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他什么都会 第75章

在思绪纷转之际,阮令宜想到了北元近日风传的大楚日渐强盛,威胁极大。

她话说完,齐怀€€脸色变了变,对面的北元将军愣了愣,而后朗声大笑。

译者道:“荣华公主怕是忘了,你当初投靠我北元之时,早说清了你与大楚摄政王...”

正说着,话未完,帐外忽然传来了传令官的声音,说是北元大汗要事召见大将军,令其尽快前去。

当天夜里,阮令宜知道了这件要事是什么。

大楚摄政王阮笳忽发国书,称北元助纣为虐,挟持囚禁大楚荣华公主,三日内北元若不将大楚公主安然释放,大楚将立即发兵北元。

而此时的北元草地荒芜,牛羊饥饿,贵族之外民不聊生,根本没有应战强盛的大楚的把握。

为此,北元大汗聚众议事后,决定不日会将她与齐怀€€这两个麻烦甩出去。

齐怀€€推测,北元为了显得并非屈服于大楚,有一定可能直接将他们送到东梁境内。齐怀€€预备趁机好好再联络一番,以促成这个推测的结果。

听完消息,阮令宜当即脱力瘫倒在地,心中既苦又酸,最后凝聚成一股郁气堵在胸口。

未能想到,她最终竟是要依靠阮笳,才能守住尊严与自由。

而她更想不透的是,阮笳这举动究竟是何用意。即便是做最荒诞的梦,阮令宜也不认为,阮笳当真对她有什么兄妹情谊。

第81章 残酷暴戾的残疾君王17

阮笳此举, 自然是为了让他们在合适的时机到达东梁国中。

...

楚宫夜中,新月初生,清光遍地。阮笳坐在理政殿中, 四下皆静, 只能闻见茶炉蒸腾的轻微咕噜声。

阮笳手边一侧,已批完的奏折堆成老高一摞, 他正翻阅着手下一份密报, 是从东梁国内送来的。

这份密报中记录的, 毫无疑问,正是阮令宜和齐怀€€这段时日来的动向。

那日阮笳一份国书发往北元,纵使北元大汗再骄傲、再嘴硬,也不得不立刻做出反应。因为北元世代与东梁相邻, 和战几经易势,两国实力总体相当。

而阮笳背后的大楚, 玄甲义军一战成名,东梁军溃如蚁穴。在今年本就形势低迷的情况下,北元不敢去赌,更不值得为了齐怀€€和阮令宜两人下这么重的赌注。

他们扣留齐怀€€和阮令宜,只是偶然投机之举,并不打算就此掀桌子。

因此,三日之后,在齐怀€€四处斡旋并许以重利之下, 北元将齐怀€€与阮令宜两人一同送往了北元和东梁两国交界之处。

对外, 北元宣称, 荣华公主与东梁太子只是途经借道, 而阮笳与阮令宜之间的事情, 他们并不知情, 也不愿牵扯其中。

这便是在暗示,阮笳国书中所言另有隐情,不足为信。

而阮笳这边,目的既然达到,自不会再多理睬纠缠。

北元一事,就此画上了句号。

阮笳匆匆扫过这段内容,目光投向了接下来他更为关注的部分,是齐怀€€到东梁之后的种种事件、际遇。

以昔日陇山城为支点,大楚的间谍和情报系统在东梁境内安插得极深,这部分内容记载得十分详细。

在齐怀€€和阮令宜被北元送达东梁边界的三个月后,两人在东梁皇帝齐咸派出的人马迎接护送下,终于到达东梁国都。

当天,齐咸亲自设宴迎接,父子两人严格算来已有十年余未见面,双方在宴中表现极为亲昵,似是战败一事,并未给两人造成任何隔阂。

但这仅仅只是表象。

据探得的消息,当天宴散后的深夜,齐咸与齐怀€€在御书房私下谈话,不到一炷香时间,殿中就传来了剧烈的争吵声。

大楚在东梁国中负责情报的那位楼主,也亲派人去察看过,那几日齐怀€€确实情绪不佳,完全不像一个久在敌国刚回故乡,并且深受君父宠爱之人应有的状态。

最关键的是,齐咸迟迟未给齐怀€€安排朝中事务。

齐咸因战败一事,与齐怀€€父子之间产生龃龉,应该未错。

阮笳看到这节,金瞳中并无意外,不如说早有所料。

齐咸在位期间,两次主动发兵大楚。第一次欲趁阮稷初登基不稳,不料大楚先帝遗德厚重,东梁大败而归,甚至不得已以太子为质换取和平。

第二次,便是这一次,卧薪尝胆十年,打算一雪前耻,结果数十万东梁军尽遗楚地江山而不归,直接让东梁陷入山河飘扬之境。

齐咸现今已经年近五十,寿数不知还有多少,以这般“功绩”,他这个帝王于后世史书中评价会如何,已经不堪细思。

更为不幸的,东梁若是在不久之后被大楚吞并,那他齐咸必定是耻辱柱上的头名。

齐咸自负,断不愿反思己过,那便只能找一个替罪羊。

所以,这让齐咸如何能不恨、不怨齐怀€€?

密报翻过下一页,阮笳眉头挑了挑,脸上浮现出几分夹着兴味的微笑。

齐咸有意冷落,齐怀€€却不会坐以待毙。

阮笳手中的密报厚厚一叠,自此页往后,将近三分之二的内容全是齐怀€€如何“运筹帷幄”,自被冷落、被怨恨的境地中,绝地反击。

齐怀€€的思路极为简单。既然齐咸有意冷落他,并重用其他皇子,释放出可能废立太子的信号,而他又没有造反的能力。那他,便从自己的兄弟下手,让齐咸没有别的选择。

齐咸不似阮稷沉迷后宫女色,东梁国的皇子亦不似大楚一般多,除去嫡长子齐怀€€、改头换面的前六皇子齐怀安,仅有二、三、四、五、七等五名皇子。

在齐怀€€的一力推动下,这些皇子不到半年,一个个皆出了事。

二皇子祸乱宫闱,畏罪自杀;

三皇子被发现战时与大楚有通信往来,被赐幽禁,不久后郁郁而终;

四皇子窥探君父,五皇子突然造反。七皇子更是荒诞,他年纪尚幼,秋狩时只因齐咸和齐怀€€两人几句低声谈话,就被吓得突然惊马坠崖,尸骨无存。

至此局面,齐咸不得不再重用齐怀€€。即使他心知肚明,这一个个皇子出事,与齐怀€€脱不开干系。

但,东梁终究还需要一个太子,一个能继位的君王。

东梁朝堂如今的氛围,就如同一个拉到最满的琴弦,时时刻刻都有崩断的风险。

齐怀€€在朝堂上搅动风云。而阮令宜,密报中只在最后有关于她的寥寥数语,那便是€€€€

“自抵东梁,荣华公主再未出东宫一步,国中亦无齐怀€€即将取亲传闻。”

阮笳目光在这最后一句上停了许久,才将手中密报啪地一声合上。

“赵安。”阮笳唤道。

龙椅屏风之后,卸去了白日的甲胄,一身黑衣劲装的赵安自后殿中转出。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模样骇人的漆黑色面具,面具后的双眼如潭水一样平静、死寂,全然是在外威名赫赫的玄甲军杀神模样。

阮笳食指勾了勾,又道:“再过来几步。”

待赵安听话走近几步,刚站定,阮笳就自龙椅上站起。

阮笳手中捏着一只毫毛洁白的毛笔,不等赵安露出疑惑的眼神,阮笳动作迅捷如电,将毛笔末端插入他面具系带中,巧劲一施,系带当即崩断。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铁制的面具砸落在地。

面具之下,露出了赵安那张久不示人的脸,面白如纸,但五官棱角却依旧与少年时相似。

是叫人一见便能认出,与东梁皇帝齐咸有五分相似的,属于曾经“早逝”的六皇子齐怀安的那张脸。

赵安默然不语,既没有出口询问质疑,也没有显露出不悦。

阮笳说道:“去东梁吧。”

“到了我兑现当初对你的承诺的时候了。”

此时,距离阮笳初见齐怀安已快十年。当时阮笳以十年为期,承诺若齐怀安愿意助他,他将在十年内帮助齐怀安实现他最大的愿望。

那便是向齐怀安的亲生父亲€€€€东梁皇帝齐咸复仇。如若不能,阮笳愿以性命为筹。

齐怀安的脸上一瞬怔忡,然后露出了一种极为复杂难言的情绪。

或许,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又或者在这十年间,与陇山百姓相处、与义军众将士相处、与大楚百姓和新臣相处,他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但不论如何,齐怀安最终深深一揖。

“我去了。”

...

不久之后,传出消息,玄甲军大将军赵安因旧疾回都城养伤。与此同时,东梁的陇山小城外,半山腰的石庐中,多了一名年轻力强的猎户。

据周边多名农户称,此人十年前定居陇山,一直深居简出,从不爱与人交往。

计划在一步步铺开,于陇山城、东梁都城和楚都之间,逐渐连结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

在这网缚之下,在齐怀安的动静传来前,一个惊人的消息却先从东梁都城中传了出来,传遍了九州大地。

大楚荣华公主阮令宜于宫宴之中,忽然暴起刺伤东梁太子齐怀€€。当晚,齐怀€€便被太医诊断为重伤病危,生死未卜。

刺杀事件次日,不等各方反应,大楚国率先发兵东梁,大军进发如风,明显早有准备。

黑压压的一片玄甲在边境线上连绵无尽,如同黑云压境,带着风雷摧人命的极致压迫感。

这般大的阵仗,大楚国提出的要求却只有一个,那便是让东梁完好无缺地送归荣华公主,不能追究其刺杀一事的责任。

一边是仅剩的唯一皇储性命垂危,一边是大军压境,在东梁刚损数十万将士,国内军力空虚的情况下,要战,那便是灭国之战。

如何选择已毋庸多议。

独自坐在御书房中,望着依旧华贵古朴的四下,齐咸眼前忽然闪过了阮笳曾经的模样。不是两人初见,亦不是最后一次见面,而是阮笳被他发配到陇山城前的那一次辞行会面。

那时阮笳不过是少年模样,坐在一张略旧的木质轮椅上,身上衣衫单薄,身形纤瘦,周身带着散不去的一股药苦味。

那模样,弱得像是齐咸随便伸手,就能将他捏死。但偏偏那双眼睛,眼神又亮又骇人。

以至于,就连当时的齐咸,都在他面前吃了个不大不小、引不起警惕的亏。

心中思绪翻涌,齐咸放在桌案上的手缓缓做出了一个抓掐的动作,下一瞬间,他猛然用力,无形中似有什么东西碎裂,发出咔一声。

良久,齐咸收回手,长长叹了一口气。

七日后,荣华公主阮令宜归楚。

无有损伤。

第82章 残酷暴戾的残疾君王18

包裹严实的马车一路自宜阳行往楚都城。悬挂在马车檐角的铃铛随行动摇摆, 持续无谓的叮当作响,奏着无人理会的热闹。

阮令宜坐在车中,透过车帘被风吹起的细小缝隙, 小心而沉默地望着车外沿途城池的风貌人情。

战后至今也不过短短两年余, 此时的大楚,已让她忍不住想起父皇初登基时的繁盛。更或许, 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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