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镜也好,齐昭也罢。
记不记得都好,只要他能看到男人,能与男人说说话,那就是好的。
是齐昭的时候,楚寒远可以骄纵任性与齐昭做一对神仙眷侣。
是辞镜的时候,他也可以做一个乖巧,懂事,不惹人厌烦的徒儿。
都一样的。
楚寒远安慰着自己。
没关系,都是一样的。
所以...
他抬起手捂住钝疼的左胸口,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为什么心也会哭?
你不要哭了...求你了...
别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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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镜,你可算是回来了!见到寒...”云澜仙尊在得知辞镜回归的消息后,便早早的坐在议事大殿中等候。
在辞镜入殿的那一刹那,云澜仙尊张口便问,却生生的被辞镜身后的人止住了声响。
云澜仙尊摸了摸胡子,本来想臭骂辞镜一顿的心情瞬间收敛了不少,欣慰道,“你们师徒原是遇到了。”
楚寒远恭敬的对着云澜仙尊行了一礼,“寒远给大师伯请安。”
云澜本开开心心的准备叫楚寒远站起身,却在视线触及到楚寒远那张苍白的脸和越发清瘦的身形时眉头紧锁,“寒远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莫不是经脉...”
“回大师伯的话,寒远无事。”
楚寒远脸上的笑容有些乖巧,让云澜仙尊堪堪放下了心,随即他目光一厉,看向一言不发的辞镜,“怎么?这出一趟远门,回来不会跟大师兄问好了?”
云澜仙尊在找茬。
楚寒远听出来了,辞镜自是知晓的。
在楚寒远想要再次出来打圆场的时候,就见辞镜双手交叠冲着云澜仙尊的方向微微低首,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师弟见过大师兄。”
“哼。”云澜仙尊冷哼了一声,“不知本尊有没有那个福分知晓,我们的剑尊大人离宗这么久将自个儿重伤未愈的弟子一个人扔在第七峰,也不曾传信回来一次,是所谓何事啊?”
辞镜面无表情道:“一些琐事,不值一提。”
“呵。”你就倔吧。
云澜仙尊不再搭理辞镜,反而是将楚寒远叫到身边。捏住他的手腕在他的经脉中游走了一圈,面露喜色,“你可是遇到了什么机遇?如今的经脉可是比在剑宗的时候恢复的快多了。”
楚寒远扯了扯嘴角,想起在魔域中整日被逼着喝下去的补药,让自己的表情尽量没有那么苦涩,“是遇了些机遇。”
这机遇于他,就好似毒药一般甜而蚀骨。
云澜不住的点着头,也不问楚寒远到底遇到了什么机遇,毕竟修行者都有自己不能言说的秘密,他转移了话题,“对了,怎的只有你同你师尊回来了,柏林和袁峰他们呢?”
经过云澜仙尊这般一提醒,楚寒远这才想起来,他好像将这两个师兄忘之脑后了...
“呃...回大师伯的话,侄儿与两位师兄在探查御魔阵之时发生了一些小意外...导致侄儿与两位师兄走散了...因着侄儿的修为尚未恢复,所幸在迷路之时恰巧遇到了师尊...侄儿便与师尊先行回来了...”
楚寒远这话说的有些僵硬,一边说着瞎话一边偷偷将余光扫向辞镜。
“是这般吗?”许是楚寒远的谎话说的太过拙劣,让云澜仙尊察觉出有那么一些不对劲,便将目光落在辞镜身上,询问道。
辞镜本垂着眸,一直默不作声的听着楚寒远拙劣的借口,在听云澜仙尊过问后,他才抬起双眸。
楚寒远见男人终于抬起头,也不知他会不会顺着自己的话承认了下去,忙在云澜仙尊看不到的地方哀求的看着男人。
你为心魔遮掩的方式有些刺眼。
辞镜嘲讽的想着,他将视线移开,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飘渺,“恩。”
见辞镜自己都承认了,云澜仙尊倒也没有再抓着不放。
他拽着楚寒远的手问东问西,见楚寒远瘦了,又拿了不少的丹药和法器送给了楚寒远。
在议事殿中呆了足有一个时辰,楚寒远才和辞镜回到了第七峰。
“师尊!您回来了!”第七峰的阵法有波动,丁勉在这一瞬间便感应到了有人上来第七峰,在看到辞镜的一瞬间,什么都不顾的扑到了辞镜怀中,整套动作下来,他仿佛并没有看到楚寒远一般。
见他们师徒二人其乐融融的模样,楚寒远死死的咬着唇瓣,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在心中无限的嘲讽着自己,看吧楚寒远。
你就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辞镜在丁勉扑入自己怀中的那一瞬间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楚寒远,可是楚寒远正背对着他,后背挺的老直,让他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师尊,不知此次出门,您可是寻到了适合为弟子练剑的宝器?”
“寻到了。”辞镜的喉结上下轻动,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楚寒远心生悲凉,原来,辞镜出去这么久,仅仅是为了给丁勉找寻炼制本命剑的材料吗?
那么,他会出现在魔域...
也是要像当初那般再去腾蛇那里...
呵。
楚寒远嘲讽一笑,还真是...前后落差极大呢。
许是昨日才还是情浓蜜意,今日便只身堕入冰窟。楚寒远一时之间心绪并没有反应过来。
“师尊,徒儿每日都在泡茶等您回来,我们去桃花林喝茶吧。您好与徒儿多讲一讲外面所遇的趣事。”丁勉好似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拽着辞镜的胳膊就想让他陪自己去桃花林。
辞镜看着袖口处的手,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语气却是温和,“本尊还有些事需要同你师兄讨论,晚些本尊再陪你。”
丁勉本洋溢着笑容的小脸一瞬间垮了下来,可怜巴巴的看着辞镜,“可是徒儿盼了您好久才将您盼回来...”
辞镜耐着性子,伸出手揉了揉丁勉的发丝,“听话。”
见辞镜都这么说了,丁勉就算是再不甘心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俯了俯身先行告退,临走时还不忘瞪一眼一直都未曾说话的楚寒远。
呵。还真让楚寒远寻到师尊了。
不过...就算是寻到了又怎么样,看样子师尊与他回来的路上也并不痛快。
丁勉离开后,楚寒远随着辞镜来到了辞镜的房间。
师徒二人在进了房间之后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个不能说,一个不想说。
辞镜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目光一直看着低着头言语的楚寒远。
寒远瘦了,这让他看起来更加的羸弱。
“过来坐。”
这淡漠的声音让楚寒远一顿,最后犹豫了片刻,坐在了辞镜的对面。
“手。”
楚寒远就如同一个木偶一般,辞镜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他将手递了过去,辞镜将指尖抵在他的手腕上,真气探入。
闭上眼,辞镜的真气在楚寒远的经脉中游走了一圈,紧绷的心微微放松了下来。
虽然方才云澜仙尊已经帮楚寒远探查过,可辞镜还是不放心,如今这一亲自查探,还真如云澜仙尊所述,楚寒远的经脉...好了太多。
他的元阳让他封锁的及时,并未伤及寒远根本。
“恢复的不错。”
楚寒远并未言语,僵硬的勾起了唇角,算是对辞镜的回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面对男人竟是变得这般不自然。
两个人之间就像是有一层结界一般,再也回不去了。
楚寒远的勉强辞镜看的出来,这笑容落在他的眼中,让辞镜的心下一沉。
寒远...是舍不得心魔吗?
“说吧,你都知道了什么?”
楚寒远听闻这话有一瞬茫然,“师尊这话...何意?”
辞镜眉头微皱,“心魔一事,你已知晓。”
心魔?
楚寒远有些发懵,随后反应过来,瞳孔微缩,齐昭...莫不是师尊的心魔?
师尊何时生了心魔?这不是原书中有过的!
“是...”
“魔域的魔尊,是不是为师?”
听见辞镜这么问,楚寒远心头一颤,却也是不算出乎意料,辞镜不是蠢的,就算自己不同他讲,他也会通过蛛丝马迹去发现很多事情。
他没有直接回答辞镜,反而对上那双思念已久的凤眸,轻声问道:“您还记得在魔域的事吗?”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眼神?
辞镜不知道,除去心底绵绵无期的窒息感,辞镜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记得。”
不记得...
虽然心中早就知道了答案,楚寒远还是忍不住失望。
他以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一些进步,没想到...一切又再次回到了原点。
楚寒远垂下眼眸,不再与其对视,轻声的对辞镜解释道:“魔尊是您,那人邪肆狂妄,与您的性子天差地别,当初也不知为何将徒儿掳了去。”
“你...”与他可曾发生了什么?又是否全然...将属于为师的心送于了他人...
辞镜想问,却又不敢。
“师尊。徒儿寻了你这么久,是有一事想问,不知师尊可否为徒儿解惑?”
“说吧。”
“自一年前徒儿从冰棺中初醒,再见师尊时,您的态度与当初天差地别,足以称的上是冷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