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软的手费力的抬起,抵住自己胀痛的太阳穴,楚寒远试图想起昨日在意识消失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他与齐昭饮酒,齐昭想听他讲他曾在第七峰的事...
讲着讲着...他便磨着齐昭为他舞剑...
然后呢?
怎么想不起来了?
“醒了?
男人的语气有些奇怪,甚至可以说是冷淡,楚寒远还以为昨日自己又做了什么事惹得男人不开心了,“你...”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打断,只见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醒了便好,走吧,回第七峰。”
走吧...回第七峰...
这几个字如同雷鸣一般炸在楚寒远的耳边,让他的识海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
他呆愣的看着眼前坐的端正的男人,除了身上的那件衣服,男人的神态语气再也找不出任何齐昭的影子。
见他这幅神魂落魄的神态,辞镜忍下心中痛意,冷声道:“愣着作甚?”
不似齐昭的甜言蜜语,这语气简直冷硬的可怕,刺的楚寒远整个人好似都坠入了冰窖。
“师尊...”楚寒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自己笑出来,可是这硬生生的笑容落在辞镜眼中不知是有多刺眼。
心魔想来已在寒远面前暴露了...
那寒远如今的神态是已经爱慕上心魔了吗?不然,他见了自己怎会是这么...不愿接受的表情。
辞镜的眸底越发的暗沉,目光越发的冷淡。
楚寒远见辞镜不说话,有些惊慌失措的下了床,没想到牵扯到股间,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让他苍白了脸色。
他张了张嘴,身体上的疼痛是陌生的,却也是...他呆呆的站在床边,赤着脚一动也不动。他不是傻子,就算是从没有经历过情爱,却也知晓...自己浑身上下的酸痛因为些什么...
自己与齐昭做了吗?
他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师尊醒的时候...又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场面,他可否看到了什么...
动了动干涩的喉咙,楚寒远向前挪动了两步,小心翼翼的站在辞镜面前,试探道:“师尊...您...”还记不记得在魔域的事儿...
话还尚未问出口,便被辞镜冷漠的目光打断,楚寒远顿时心中一慌,师尊...莫不是记得?
拥有齐昭的记忆,将自己所有的爱慕都听之于心...
他厌恶自己了对不对...
厌恶自己趁着他失忆之时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辞镜就在楚寒远面前,而此时的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找寻辞镜的初衷,如今的他满心的恐惧,想问却又害怕听到自己不能承受的话。
楚寒远的眼白处逐渐被红血丝覆盖,双腿微曲,咚的一声直挺挺的跪在了辞镜的面前,嗓音嘶哑无力,“徒儿知错...”
在您没有记忆之时那般不顾礼义廉耻,徒儿...知错。
没有人知道楚寒远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死死的咬住牙关,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地面上,就连自己咬破了嘴皮渗出了血丝都全然不知。
面前跪着的人是不甘心的。
辞镜的视线落在楚寒远的头顶,在楚寒远看不到的角落中闪过一道浓烈的哀伤。
自己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慢的一切都脱离了掌控,慢的让寒远寒了心,转而爱上他人。
辞镜想起自己面对心魔之时的信誓旦旦,如今...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层可疑的水光蒙上那双凛冽的凤眸,他并没开口唤楚寒远起来,就这般一直看着他,怎么也看不够一般...一直盯着看。
昨日的疯狂如同梦境一般,辞镜想着,可不就是梦吗?
不然,如今两人...又怎会变的这般生疏。
“你为何会出现在魔域?”不同于面上的痛苦,辞镜的声音依旧冷漠至极。
楚寒远双眸微微涣散,听了辞镜的话,心下一顿,辞镜没有在魔域的记忆吗?
他试探的回道:“被人...所掳。”
“何人?”
您。楚寒远心中回着。
看来...这个男人又忘了。
他不知自己应是哭还是笑,两个人发生了关系,当事人却是不知道。
“魔域的...魔尊。”
他没有告诉辞镜魔尊其实就是他自己本人---剑尊大人。
若是被男人知晓自己成为了魔域的尊主,以他的性子,必定不会再踏入剑宗半步。
楚寒远想起原书中的剧情,辞镜被迫脱离剑宗有多痛苦他是知道的...所以...在男人自己未曾察觉之时,他是不会透露的...
哪怕...满眼都是自己的齐昭已经不见了。
想到这,楚寒远强忍住鼻酸,把头埋的更低。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他不知自己为何而哭。
是因齐昭的消失...还是辞镜的冷漠。
想必都有吧...
脸上的泪水并未拭去,楚寒远勾出一抹苦笑。
在楚寒远提到魔尊二字之时,辞镜的心脏诡异一跳,他当初来此之时...鬼神殿满是狼藉,杂草丛生,并不像有魔尊统领的样子。
天马行空的想法一闪而过,辞镜瞳孔微震,有些骇然,低头看向看不清表情的楚寒远,辞镜的指尖有些发抖。
他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心魔的暴动,自己在鬼神殿前意识全无,寒远被魔尊掳到魔域,还有他方才醒来之时同自己说话的语气...
这一切的一切连接起来,辞镜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魔域的魔尊---是心魔!
心魔拿着自己的身体,成为了魔尊,又夺了寒远的身子,占了他的心。
“罢了。”辞镜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本存在的一切情绪归零,再也看不出任何,“回宗再说。”
楚寒远咬了咬唇,努力遮掩掉自己的情绪,低着头站起身,低低的回了句,“是。”
辞镜没有在同楚寒远说话,他站起身走在前面,楚寒远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在离开这座寝殿时,楚寒远心中竟涌起了不舍,他慢慢的停下脚步回过身,视线有些贪婪的扫视着屋内的陈设。
窗前放置的桃花,是齐昭不知从何处为自己寻来的。
在这座寝殿之中,任何一处都残留着自己与齐昭两个人的影子。
争吵的,亲昵的,打闹的...好多好多...
齐昭会因为自己把补药偷偷倒掉,将自己按在他的腿上强行逼着自己喝下去。他嘴上说着无尽的狠话,却总在最后关头无奈的叹气,摸着自己的头发说他拿他没有办法。
他会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护在身后,生怕任何人伤害到自己。
回忆伤人。
楚寒远知道。
齐昭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永远想着自己同师尊曾经的相处。如今师尊回来了,他有些想念齐昭了...
人果然都是贱丕子,他承认。
不然...苦涩的笑意再次涌现,楚寒远默默的闭上眼,一行清泪滑落至下巴滴落在地上,溅起一片微不足道的水花。
此次离去,不知有生之年...他还能不能再回来了。
身后的楚寒远没了声响,辞镜停下身来。
他本想回头看看楚寒远怎么了,没想到才刚刚转身,视线就被一样东西紧紧的锁住。
犹豫了片刻,辞镜还是走了过去将石桌上的酒瓶拿起,一股浓烈的桃花香闯进他的鼻腔,这一瞬间,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般。
辞镜微微垂下眼眸,掩下其中的情绪,握着酒瓶的手渐渐收紧,指尖甚至开始有些泛白,可想而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酒...是寒远的桃花醉。
寒远...为心魔酿了酒。
忽然他脸色一白,闷哼出声,然而楚寒远一直沉浸在回忆中并没有发现辞镜此刻的异样。
辞镜放下酒瓶,喉咙滚动,咽下了口中的腥甜。
他是难过的。辞镜想。
却也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去说寒远什么。
毕竟当初...他当着寒远的面接了丁勉的茶。
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什么目的,他都是接了的。
寒远就算会给他人酿酒也无可厚非。
没关系,时间还长,心魔如今不在了,寒远的心会回来的。
第130章 您还记得在魔域的事吗?
任谁都想不到,不可一世的剑尊大人如今正在心中卑微的安慰着自己,还急火攻心,险些吐了血。
楚寒远回过身便看到辞镜正拿着昨日的空酒瓶一言不发,他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纵使心中思绪万千,最后还是化成了一声叹息,“师尊。”
辞镜身形微顿,并没有回头看向青年,也没有说话。
“我们回家吧。”
楚寒远轻笑着,声音有些沙哑,桃花眸中蒙上了一层水光。
无论是在魔域,还是在剑宗,他一直知道...有辞镜在的地方,才可以称之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