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高岭之花的爱人 第59章

他旁边坐着的苏聿容赶紧拿手肘捅他,斜飞他一眼,示意他不会说话别乱说。

朱丽珍把碗底的logo亮给他们看,田恬见确实是个做金银首饰的大品牌,放了心。苏聿容觉得很是尴尬,又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田恬鼻子里轻轻“哼”了声。

苏奉峦竟然带着一只玩具电子计时器,他主动要求负责计时,每种菌子下进锅里,他就开始掐时间,或者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卡通的计时器“嘀嘀嘀”一响,他就欢呼着喊:“好了好了!熟了!”

所有人听见都会被他感染得雀跃,苏聿容负责用漏勺打捞,苏奉峦一喊,他就站起来依次给几人舀到碗里,弟兄俩配合得挺有节奏。

菌子煮完了,每人喝了一碗菌子骨头汤,然后才往里烫别的肉、蔬菜、面块,这顿山珍火锅让众人大快朵颐、吃得欢喜。

慢慢从天亮吃到天黑,时间到了晚上八点,五人一狗坐在客厅里吹牛吃水果,年纪大的人不爱吹空调,晚上大地略微凉下来时,他们习惯吹风扇,两把风扇对着五个人嗡嗡得送着风,外面的虫吟声、纳凉的人喁喁私语声、小孩玩闹声轻易能从阳台纱门钻进来,让夏夜随时随地那么热闹。

朱丽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问田恬:“儿子,今年的生日打算怎么过?”往常田恬要么回家和爸妈吃饭,要么出去和朋友吃饭唱歌。

但这个生日他要和苏聿容一起去一个小岛,谁知道呢,也许这趟旅行会发生令他铭记终生的事情。

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出现在田恬脑海中,冥冥之中他感到眼下就是他等待的那个自然而然的“恰当时机”,就是现在,现在就是一个和盘托出的时间。

田恬对苏聿容说:“苏聿容,你带苏奉峦去楼上呆一会儿。”

苏聿容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中听出了他的打算,他立马正色起来,拉着苏奉峦上了二楼,走在楼梯上他热得淌汗、心跳得很快。

苏奉峦不愿意去房间里呆着,他跑到露台上看刚刚升起的月亮和星星,苏聿容跟着他,也抬头仰望天空,祈求天上的不管是哪位故人、神明,能给他好运。

过了大约半小时,田恬来到露台上找他们。苏聿容听见脚步声,紧张地回头望过去,田恬对上他忐忑的目光,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用轻松的语气说:“怎么在这儿,你俩不热嘛。”

苏聿容轻轻摇头,想问又不敢问,顾左右而言他:“黄角兰的花期好长,你闻到了吗,现在还有花香。”

田恬抽抽鼻子,空气中果然有一股迷人的幽香,他走到围栏边仔细在茂密的树叶见找寻那小小的白色花朵,看了片刻遗憾地说:“天黑了,看不清。”

他转头看着苏聿容的眼睛说:“没关系,明早天亮我给你摘。我爸妈留你晚上住这儿,跟我挤一个房间,行不行?”

苏聿容突然感觉眼眶好热,他问:“他们……觉得我可以吗?”

田恬笑着开玩笑:“嗯呐,如果对象不是你,换任何人我大概都过不了这一关。”

“你在哄我吗?”

“是真的。”

八月十八号是周五,田恬和苏聿容前一天晚上收好了行李,周五早上上班时放进了车子后备箱。为了能在海岛多呆些时间,他们订的周五晚上九点的航班飞东南亚,周六上午乘直升机上海岛。

偏偏周五下午田恬临时接待了一个外单位的参观,他们单位的领导和对方聊项目聊得火热,到了六点整还没结束,陈师已经开着车停在大门口了。田恬忍不住频繁看时间。

六点十分,苏聿容打电话来催,田恬挂了,给他发消息:马上,还有点事。

六点二十分,讨论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田恬决定不等了,他从圆形大会议桌边站起身,绕到另一头的领导身边,弯下腰充满歉意地说:“抱歉领导,我今晚九点的航班飞XX国,想先走一步去机场。”

领导什么都没说,爽快挥挥手让他走。

田恬回到刚才的位置拿了自己的笔记本,快步穿过会议室。所有人似乎都感觉到他走过时带起的一股微风。

出了会议室,田恬就撒开腿跑起来。综合楼在大院最里面,他跑得很快,穿过整个大院,穿过所有下班的同事,穿过一道道惊讶的困惑的目光。

不知是谁喊他:“小田!你跑那么快呐!干嘛去?”

田恬顾不上停下说话,只能在心里回答:我要去见喜欢的人。

见喜欢的人要用跑的。

周五晚高峰照例很拥堵,好在陈师过去是开出租的,车技了得,在稠密的车流中劈荆斩棘,他似乎也感受到一种郑重的使命,就像送破了羊水的产妇奔去医院,就像送高考的学子赶赴考场,就像送新婚夫妻赶去礼堂。

所幸尽管路上拥堵、出境海关流程繁杂,他们还是慌慌张张赶上了飞机。跑了一路,在座位上田恬歪靠在苏聿容肩上休息,忍不住好笑。

苏聿容问他笑什么,田恬说:“刚刚的生死时速好好笑。”

“别说‘死’,错过了就改签、想办法。”

田恬知道他为什么不准他说“死”,因为再过三天是他的28岁生日。

“空乘都是外国人啊,我英语很烂,他们要是跟我说话,你替我回答!”

苏聿容笑他:“能有多烂,我不替你说,我倒要听听。”

田恬:“等着看我笑话是不是?”

说说笑笑,又在飞机上一起看了一部电影,飞机准点落地。

在机场附近的酒店将就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在同一个机场乘坐直升机。直升机飞出陆地,飞向广阔的海洋,碧波万顷、海天一色,很快前方出现一座由绿色和白色组成的小岛,绿的是树林、白的是沙滩,从高空看去,像是蓝丝绒上躺着一枚铂金镶翡翠的珠宝。

直升机降落在岛上住宅旁的停机坪上,气流把周围的椰树刮得呼啦作响。苏聿容先解了安全带,摘了耳机墨镜下飞机,然后回身牵田恬下来。

北半球的热带小岛又湿又热,咸咸的海风拂面而来,太阳挂在天上带着眩目的光圈。苏聿容一路牵着田恬走向岛上唯一一座房子€€€€一栋通体白色的三层住宅。

“好漂亮的房子!”

“谢谢。”苏聿容笑了笑,扭头去看来自爱人的赞赏目光。

“你设计的?”

“嗯。”音调微微上扬,听起来似乎可以具象为一只翘起的小尾巴。

进了房子,里面空调开得很足,田恬冲了个澡,围着一条浴巾把整个房子都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楼梯转角处的阳光里,把苏聿容压在墙壁上亲。

苏聿容很快就受不了了,他一把抽走那块松松垮垮的浴巾,把人往地毯上推。

田恬笑道:“不要,我想去浮潜。”

“没有。”

“学冲浪也行,有教练吧?”

“没有。”

“摩托艇总有吧?”

“没有。”

“昂?那有什么玩的?挖沙?”

“实话告诉你,现在整个岛上只有两个人,我跟你。所以,你除了玩我,没有别的可玩。”

田恬无语了,只好妥协,爽快地躺平在地毯上,摆了个“大”字,笑道:“看来只好玩你了,来吧宝贝!”

这里成了真正的二人世界,远离尘世,远离烦忧,全世界只有来自大自然的声音,和来自彼此的声音。

一楼厨房里有一个步入式冰箱,面积有一个衣帽间那么大,打开门走进去三面货架上整整齐齐码着食物,下层单独有门,是冷冻区。

冰箱里有充足的食物和酒水,苏聿容说如果不想自己做可以喊厨师上岛。田恬说有好酒就够。

他们每天早上五点起,趁着还没有那么炎热时,绕着海岸线跑步,至少十公里,然后回去一起冲澡,一起做早餐。上午在沙滩上赤裸着晒日光浴,不是旁若无人,是真的没有旁人。吃一顿简单的午餐,接着看看书或者睡午觉,下午游泳,傍晚散步,天黑后早早上床作爱。

第三天晚上,田恬藏在内衣收纳包里的粉色绢纱被苏聿容发现了,他问这是什么,田恬面色不变地撒谎:“丝巾啊,挂脖子上拍照很好看的。”

苏聿容:“你确定?”

田恬肯定地点点头。

没关系,一个惊喜黄了,他还有第二个。他把铂金对戒装在沙滩裤口袋里,准备找个机会套在他无名指上。

晚餐是苏聿容做的,他煎了牛排,蒸了一只预制好的大龙虾,醒了一瓶红酒,还变魔法般端出一只生日蛋糕。

他说马上就到你的28岁生日,但明晚我们大概在赶回家的路上,所以今晚提前吹蛋糕。

“甜心,生日快乐,七夕快乐,我想和你一起过将来的每一个七夕,一年一年陪你长年岁。我爱你。”

“我也爱你。”

他们举杯相庆。

吃过饭,也喝了很多酒,苏聿容邀请田恬去海边散步,他们赤脚踩在阵阵激越的海浪里,在海天连成一片的深色幕布正中,挂着一轮明月,明月牵引潮汐,他们牵引彼此。

苏聿容在月亮下站定,他说:“田恬,这段时间辛苦你走进我、迁就我,我很感激,也很庆幸。

其实还后怕,如果那天的晚餐你没来,或者你没有看向我,我就会错过你。我运气很好,这种好运一生都不会有几次,所以往后余生,我会好好珍惜你。

我的意思是,我在向你求婚,我想和你缔结婚约。

我们之间的契约不受法律保护、没有众人见证,因为它受天地保佑、被万物见证。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一对戒指出现在苏聿容掌心。戒面很简单,只有一颗小小的钻石,而手心那侧的戒围底部,却镶嵌着一颗红色宝石。像一枚小小的太阳,握掌时便能将它握进手心。

田恬的胸腔和眼睛一起变得酸胀难言,他想流泪,“好,我愿意。”

他忽然想起自己准备的那对戒指,手忙脚乱地把它们摸出来,扑通一声单膝跪进海水里,“我、我没你那么会说,聿容,我想对你好,我说过的吧,我想守护你,我要你永远骄傲永远盛放。”

“好,我愿意。”

交换过后,两个人、四只无名指都带上了一只戒指。看起来那么不同寻常。

苏聿容拉着田恬到一块礁石上坐下,远处海面有隐隐约约的船影,忽然,海面上炸开烟花,两人仰头望去,看到一片璀璨的夜空。

第68章 三十年已婚表格。

从海岛飞回国内的航班上,田恬一直靠在苏聿容肩头睡觉,苏聿容时不时艰难扭头看他一眼,到了快降落时:“田恬,甜心,醒醒,飞机马上落地了。”

田恬被苏聿容轻轻的呼唤喊醒,睁开一双困倦的眼睛,他眯着眼扭头看了看机舱窗户,飞机已经落下云头,大地被八月底的阳光照得银光闪闪。

他嘟嘟囔囔地抱怨:“这不是还没落地嘛,干嘛着急叫我,好困。”

“我怕落地那一下把你吓醒。乖,一会儿上了车再睡。”

下飞机走进廊桥,田恬惫懒地双手揣兜,慢腾腾跟在苏聿容身后,苏聿容大步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发现人没跟上,只好停下脚步等,“我看以后出门得给你准备个轮椅,我推你算了。”

田恬:“哼。要买轮椅也是你坐我推,我比你年轻。”

苏聿容:“行了,你慢点走吧,谁也不年轻了。来,我牵着你。”

田恬刚跟苏聿容一起去海岛上度过了他的65岁生日,之后他就开始忙着办理退休手续。在这里工作了四十几年,到了末了还是不上不下,忙忙碌碌毫无建树,他努力了,自问没有多么懈怠,就这样吧,不好不坏。好在,从明天起他就是个自由自在的退休小老头了。

收拾个人物品那天,王思梦特意跑来帮忙抬东西€€€€这人混得更差,十年前被调到了保卫科看大门,也快退休了,还是只能在众人脚底下打转。李姐好几年前就已退休,热衷于和李确、赵阑一起环球旅行。

苏聿容正上来接他,在楼道里碰见田恬和王思梦,问他:“东西拿完了吗?还有没有?”

田恬:“还有你给我买的那个按摩椅,就不要了吧?”

“好。”

告别了来跟他送别的同事们,田恬眼眶通红地坐上副驾位,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怅惘和失落。好像,退休也不是一件那么快乐的事?

离开了奉献一辈子的岗位、离开了熟悉的同事、离开了干得熟得不能再熟的工作,以后每天呆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日子怎么打发呢?他老觉得自己还很年轻,还可以做事。

苏聿容开着车,侧头看他一眼,笑着逗他:“别哭了,集团总部还缺一个看门大爷,你有兴趣吗?可以每天和我一起上下班。”

“你才大爷。我白头发没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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