了。
这绮园里虽然春色无边,然而在绮园之外,已经有一双腿向此处走来。
因为前厅里,沈京墨的事情结束了以后,章修鸣和章饮溪也觉得很是失了面子,便也意兴阑珊,好在请来唱戏的锣鼓已经敲响了。 金燕堂的丫鬟带了客人们去不同的位置看戏,章家兄妹身份尊贵,自然位置也好一些,得绕过一小段泉上的町步,谁知蝉衣刚扶着章饮溪跨过一个小石町,那石头松了一下便倒了。
至少要用脚跨过去是不能了。
蝉衣哎呦一声,对章修鸣福身:“章少爷,实在是失礼了,劳烦您绕一绕,从绮园那边过来,我在戏楼下等您?”
章修鸣自然也不介意,转身就走了。
金燕堂处处都很有格局,一看就是不错,像是出美人的地方。章修鸣不爱听戏,索性走得也就很慢,四处看看,只当散心。
唯有走到绮园外头,听到细碎的风月之声,他耳朵一竖。他是惯爱风月的,却不知谁这么大胆,敢在这个地方行事?
难道……
他往前迈一步,虽然不是完完全全站在门前,可是绮园夏景,足够一览无余了。
亭台内,许杭勾着段烨霖,段烨霖压着许杭,他们无视一切,忘我得暴露纵欢。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一向冷面待他,一点神情也没有,不像个常人的许杭,现在正面色带红,嘴唇微张,气息喘喘,下巴靠在段烨霖的肩膀,像一个大一点的提琴被人抱在怀里演奏。
不仅如此,那如竹骨的修长裸足,跨在段烨霖精壮的腰侧,十根脚趾随着节奏蜷缩,竟是那么让人挪不开眼睛。
原来这个人是会动情的。
章修鸣迈不动步了,死死得盯着他们看,先是震惊,再是嫉妒,最后是愤怒。
难怪,难怪许杭看不上自己,难怪段烨霖的生辰会放在金燕堂举办,原来他们是这样的关系!他一直忍着憋着生怕弄坏了的美人骨,竟然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上下其手了!
那他这些时日做的种种,根本就是如跳梁小丑,自取其辱!
章修鸣深深吸了口气,眼底一片阴黑,艰难地举步离开。
在他身后,原本眯着眼的许杭从情欲中清醒,蓦地睁开了眼睛。
那目光,像一把匕首,扎在章修鸣的后背上,许杭嘴角微微带讽,露出了轻蔑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