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夫郎赘婿到朝野重臣 第129章

叶峥见他不似作伪,点点头这才说出来:“我明白了,对了,成亲的事清清已经问过陈风,他也同意了。”

余衡一听就跳起来,习惯性板着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叶峥看着也挺为他高兴的:“婚仪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怎么办之类的?”

叶峥是这样想的,余衡陈风都没有父母双亲可以使把力气,余衡是自己的人,陈风是云清的人,这年代主子的地位和天地父母也差不多了,他家人手多,替小两口办场婚礼,也算是嘉奖他们一贯办事用心了。

余衡现在是满心欢喜,从前那看啥都不顺眼的愤世嫉俗气焰去了大半,摸着脑袋乐呵:“我没有什么想法,东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叶峥拍了下他脑门:“傻小子,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就不去问问陈风的想法,自己就做主了?”

顺带拿出过来人的款教育他:“从前你是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然是想怎么就怎么随你自己,等以后成婚了可不能这样,两个人就得有商有量的,就像我和清清似的,有啥事都我俩商量着来,不好一个人定夺的。”

“这样吧,我给你放半天假,下午你去找陈风,具体怎么你们商量个章程出来,你和陈风也算是我和清清的心腹了,替你们办了这事,就当给你们俩的庆贺之礼吧。”

“是!”余衡听了,向叶峥深深行了个礼,转头去找陈风了。

他俩都不是什么虚荣的人,在本地也没有牵扯太深的亲人朋友,最后商量了,还是简单着办,但是恳求叶峥和云清替他们主婚,二人没有父母,只有主子。

叶峥和云清自然同意了。

……

早春三月,柳条巷一间带场院的屋子里挂了红披了彩,到处其喜洋洋。

余衡和陈风在这间宅子里举办了一场温馨但不盛大的仪式,叶峥和云清坐在上首父母之位,受了他们的磕头,云清还作为主婚人,宣读了婚书和礼成。

陈风的头是云罗氏上的,衣服是草哥儿给穿的。

按说压床这事都是光屁股小孩的营生,安儿和然儿没想到,自己都长到八岁了,还能替别人压一回床,新鲜的紧,是一大早就起来换上崭新衣服。

这也是余衡私下求的云清,说羡慕两位少爷聪明伶俐,以后不求能有少爷这样资质的,就沾个边儿也差不了,云清见他不介意安儿是哥儿,定要安儿和然儿两个,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答应了。

旁人就更不会说什么了,虽说惯来没有哥儿替人压床的,但人和人也有不同,这可是叶府尊家的哥儿,金尊玉贵那是随便一个小子能比得了的?就算有觉得不妥的,嘴里也不会说什么,反而是满口的福气羡慕。

二人在主家和同僚四邻的见证下拜过天地成了亲,就是合法夫夫了。

叶峥和云清各自给了他们十天假,是想着新婚夫夫热络着,让他们热络个痛快吧。

谁知婚后第三天,余衡和陈风就各自到岗上班了,不可谓不勤勉。

陈风连衣着打扮都没怎么变,颜色也还是穿惯的青色灰色,给云清的感觉还和先前一个样,脸上神情却是较之先前舒展了,可见是幸福的。

幸福就成,也没必要刻意去变。

趁着几日天气晴朗,叶峥又给全家安排了一次出游踏青。

……

消息从京城传到雁云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底了。

叶峥拿着信纸,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云清见他发呆不动是半天了,接过信纸看看是怎么回事,一看,也是有点愣。

“雁云郡王登基了?”

叶峥点点头,还没说话,外头又是下人来报商队的信,云清出去接了,快手撕开信纸一瞧,上头言简意赅也是写了新皇登基的消息。

然后就是接二连三,一封又一封书信从京中传来。

除开驿站送来的通知书表,还有各地商队的,镖局的,还有周纪明谢元德的还有闵良骏的,不约而同都是说的这件事。

叶峥除开那些冠冕堂皇说的什么授天承运之类的溢美之词不去看,把这些信连起来看,大概拼凑出了一个过程。

三月里,大约就是他和云清办着余衡陈风婚事的那个点上,宫廷内发生了一次剧变,其实说起来很老套,就是大皇子太子,联合武内务省侍卫和兵马司,发动宫变,那时候明光帝对外的形象是已经病入膏肓。

大皇子趁明光帝意识不清的时候混入寝殿,拿出一份传位昭书,强挟着明光帝起身,要他在诏书上加盖龙印。

彼时四皇子正在给明光帝侍疾,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理。

但四皇子只是个文弱之人,大皇子孔武有力,一只手就把四皇子打晕,强挟了明光帝起身。

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明光帝那大印刚按下去,大皇子拿着诏书正准备仰天长笑的时候,太子忽然大喊着父皇,父皇儿臣护驾来迟,带人冲进寝殿。

本就充满着算计与被算计的大皇子太子联盟立刻宣告破裂,太子带来的侍卫把大皇子按到在地,大皇子的忠实下属又把寝殿围了,喊话太子放了大皇子,不然今日谁都走不出去。

对峙中,太子一把抢过那张改了印的矫诏就要撕毁,大皇子劈手去夺,二人滚作一团,是丑态百出,谁也顾不上一旁倒在椅子上的明光帝了。

四皇子只是晕了一下,很快从晕眩中醒来,第一时间就去扶龙椅上的明光帝,带着父皇悄悄退至龙帐后,用身体挡着明光帝,不让人伤害他。

龙案前,兄弟俩打成一团,仿佛前世的仇人,龙帐里,四皇子守着父皇,倒有了点父子温情。

许是过于震惊,明光帝意识清醒了些,虚弱着声音对老四说:“床后有条密道,是通向冷宫的,你悄悄从密道出去,冷宫里有衣服和令牌,你……”

话音未落,就被老四打断:“父皇你想说什么?如今这个情形,儿子怎可能单独走。”

走了,他大不了一走了之,就算新帝登基,也不好明旨杀兄弟,他父皇却不可能再活着了。

明光帝说这话已用了十分力气,说完捂着胸口呼哧呼哧急喘,手颤巍巍抬起,指着是枕头内侧地方。

四皇子顺着指示摸出个匣子,这匣子眼熟得紧,正是明光帝放仙丹的,此刻打开,里头正有指肚大一丸赤红色丹药。

龙案前有半盏冷茶没被刚才的动静泼掉,此刻那边撕打的人顾不上这里,四皇子伸手取来,伺候明光帝服了药。

药一下肚,明光帝的气立刻就顺了,脸颊上也泛起淡淡红晕,仿佛力气重回身体里。

凌江礼却看得心跳连连,他有一定医药常识,但凡补身丹药,必是徐徐温补,便是治病丹药,也是病去如抽丝,哪有这样立时见效的,莫非真是老君仙丹不成?

但他又对此嗤之以鼻,术士方士之说凌江礼是不信的,若人真能成仙,那烧丹老道何不自己腾云西去,还要留在凡间听帝王差遣,无非是些老骗子罢了,开的所谓丹药,也是些虎狼之药。

这些年凌江礼时时写信劝明光帝,虽不敢直接这样说,那用词也显而易见对吃丹药是不赞同的,可是明光帝偏信,现在这丹药让明光帝恢复了力气,凌江礼更不好说什么了,只想着若此事能平安度过,定要劝阻明光帝戒了这虎狼之药。

明光帝眉心深深两道褶,颧骨潮红,倏然长出一口气。

凌江礼扶着明光帝靠墙坐好,眼角留神着外头:“父皇,您可是能走动了?若能坚持一下,趁现在没人注意,我们一起走密道出去!”

明光帝却摇摇头,反而看着凌江礼,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是带着私兵回来的吧,为何后来又将三万人留在中途,单枪匹马进京呢,你就不怕?”

“这都什么时候了,父皇您还关心这个,父皇若疑心孩儿,等此事了了,孩儿定巨细靡遗说与父皇听,有话先出去再说成吗?”

明光帝捏着四皇子手,不让他扶起自己:“不,朕现在就要听。”

凌江礼沉默几秒,只得简洁说一句:“怕,但我信父皇,若京中真有事变,孩儿相信父皇定会遣人通知我。”

不会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

明光帝用滚烫的掌心抓住凌江礼:“我知道,此次急招你回来,你心中始终有怨,故而一句都不说,便是我寝殿中闹成这个样子,你也不多问一句€€€€”

凌江礼叹了声:“不说这个了,父皇,我先带你离开。”

不知是否体温过高,明光帝眼底浮现血丝,他一把拉住凌江礼手腕:“朕明明给了你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何要白白放过,就像这么多天,朕放松宫禁,任由人在寝殿里进出,他们私下里俱有动作,唯你还是一言不发,你如此妇人之仁,叫朕怎么放心得下?”

凌江礼笑了下,视线没有看向他父皇:“……父皇不是早说过我像我娘吗?”

听了这句话,明光帝的声音低了下去,目光落在凌江礼脸上,仿佛要透过这张脸,看到故人样貌似的。

半晌,明光帝的声音有些颓唐:“是,我儿像娘,不仅眉眼像,性子也像,朕依稀记得,当初你娘就是这样善良又敦厚的女子……”

龙帐外是你死我活,龙帐内却是脉脉温情。

不知忆到何处,明光帝眼里起了些泪花,不过只是一闪而过,他又变回了那个垂暮的帝王。

明光帝眼神重新聚焦到凌江礼身上:“听闻你在雁云州的事迹,朕心甚慰,后来朕做了个梦,梦见贞儿,她穿着一袭白衣,到朕跟前翩翩起舞,跳完舞就一脸气恼地看着朕,质问朕为何把你打发到雁云苦厄之地去了?”

“朕醒来就觉得,你娘定是久不见你,想你了,便把你召了回来。”

凌江礼扯了扯嘴角:“我就从未梦见过娘,便是梦见了,我也记不得娘的样貌。”

明光帝面上带笑:“你娘过世的时候你那么小,如何会有记忆,但朕却是分毫没忘的。”

“你能信任朕,就这么伶俐着回来了,朕略有不满,却又有点开心,不满你妇人之仁,又开心我儿敦厚,便是父皇立时死了,你也不会让这宫廷血流成河……”

明光帝指着账外说:“那两个丑态百出的,再不成器,却也是你骨肉至亲。”

咳嗽了一声又道:“圈在府里那两个,更加没能力同你争什么。”

明光帝颧骨上的潮红渐渐褪去,显出苍白如纸的面色来,令人瞧着触目惊心。

“父皇,你歇一歇,先不要说话了。”

明光帝却摆摆手,要把话一气儿都说出来:“一会儿你就告诉他们,朕喜良妃秉性恭顺,能体朕心,就让良妃守着朕吧€€€€咳咳咳咳€€€€”

话音未落,却是咳出一口血来。

“父皇!”

明光帝知道自己情况不好,忽然高声呼唤:“刘福生,刘福生!”

还没等喊第三声,大太监刘福生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奴才在这里,皇上,奴才在的!”

经过太子和大皇子一番撕扯,那矫诏的布料已不成样子,上头的字迹也看不清了。

听到刘福生的声音,太子和大皇子的动作不由一顿,这才注意到殿内殿外实在太安静了,他们安排的人呢?

刘福生不是早被拖下去押起来了?

又怎会突然出现。

随着刘福生跑进来,殿外同时冲进一群全副武装的羽林卫,长木仓指着还在地上的太子和大皇子。

太子张嘴就要喊人。

羽林卫统领冷冷道:“莫要白费功夫了,殿外贼人,已被末将悉数拿下,待圣上发落。”

形势瞬间逆转。

太子还色厉内荏,厉声呵斥:“你敢用木仓头指着孤?好大的胆子!”

这时刘福生已经小跑至帐前:“圣上,奴才来了€€€€”

此时,明光帝已经气若游丝,说不出话来,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刘福生使了个眼色。

刘福生用力点头:“圣上放心,都安排好了!”

听闻此言,明光帝的精气神一下散了,眼神也变得涣散起来,盯着床帐某一处,仿佛看到了什么人,要伸手去握,那手举起半空又重重落在床榻上。

凌江礼身子一僵,忙用力去推:“父皇!”

明光帝的身子却已软倒,整个人跌在榻上。

刘福生两行眼泪留下:“圣上,圣上€€€€”

巍巍宫廷,森森宫禁。

只听一声长呼:“圣上驾崩了€€€€”

之后就是国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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