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换下了女装 第72章

李承安连连答应。

但方临渊知道,李承安是个脑袋缺弦的霸王,将事情交托给他,难免要生事端。

于是,思量再三,方临渊还是将十六卫一应事宜安排好后,亲自带人去查卷宗上的案子。

先去甲大人逛过的青楼,查明这位大人的确在一日醉酒之后赊下酒钱至今未还;又去查了乙大人,其夫人绘声绘色说自己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是那起子小人嚼舌根才传出的闲话。

再去查丙大人时,那小妾一口咬定自己早在先老爷去世之前就与大人私定了终生,多问两句便竟哭闹着要寻死;查到丁大人时,丁夫人非但不给检查嫁妆的账目,还将上门的十六卫轰了出来……

一整日下来,方临渊的头突突地直痛。

全是些烂账,他干脆根据林子濯给他的卷宗,不管什么结果,挨个填完了审查明细,便直接换下一家。

四家查完,天色也渐晚了。

“着实比打了一天仗还要累。”离开丁大人家时,方临渊按着太阳穴,对跟在一旁的李承安说道。“几时了?若到了戌时,今日就收队吧。”

“还有三刻才到戌时。”李承安在旁侧捧着那本案卷,说道。“后头还有一家豢养外室的,将军,查完了这个大概就能收队了。”

方临渊只觉腰背都脱了力。

“走吧。”他一把拿过那本案卷,只飞快扫了一眼地址,连那官员的名字职衔都没管,便打马朝着那地址的方向而去。

李承安则一把将案卷揣在怀里,对身后的十六卫们扬了扬手,便跟上了方临渊的脚步。

这一户人家在荣昌街旁的春来巷里。

春来巷中住的多为周遭的富庶商户,多为三进的院子。

方临渊领着人一路行来,坐在门外阶上的百姓们纷纷起身避让,待他们走过了,又趴在门口探着脑袋,看这些军爷是去抄谁的家。

方临渊停在了案卷之上那户地址的门前。

也是一座三进的院落,院门紧闭,门前栽着三五棵茂盛的桃花。门上还悬着冬日留下的桃符,上头字字娟秀,是女子常用的簪花楷书。

方临渊朝着那户门前扬了扬下巴。

李承安便带着两人下了马,上前去敲了门。没一会儿,便有个下人模样的中年妇人打开了门来,满面堆着笑意。

接着,她抬起头来,便看见了方临渊等人。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当即后退一步,便匆匆要将门关上。

嚯,看这架势,这一遭好像抓到真的了。

前头敲门的李承安当即神色有些兴奋,一把按住了门扉,抬头看向方临渊。

“你们是什么人?”那妇人警觉地问道。

旁侧的十六卫当即上前,将院门大敞着推开了,立在两侧说道:“我等奉命前来查访此处,锦衣卫令牌在此,凡抗命者,皆拿入狱中候审。”

那妇人吓得停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她身后簌簌的桃花深处走出来了个年轻夫人,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容貌娇柔妩媚,怀里抱着个两三岁的幼童。

“张妈妈,外头是谁?”她探头过来张望,扬声问道。

听上去是南方口音,像是江浙一带的,软而轻柔。

那妇人连忙回头:“夫人快先带着少爷回去,不过一群不知哪儿来的丘八,奴婢这就打发了他们。”

那夫人闻言一惊,赶紧抱着孩子回了屋。

方临渊眉心微微一动。

见人就躲,又只有女眷,这家人必有古怪。

而旁边,李承安的神色都变了。

丘八?!

这妇人狗胆包天!他入十六卫至今,还没被拿人用这样粗鄙的词称呼过!

“来人,即刻入内搜查!”他脸色一黑,当即命令道。

却见那妇人往门前一堵,神色虽仍慌张,却摆出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高声说道。

“此处可是当今五殿下、徽宁公主的私宅,你们哪里来的人,敢在这里放肆!”

作者有话说:

赵€€:既然要谢我,不如……

方临渊:不如我先干为敬!

赵€€:(以身相许四个字堵在喉咙边)……行。

第48章

挡在前头的李承安都听傻了。

这……这不是朝中官员养外室的地方吗?怎么成了徽宁公主的?

徽宁公主的外室??

他诧异地回头看向马上的方临渊, 一时间,脑袋里面风雨突变,连五公主替将军抚养外室子女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可是将军去年才回的京城啊!那女人怀里抱的孩子算起来, 那会儿都会叫爹了吧!

马上的方临渊也傻了。

赵€€的……私宅?

方临渊深知, 这妇人即便再胆大包天, 也断不敢拿皇家的人来哄骗官兵。一旦此事上达天听,敢有虚言, 她家的九族就都要遭殃。

她只要敢说出口,那这件事,一定就是真的。

怎么可能啊!

方临渊只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烧着了。

这要真是赵€€的外室, 可赵€€如今才多大岁数?更何况他如今的身份还是公主, 如履薄冰的, 不至于这样冒险地养个孩子吧?

怎么看也不像赵€€做出来的事啊。

马下的李承安彻底傻了眼, 一双眼险些瞪掉了眼珠子。

将军在犹豫什么啊,他在发什么呆啊!他自己夫人外宅里养的女人,他自己不认得吗!

他猛地拽了一把方临渊的缰绳。

流火被拽得一晃, 不大高兴地喷了个响鼻。李承安连忙伸手摸了摸它,一边摸它的马脑袋,一边抬头直瞪方临渊。

下命令啊!你夫人的宅子, 查还是不查?

便见方临渊抬手按了按眉心。

可他却实在不敢断言这人是谁,一时间进退两难, 当真不敢轻举妄动。

他沉默片刻,对李承安说道:“尚不知实情, 着人先去安平侯府, 告知公主。”

“是!”李承安当即回头, 派了两个十六卫走一趟安平侯府。

而方临渊停在门前, 不由得又偏过头去, 朝院里看了一眼。

躲在房里的那个女子还在窗边偷听,窗子没关严实,缝隙里恰好露出了那孩子的半个后脑。

好怪哦。

这要真是赵€€的孩子,该管他叫什么啊?

€€€€

春来巷十五号,这个地方,赵€€记得很清楚。

那是在冷宫里的时候,四下死寂一片,唯独他面前的火焰舔舐着手札,发出噼啪的声音。

他母亲的手札里有记录窦怀仁的行动轨迹。春来巷十五号,他每月一定会固定去那里两到三回。

他卖了金钗,换来了一个东厂番子,找到了春来巷,在那里看到了窦怀仁豢养在那儿的、身怀六甲的外室申莺娘。

这成了赵€€手中扭转乾坤的那张底牌。

当时的鸿佑帝只顾着庆贺九皇子的诞辰,又刚下达了令他守孝三年的圣旨。这无疑是舍弃了他,几日之间,便是连他宫中伺候着的寥寥无几的太监宫女都走光了。

那天,他扮作宫女的模样混出了皇城。

窦怀仁在自己府邸的后巷外见到了他,吓得仿若撞到了鬼,一把将他推了个趔趄:“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宫去?”

“我见到申莺娘了。”当时的赵€€却只面无表情地说道。

窦怀仁吓得一哆嗦,五官都扭曲了。

赵€€知道窦怀仁有多畏惧他的夫人。

他娶的是陛下的庶妹和嘉公主,在他父亲身居相位、权势滔天的时候。

但他资质平庸,父亲在时尚能以丞相公子的身份耀武扬威,父亲一死,他籍籍无名,全靠着父亲留下的门生关照。

和嘉公主嫌弃他无能多年了。

“你要干什么!徽宁,别以为你母亲没了,你就可以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窦怀仁急得要死,还不忘压低了声音。

偌大一个后巷寂静无人,他却像是生怕谁听见似的。

赵€€面上露出了讥诮的笑容。

“您与我母后共谋皇位时,难道就不知何为胆大包天吗?”他问道。

窦怀仁险些被他吓得昏厥过去。

他瞪着赵€€瞪了许久,瞪得自己浑身都在打哆嗦:“你要干什么?你可没有证据。”

“证据我有。”赵€€说。

“你……”

“但我今天来,问您的不是这个。”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咬牙切齿,在恐惧之中面目狰狞。他并不自知恍然之间,自己此时的模样,与数年之前收到窦皇后密信时的窦丞相重叠在了一起。

岁月轮转一圈,仿佛回到了原处。

“我知道,母后答应立永骞为新帝。”赵€€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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