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他只想读书 第65章

“你对他们太过苛刻了。”凌恒叹了口气。

道理固然是陆之舟所说€€的那样,可是,从€€科举之始到€€如今已经上€€千年,考生们早已经习惯了考试就是考试。

但陆之舟显然是在用另外一套标准评判他们。

“我不管。”

陆之舟任性地说€€。

凌恒没有€€再劝。

因为他知道,他这€€个朋友一片赤子之心€€,身在这€€个位置上€€,比谁都€€想为朝廷筛选出更好的人来。

虽然陆之舟未必相信“人性本善”,但也知道,能够让这€€个国家更好的根基,是一个个人。

陆之舟按照自己的标准,先剔除掉了最后€€一道策论题中没有€€说€€实际原因的人,再将一二题中没多少实际内容的卷子放在一旁。

最后€€剩下的只有€€两张。

一张是那份疑似周果的试卷,另一份是之前排在第十的试卷。

“怎么选?”

那一份疑似周果的试卷,在最后€€一道题中没有€€泛泛地陈述,而是批判了前朝的冗兵、冗官的制度,也算是言之有€€物。

第二份则是更为新颖,说€€的是土地兼并。

这€€是让陆之舟与凌恒都€€眼前一亮的选题。

当然,这€€个题目也昭示着答卷人的勇气。

凌恒沉吟片刻,没有€€直接说€€选谁,而是风淡云轻地提及了在淮河决堤背后€€所不为人知的缘由。

公主与驸马挪用了款项,去江南换了若干良田与庄子。

“……选他吧。”陆之舟拿起了第二份试卷。

知易行难,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写出了土地兼并是前朝毁灭之因的人在走上€€官场之后€€能够做出怎样的决策,想出怎样的办法。

但,他确实是履行着自己的职能,在为这€€个国家选出合适的管理者。

“看看是谁。”

既然决定了名次,就该看看他们选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试卷的糊名被打开,露出了一个让陆之舟与凌恒意外,又不意外的名字。

青川县细柳村,宁颂。

六月初八这€€一日,院试放榜,本届的秀才名额终于出炉。

“不容易啊,从€€此就是秀才了。”

“秀才”这€€两个字不但是功名,更是一种实打实的好处:能够进入县学府学读书,见€€官不用跪,免除税赋徭役……

光是这€€些如细雨般渗透进入生活的好处,就足够普通的老百姓们羡慕,更别说€€还有€€那些更进一步的可能。

正是因为这€€些特€€殊性,考院附近热热闹闹。

“我这€€不是来带孩子来看看,蹭一蹭文气。”除了关心€€考试结果的考生及其亲朋好友们,还有€€一些凑热闹的临州百姓。

“阿爹,排在最上€€面的名字,叫什么?”

“第一个字念宁,第二个字读颂。”

孩子想学,家长自然没有€€拒绝的想法。

人群中,宁颂就这€€样听到€€旁人读他的名字,脸上€€露出一个如梦似幻,有€€些不真实的表情。

但很€€快,他的这€€种状态被打断了。

“发什么呢,还不快来!”同€€窗将他拉到€€一边。

早起一大€€早€€€€或者说€€昨晚上€€都€€没睡,今日终于看到€€了结果,先不说€€宁颂疯不疯,反正他们都€€疯了。

西山村私塾的几个人,除了之前府试被刷掉的,只要是进了院试的,都€€过了!

也就是说€€,郑夫子的私塾里几届没有€€出一个秀才,可这€€一回,一次就考中了五个。

非但如此,还有€€宁颂这€€个连中三€€元的案首。

“快来,郑夫子晕过去了!”

宁颂听到€€这€€里,顾不得感慨,连忙同€€同€€窗们一起,将人送了回去。

当事人走了,可看热闹的百姓却不会€€停歇,不一会€€儿就扒出了这€€位院试案首的身份。

才十六岁!

还是县试、府试的案首。

世人惯爱锦上€€添花,何况还是这€€等多年未见€€一次的情况,纷纷传扬着、吹嘘着宁颂的事迹。

“……他有€€什么好吹的,他与白鹿书院的人交好,并不是一点儿背景都€€没有€€。”

周果为了这€€次考试做了无数的准备,谁知考出来一个明晃晃的第二贴在他的脸上€€。

往日他肆意昂扬,大€€多是因为家中的背景,看不惯他的人也不好同€€他计较。

可现在不一样了,以周果的家境,竟然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抢了第一。

这€€如何不令人痛快?

老对头们在自己耳边得意洋洋,周果认识齐景瑜,知道一点内情,于是故意同€€自己挽尊。

可这€€周果乱说€€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就传了出去。

传到€€外人耳中,就成了“院试案首是白鹿书院得意门生”。

这€€一下,旁人都€€觉得合理了。

“也只有€€白鹿书院能教出这€€样的学生。”

临州府,府城的酒楼里。

宁世怀同€€妻子一起,在酒楼里见€€亲戚。

那是妻子家族的一个朋友,之前受了淮河决堤之事受了牵连,被贬官回了家,此次路过临州,两夫妻得知了,前来同€€他接风。

席上€€推杯换盏,那位朋友显然是喝醉了,又哭又笑,嘴上€€咒骂着凌恒。

“该、该死€€的凌持之,不讲规矩的顽生,不得好死€€!”

宁世怀与妻子当然知道这€€位凌持之是谁。

将公主驸马拖下水,得罪了皇上€€,却被首辅力保,由大€€理寺卿改任为省按察使的强人。

他们与这€€位朋友一样想不通,为何这€€凌持之生了事端,还能好端端地到€€临州来当官。

朋友沉溺于酒精,不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席面上€€气味呛人,宁世怀的妻子忍不住打开了酒楼的窗。

门外的锣鼓声传来过来。

“据说€€今日是院试放榜。”宁世怀与妻子忍不住看向那一片热闹。

学子们簇拥着一个人往前走。

远远地,两人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也能感受得到€€对方的意气风发。

“那是案首吧,据说€€是中了小三€€元,还是白鹿学院的学生。”

多美好的一天。

宁世怀的妻子看着看着,忍不住痴了,转过头来对丈夫叹息道:“若是我家冬宝能有€€这€€一日,该多好。”

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冬宝,正是两人孩子。

不久之前抓周抓到€€了官印和《四书》。

宁世怀大€€感慰藉。

近在咫尺,却如远在天涯。被簇拥着向前走的宁颂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伯父母就在不远处,他只是被同€€窗、同€€乡们撺掇着向前。

“颂哥儿,今日不请客说€€不过去哦。”

“请!”

宁颂才不是小气的人。

或许是今日气氛太过于热闹,亦或者同€€样是放榜,很€€容易想起一些古文里打马游街的场面。

有€€一个人朝着宁颂扔了花来,紧接着就有€€更多。

宁颂婉拒了荷包与手€€卷,收下了扔来的那一束绣球花。

继续向前,路过一条街时,有€€人吹着口哨,叫他的名字。

宁颂抬起头,正是忙完了前来看热闹的陆之舟和凌恒。

“瞧吧,我就说€€今天很€€热闹。”对于自己选出来的案首,陆之舟很€€是得意,也愿意来给宁颂捧场。

而此时,宁颂的目光却顾不得看陆之舟。

就如同€€有€€一块磁铁,将他的注意力全部吸走,最终停留在了陆之舟身边的那个人身上€€。

俊逸、玉树临风,似乎都€€不足以形容这€€个人带给他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对方在察觉他在看自己时,朝着他温和地笑了笑。

冥冥之中,宁颂似乎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在这€€一瞬间,宁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叫了门口的店小二,递上€€了绣球花,请他送给二楼的客人。

“不靠窗那一位。”

宁颂强调道。

片刻后€€。

陆之舟瞧着凌恒手€€上€€的话€€,忍不住笑出声。

凌恒之前送了宁颂一枚玉佩,而他们这€€位宁案首在出榜时,又回送了凌恒一束花。

这€€叫什么?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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