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废土作为药品的回报给安息科普了不少枪械知识,安息已经不能满足于手上这杆老旧的古董了。他想起之前在废土大战变异怪的时候,似乎很青睐其中两把能量枪,而且他用起来的样子……真是……叫人血脉沸腾,仿佛这些枪生来就该被这样尽情使用,而住在弹药房里是对他们巨大的浪费和亏欠。
安息下决心自己也得提高战斗技巧——本来他是从没有过这种想法的,非“战士”编制的成员也没有那个上帝时间去接受武器培训,可如同万万千千在熄灯后悄悄在床边坐俯卧撑的男孩子一样,安息也想再改变点什么。
长得更高一些,再练得更壮一些,就像,就像废土一样。
安息花了两天时间,把十二层的体能训练室也打扫出来了,废土看过后也挺喜欢——他面上什么也没说,但确实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十二层,原本闲聊的二十分钟也突增为包括体能训练的一个半小时。
安息有点担心他的伤口,可他使用的砝码重量仍然是安息的三倍。他先是活动一下关节,他管那叫“热身”,然后开始做一些重量的训练,隔天他又加了一些引体向上和平板支撑之类的动作,最后他会原地高抬腿快速跑动十五分钟,然后在窄小的房间里迅速地跑动对角,直到大汗淋漓。
安息也学他的样子跑对角——要一直不停地带动腹肌进行提速和刹车,几圈之后就瘫在了地上。
废土嫌他碍事,轻轻踹了踹他小腿,安息抱着胳膊滚了两圈,换了一个不那么碍眼的地方角落继续瘫着,看废土运动。
废土脱了上衣——他腰间的止血绷带已经全拆掉,肌理分明的的健美侧腰有一道黑色的伤口,像是烧焦了的肉,卷着边,典型的辐射毒素伤,面目狰狞地破坏着这具美丽身体的全貌。
在往上看,他厚实的胸部随着双臂用力而鼓起,汗水均匀揉开在好看的弧面上,反射着粗鄙灯光的亮度,又情色又神圣,十分奇妙。他的上臂很壮,难怪可以轻轻松松抬起一副铁架,到小臂的线条优美匀称,外手腕有一块突起得很好看的骨头。
废土练完一组,弯腰放下了器械微微背过身去,安息在地板观景平台又换了个姿势欣赏——废土的背也好看极了,两条背肌之间有一条深邃的凹陷,裤子又被臀部饱满地撑起,他做负重深蹲的时候这一副景色到达了极致,安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废土做完整组运动,抄起水壶猛灌了两口,垂下眼睛看安息,少年不懂掩藏也不知畏惧的坦然眼光对上他的——显得有些茫然,又透着些机灵,他双手枕在脑后,露出一截肚子,脚尖悠闲地来回晃动,废土移开目光,又喝了一口水,把盖子拧紧,上衣搭在肩上。
安息开口问:“你要回去啦?”
废土“唔”了一声,安息又说:“你腰上的伤好得有些慢,我做了一种新的解毒素,你要不要点。?”
废土草草穿好上衣,低声说好。
此时屋外忽然传来响动,两人俱是一愣,安息从地上跳起来趴到门边——至少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所幸脚步声停在了走廊的第一个房间门口——独耳似乎是打开了那个空休息室的门,说:“就这里就行,打扫打扫。”
另个人的声音响起——是2号餐厅的芙罗伊:“可以,你跟鈿安和红茶说了吗?”
安息竖起耳朵,把门偷偷打开一条缝以便听得更清楚,废土虽然瞪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两人交谈的声音更加清晰:“还没,红茶大概是知道了。”
芙罗伊问:“她怎么说。”
独耳:“没说什么特别的,她能理解,就像你一样,接受得也很快。”
芙罗伊叹了口气:“毕竟我们年纪大一点,鈿安才刚成年。”
独耳说:“是‘已经’成年了,在避难站来说已经算……”
安息听得一头雾水,试图发出气音询问废土——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捂住了嘴巴。
“那……那个外来者呢,你跟他说了吗?”芙罗伊又问,安息停止挣动,耳朵竖得尖尖的。
独耳说:“还没,不过他的命是咱们救的,找他要他两年时间和一些精子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两年,精子?
安息呆住了——他明白了,谜题终于有了答案,外来者被破例救下,不是为了未来探索废土,也不会在避难站和他一起工作,而是作为一支外来基因,要稀释避难站的血缘。
安息知道“生育隔离”是怎么一回事,为了防止串种,被指派做为生育资源的男女会被隔离在一个区域不得与外人接触,直到怀孕。
不,应该是直到怀孕,生产,再怀孕,直到避难站有足够多的新生儿。
而鈿安、红茶和芙罗伊都出自一名母亲,分别跟不同的男性交配也纯粹是浪费资源,还不如全部指派给完全陌生的外来者,给这名基因优良的种马。
安息手脚脱力,挂在废土一只手臂上,被拖回到房间里,废土关上了房门。
两人无言地在地板上坐着,之前因为运动而灼热起来的空气温度尽失,独耳和芙罗伊似乎完成了查看,脚步声渐渐远去,废土有些烦躁地用脚尖蹭了蹭墙根的灰,回头想说些什么,却吓了一跳。
“你哭什么?”废土吃惊地问。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安息更是放开嗓子大哭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被夹在水泥浇筑里,胃里的空气都被压走了。他觉得委屈极了,难过得天旋地转,心肝发疼。
废土有点被这阵仗震住了,又问了一遍:“你哭什么啊?”
“你难道,你难道不难过吗?”安息打了个哭嗝:“他们,他们要把你关起来,做,做生育机器,呜……”
所以说啊……废土无奈了:“那‘你’哭什么。”
安息提高音量:“我!我不想看你这样被利用啊!”
废土蹲在安息面前,手肘撑在膝盖,冲他挑起一边眉毛:“那你姐姐呢,她被作为生育机器就行吗?”
安息被噎了一下,反驳道:“不是的,我也是难过的。”
鈿安和芙罗伊都是在避难站接受教育长大的,他们从小就知道自己作为站里的一员——不,应该说是作为这个萧条时代的女性,总是有一些不可逃避的责任和宿命,只是年纪小的时候,总觉得未来无限遥远。
而长大不就是一瞬间的事。
“还是……你也觉得,女性作为生育资源,就该承受这些责任?”废土逗他。
安息仔细思考了一下,才缓缓地摇摇头。
不是女性,是所有人。
只是……只是废土不是任何辐射避难站的成员,他还以为他的宿命会有所不同。
总得有人能够离开,能够逃走,能够自由吧。
废土被拴上锁链,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场景。
沉默了一会儿后,废土的声音忽然响起:“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安息猛地抬起头,扯到了他后脖子的筋,可他没空管:“你知道了?”
“对,猜到了,”废土说,他忽然露出了一个有些狡诈的笑容——这还是他第一次笑:“不然你以为,我的伤为什么好得那么慢?”
安息呆愣地眨了眨眼睛,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故意,故意的。”
废土点头。
安息像是一个知道了正确答案想拼命赶在别人之前说出口的学生一样,飞快地吐噜道:“因为体内还有辐射残留的话他们是不可能被作为’捐献者‘的,所以你故意不让伤口快好从我这拿去的药也没吃过!”
废土又点了点头。
安息又愣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开心,耳朵又耷拉下去,低落道:“可是,伤总有一天还是要好的。”
能拖多久呢。
看着废土波澜不惊的1号表情,安息终于感到愤怒:“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今后的命运就要改变了啊,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回到地表上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吗?你怎么还能这么无所谓啊!”
废土平静地反问:“所以,你到底在着急什么啊。”
安息微张着嘴,吸了好几口气,也找不出正确的词句。
废土沉静的嗓子和他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和别人上床?”
安息为他暧昧的字眼倒抽了一口冷气,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失去了直视对方的能力,头脑发麻地说:“不是的,我的意思是……”
“那你什么意思?”废土将膝盖落在地板上,双手撑在他身侧。感受到压力的安息不得不向后仰去,抬起头看跪在他身上的废土。
废土挡住了一部分灯光,眼睛里倒映出受惊的自己。
安息茫然地睁着眼睛:“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废土却笑了,短短的几分钟里,他竟然笑了两次:“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从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了,你看我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吐露你的意思。”
他俯下身来,就像做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俯卧撑,改用单手的手肘撑在地上,安息拼命往后瑟缩,后脑勺贴在地上。
他右手摸到安息脖子后面,拇指划过他下巴的边缘,叫他仰着脸接受了自己的吻。
他吮了一下安息的嘴唇,舌头和他的碰在一处,然后离开。
他说:“我很清楚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