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换下了女装 第77章

赛罕看向他的目光却更加炽热了。

“我们想好了。”她昂首挺胸地说道。“我用我自己来交换停战协议,怎么样?我知道你没有妻子,我来做你的妻子吧。”

周围入内准备请离突厥来使的将士们都看呆了。

赛罕公主却浑不在意。

她说她生来的愿望便是嫁给草原上最勇猛的男子,但如今看来,草原上的那些勇士,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方临渊。

她不知用什么办法央告了她的父兄,准许她亲自前来看看心上人的模样,却没想到,她心上之人竟比长生天降临的神明还要英俊。

她要嫁给他。

至于和谈,她兄长什么都没告诉她。

方临渊淡淡转开目光。

他知道这是那群突厥人下给他的饵。对他们而言,草原上的女人跟牛羊没什么区别,比起那些能策马放牧、能烧杀抢掠的男人来说,不过是货物而已。

她即便贵为公主,也不过是一件价格高昂些的奇珍。

那仁帖木儿之流从不在意什么亲眷血脉,送来自己这个胆大包天的妹妹,也不过是借她作了一场拙劣的圈套。

他但凡被美色所惑,便会被突厥牵绊纠缠;而若赛罕有什么三长两短,突厥非但有了大举进犯的借口,还能朝他身上泼尽脏水。

对上那双满是爱慕的眼睛,方临渊面无表情。

“着实抱歉,我已有心上人了。”他冷冷说道,转头看向卫兵。

“好生护送来使出城。”他说。

却见那位赛罕公主面上生出了些许失望,却也不过一瞬,便露出了毫不在意的神色。

“没事,我知道你们中原男人,可以娶不止一个女人。”

方临渊理都没理她。

对于这位公主,他没有多大的情绪。

不过是生长在狼群里的花木,是突厥王庭里引以吹嘘炫耀的一件珍玩,即便看起来勇敢张扬,生死来去也从由不得她自己。

讨厌称不上,但如今,要让他深入去迎接这位公主€€€€

那就免了,方临渊实在不想和这位异族公主扯上一丝一毫的联系。

于是金殿之上,鸿佑帝刚提出让他领圣旨前去突厥,方临渊便当即跪了下来。

“还请陛下恕罪,臣不敢领命。”

鸿佑帝面露不解:“爱卿,这是为何?”

便见方临渊低下头去,朝着鸿佑帝行了一礼。

“如今双方订立合约,愿以姻缘交好,是为两国益事。”他早在路上就想好了说辞,这会儿对答如流,倒也不显局促。

“可臣不过一介只会打仗的武夫,又不识邦交礼节,只恐举止不当,给大宣蒙羞。”

“你是觉得,朕在朝中择一位文官前往,会更妥当些?”鸿佑帝问他。

方临渊应声:“是,两国外事往来,也素来如此。”

鸿佑帝闻言,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

“文官……”他叹息。“这几日实在闹得朕不得安宁,想到他们在江南的举动,朕更是不知该信任谁。”

方临渊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不过幸好,鸿佑帝也没打算让他给自己出主意。

他思索片刻,摆摆手道:“爱卿的考虑的确周全,朕再想想吧。”

€€€€

方临渊总算松了口气,被内侍送出了皇城。

想来也是造化弄人。

出使突厥,是要经过玉门关的,要是一两个月前,他归心似箭,别说接赛罕公主入京,便是接那仁帖木儿亲自来和亲,他都会不带分毫犹豫地领命前往。

眼看着已到戌时,天色渐渐暗下来,十六卫也没什么要紧事需他处理,方临渊便径自回了府上。

刚到侯府门外,就见门前的阶下停着一辆载货的马车。门下站着几人,正与阶上的护院交谈着,为首的那个一身素衣罗裳,是孝期内的打扮。

方临渊一眼认出,是荣昌街的那位苏娘子。之前她父亲死于突厥匪徒之手,她为感谢救命之恩,还曾来安平侯府送过料子。

车马刚刚停下,苏娘子便也看见了他,连忙转过身来,向他的车驾行了一礼。

方临渊便也径自跳下车来:“苏姑娘这是来送衣料?”

只见苏娘子微笑着点头道:“是,公主殿下在民女这里定的成衣已经做好了。”

“那日之后我事忙,竟将此事忘记了。”

方临渊有些抱歉地说着,回头看了一眼。

绸缎庄的伙计这会儿刚解下马车上捆缚的绳索,掀开了覆在外头的布。便见那马车之上,满满当当的,全都是成箱的衣料。

方临渊一时有些惊讶:“他定了这么多?”

“公主殿下感念民女家中突遭大难,便特意吩咐了府里的姑姑,给府上各位各做了六身衣裳。”苏娘子说道。

“……六身?”方临渊一愣。

他虽素日里并不管账,偶尔也翻过一些,隐约记得府上下人每季新衣的定例是三套。

“是,殿下春装夏装各定了三身。”苏娘子说道。“签单子那日,民女还特问过那位姑姑。这衣裳做下来就要月余,只怕天渐暖和,春装就白做了。”

说到这儿,苏娘子面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但那位姑姑说,殿下说了,这做衣的钱只当是补给我家重修铺面的,春季若过了,留待秋天再穿就是。”

……这话真是赵€€说的?

方临渊片刻才回过神来。

他原只是见人落难随手帮衬一把,经由一番赵€€而已,却不料赵€€竟这样周全,上心至此。

他一时没出声,便见苏娘子又道:“民女今日特来,也是想再谢过您与殿下一回的。”

诡谲冷厉的狐狸,背地里竟这样偷偷地做好人。

方临渊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是上了许多心思的。你们先将衣料送进去吧,他这会儿若有空闲,你也可当面谢谢他。”

€€€€

苏娘子还要留下领着伙计们搬运衣料,方临渊便先进了门去。

这会儿天色渐暗,隐约也到了用饭的时候,他去问问赵€€是否有空再见苏娘子一面之余,也可顺便在怀玉阁里混顿饭。

连带着,他自己也该谢谢赵€€。

他们二人一开始虽是讲明了的,井水不犯河水,事成之后一拍两散,只勉强称得上合作。

但他也看得到,赵€€也总为侯府与他做些于他而言没必要的事,便是他随口一提的苏娘子,他也这样用心。

该谢赵€€些什么。

只是赵€€身份贵重,暗地里又这样富可敌国,方临渊想了一路,一直到了怀玉阁门前,也没想好该送个什么物件以示感谢。

也罢,谢他之前,先混他顿饭去。

方临渊径自入了怀玉阁中。怀玉阁的菜肴向来做得好吃,每日到了这个时候,一入内去,总是能闻见浓郁的香气。

却不料刚进院内,便见里头灯火通明,却安静一片。

门外的绢素看见是他,神色稍有迟疑地向他行礼问了好。而一边的吴兴海见到他,那只浑浊的眼睛竟在他身上停了片刻,像是某种打量。

他自然不知,方才被赵€€那样问了一番话的吴兴海,看他的神色有多复杂,这会儿心下翻江倒海的,琢磨的却是这个阴沉多疑的老太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能让殿下那样详细缜密地叙述内心的能是什么人?殿下口中所说的那个“他”,又会是谁?

在老太监看见方临渊的那一刻,他猛地想起来,这个男人与殿下是有婚约在身的。

殿下口中的那两个人,总不至于、不应该、不可能是安平侯与殿下吧?

像是触碰到了某种他不敢想的可能,吴顺海猛地收回目光,不再看方临渊。

而方临渊也不知短短一眼之中,那老太监心里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见怀玉阁里气氛静得惊人,方临渊一愣,连忙问绢素道:“这是怎么了?”

却见绢素开口欲言,目光却扫过了侍立在周遭的婢女们。

“殿下身体不大舒服,侯爷先进去再说吧。”她顿了顿,对方临渊说道。

见她谨慎至此,方临渊忙点了点头,随着她一道进了房中。

赵€€的卧房里没点几盏灯,绢素从后头关上门来,方临渊回头,便见隔着广厅与重重帘幔,赵€€的影子被跳跃的灯火拉长了,映照在屏风上。

他端坐在那儿,似乎是在屏风后头的卧榻上面。

“他……”方临渊转头看向绢素,便见绢素轻声说道。

“您不必担心,殿下今日是在外饮醉了酒。”

方临渊一愣,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今天在外头见到他了啊,那会儿还好好的。”

“您在府外见着殿下了?”绢素神色有些意外。“这奴婢便不知实情了。殿下在外身份特殊,我等从没有近身跟随过。”

方临渊点了点头。

“那你们便只留他一人?”他问道。“没关系吗?”

“您放心。”绢素说。“殿下醉酒之后,也只是不说话而已,歇息一日,明天就无事了。”

“不说话?”方临渊从没见过这样的醉酒症状。

只见绢素点头:“殿下自幼活得如履薄冰,不敢不谨慎。”

她的这个回答让方临渊意外极了。

方临渊不由得转过头去,隔着屏风,看向了里面的赵€€。

是了,能从小在宫禁之中扮作女装而不被觉察,说起来是极其厉害的本事。

但这样的本事哪是天生就会的呢?便是成精的狐狸,也是要挨千百遭的雷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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