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在现世之时总能听到的那句话,初恋是最难以忘却的吗?
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想起那日柏林对自己态度转变的惊讶。
将茶杯拿起,楚寒远轻抿了一口,茶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指尖微微在杯口摩擦,呢喃道:“这就是我啊...”
没有转变性格,不过就是...自己在现世的模样。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都以为自己快要忘却了曾经的自己。
果然,无爱无伤。
楚寒远,你心中无人的样子真帅。
“嗤。”脑海中闪过的这句话无疑逗笑了他自己,卷爬在他床榻上沉睡的金鳞被这一声笑惊醒,它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是自己的主人在发神经。
戒备的姿态瓦解,金鳞摇了摇头并不打算管他这个时不时抽风的主人,便再次将自己的头搭在身上睡了过去。
罢了,想多伤神。
楚寒远缓缓将自己左手上的袖口挽起,露出了玄金色的凤麟镯细细抚摸着。
齐昭,你是不是也这般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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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镜赶回来时也是翌日凌晨,自己寝殿一侧,向来死寂昏暗的寝殿终于点起了灯。
他缓步走到寝殿紧闭的窗户那里,还特意隐去了气息,寒远的修为定是提高了许多,自己...还是小心一些莫要被他发现的好。
眼前的窗纸在辞镜眼中可视于无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寝殿中的人双腿盘膝坐在床榻之上,好看的桃花眸紧闭,眼尾微微向上轻佻。
额前的六瓣莲花映着那张脸越发的精致,辞镜无意识的勾了勾唇,哪怕是他早已得知寒远的身体会好,此时的他依旧忍不住内心的愉悦。
寒远大好了。
墨莲决修炼到第六重,修为更是一飞冲天。
他的寒远本就是个天赋很强的人,若不是天道插手...
嘎达。
因着辞镜分心,一个不查便碰到了地上的石子。
正在床榻上修炼的楚寒远在听到声响之后猛然睁开双眼,自这双眼坏了之后,他的听觉便越发变得敏感,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被惊动。
“谁。”他闪身下床来到了窗边,眉宇微皱,隔着窗户问道。
辞镜动了动喉结并没有发出声音,反而是在楚寒远接近的一瞬间将自己的气息完全隐了去。
他今日迫不及待的回来是想求得寒远原谅的,可是在紧要关头,他怯弱了。
并没有听到回应,楚寒远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听岔了。
会不会是风吹的声音?
他问着自己。
第163章 齐昭,寒远的那双眼...坏了。
哪怕是这样,楚寒远心中仍是尚有疑虑,他抬手将窗户缓缓推开,唯有一阵冷风吹过,窗外并无一人。
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吗...
楚寒远皱了皱眉,表情有些纠结。
是不是自己的防备心太重了,若是总是这般,在修行上可是大忌。
许是被刚才的声响扰乱了心情,楚寒远并没有记着再次入定修炼,反而一直在床边伫立,微微昂首,下颚角的线条在月光的照射下温和了许多。
唯有这圆月是自己可以在这黑暗的深夜中能看到的东西。
清凉的风吹散了楚寒远方才在屋中的闷热,让他有些胀痛的额角缓解了不少。
他微微勾勒起嘴角,喉结轻动。
然而,楚寒远不知道的是他与辞镜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道墙的距离。
在察觉到楚寒远准备开窗的意图,辞镜在那一瞬间便隐去了身形,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当时他心中一闪而过的想法便是,寒远的警惕心越发的强烈了。
紧接着便是若有似无的苦笑,以前只觉得有警惕心是好的,如今再看,寒远本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如今会变成这样与自己完全脱不了干系。
他本想着楚寒远在看不到有人的时候便会关了窗回去,没想到楚寒远会好心情的赏起了月。
辞镜觉着这样也好,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刚好可以让他好好看一看他整整二十年几近相思成疾的人。
可辞镜没想到的是,在楚寒远抬眼观月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会如同被雷劈到一般满眼的不可置信,这雷震的他识海颤动,双耳轰鸣,五脏六腑的血液似乎开始倒流。
寒远的眼睛...
那双凤眸肉眼可见的红了。
辞镜颤抖的手缓缓抬起,悬空挂在楚寒远的眼前却再也不敢进一步。
这双眼...怎的会这般空寂,这般黯淡无光?
不可能,辞镜慌乱的将手收回来,狠狠的闭上双眼,一定是他看错了。
没错,一定是这夜色太黑的缘故,他看错了。
直至他再次睁眼,那双埋在他心底深处的桃花眸依旧还是那副模样,无神,没有焦距。
就在这时,一直站立着不动的楚寒远突然动了。
他伸直手臂挡住自己眼前的月亮,果然月亮被遮住后自己的双眼又开始逐渐陷入黑暗。
楚寒远无所谓的笑了笑,呢喃着:“这月光倒是成为我在这深夜中唯一能看见的光了。”
他只是在感叹,可这句话传入辞镜的耳中便是无尽的自嘲。
辞镜本是抱着侥幸心理,可楚寒远的这句话无疑是确定了他心中的猜想。
他的寒远,看不见东西了。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辞镜忍着心脏传来的阵阵剧痛,试图回想起什么,可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楚寒远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寒远身上的灵宝众多,闭关之时也不会出现这种岔子的。
二十年前那一日,他双眼含泪,几近哭的自己心碎。可在那时他也是确定寒远的双眼没有任何问题。
到底是何时!
不对。
辞镜凤眸惊愕,他细细观察这楚寒远那双墨青色的双眸。
闭关那日,寒远从头到位都未曾与自己对视,他当时只是以为寒远是因为不想看见自己才不肯给自己一丝目光。
如今一想,那日便是最大的疑点。
“想来距离丁勉回来还有些时日。”楚寒远并不知道辞镜此时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甚至都不知道辞镜就在自己面前而且距离自己也仅仅只有一墙之隔。
在他心中,辞镜也不会有这个时间来做这种幼稚的事。
“那就先将郝多余的伤尽数治好,毕竟...还真的有很多需要人手的地方呢。”楚寒远摇了摇头,一边念叨一边握住窗户上的把手。
恩?
楚寒远想要关窗的姿势微微一顿,他方才...好想碰到了什么东西。
带有疑惑的视线从辞镜的方向扫了过去,听觉与嗅觉都告诉着楚寒远此处并没有人。
楚寒远纳闷的皱眉,今日自己未免太过于敏感了吧。
为什么总觉的有人在。
摇了摇头,将自己脑子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他才缓缓的将窗户关上。
窗户关上不久,辞镜的身形逐渐出现在窗外。
他的右手依旧是悬在半空,他僵硬的将视线落在自己的右手上,蛇皮手套有些丑,可这并不是重点。
寒远方才碰到他了...
一时之间辞镜心中悲喜交加,哪怕是偷来的欢愉,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调查清楚寒远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辞镜本想去桃花林静一静心,然后好好想一想当初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没想到这路途还没走到一半,隐藏在他身体里面的齐昭就已经按耐不住,挣扎着抢夺他的意识。
辞镜脸色难看,却也是任由他争抢,不出片刻,那张脸依旧是那张脸,可是表情...却生生的变了。
齐昭扭动着脖子伸了个懒腰,言语间满是犀利的嘲讽辞镜,“本尊不过就是看你可怜好心让你先同小孩儿呆上那么一会儿,你倒是更加贪心的不想让本尊看看小孩儿,辞镜,你这心思未免也忒坏了。”
他不过就是打了一会瞌睡,自昨夜在魔域加紧安排好以后的事物后,齐昭便将身体的控制权交回到辞镜的手上,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已经让他的脑壳发疼,他本就是一生魂,自会劳累。
本想着辞镜就算是回第七峰也不会到的这么快,他就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
就算是辞镜与小孩儿先见面了又怎么样,那就不信小孩儿那性子倔的可以原谅辞镜,他便安心的睡了过去。
没想到这一睁眼便是在第七峰,而且辞镜走的方向也不是寝殿的方向。
齐昭何等聪明,辞镜这货跟自己耍心眼子呢。
“齐昭。”
“有事?”齐昭一边往回走一边不耐烦的回这辞镜。
辞镜抿了抿唇,声音有些空洞,“寒远那双眼坏了。”
啪嗒。
齐昭的脚步猛然顿住,踩在树枝上的声响清脆,打了一个踉跄。
“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幻听了,甚至觉得辞镜的谎言有些拙劣,怎么?他是觉得小孩儿变成瞎子自己就会嫌弃了吗?
“辞镜,你的言行越发卑劣了。”
齐昭不屑的冷嗤一声,并没有将辞镜的话放在心上,继续朝着寝殿的方向走。
“本尊不会拿寒远与你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