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郑夫子€€准备好考试,可另一边,临州府却又出€€了€€一件大事。
陆大人先是派人把府学€€围了€€,另一方面,又一封折子€€递了€€上去,在临州府的官场上炸出€€了€€一声闷响。
这一番动作,起因只是院试里€€发现了€€替考。
一位府学€€的秀才收了€€大笔钱,去为€€一个考生替考,按道理说,这只是一件看似孤立的事件,奈何遇到了€€陆大人这样较真的人。
顺着这位替考的秀才一路查,陆大人先是揪出€€了€€考院里€€应外合的搜子€€,再找到了€€府学€€里€€的博士。
再由此,查到了€€官场上的官员。
亦或是见陆大人肯€€这一滩浑水,往些年的旧案也找来了€€。
之前陆大人缺席了€€宴会€€,出€€了€€临州,就€€是办这件事的。
陆大人的折子€€在往上递的同时,也没打算与其他人保密,于是宁颂也得知了€€这件事具体的是什€€么。
上几届,竟然有人在乡试中买通了€€文吏,将看重的优秀文章截掉名€€字,移花植木到自己名€€下。
如此一来,越是考试考得好,中举的几率就€€越低。反倒是那些弄虚作假之人后来居上,走上了€€通天大道。
而这一切,全都发生光天化日之下。
“……这是怎么敢的啊?”作为€€一名€€即将要参加乡试的秀才,郑夫子€€气得嘴直哆嗦。
他在乡试上蹉跎了€€六年,两次都是差一点点落榜。
每一次落榜,都是对心态、自信心的剧烈打击€€€€更€€何况还有付出€€时间、金钱等无数成€€本。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是被人盯上的“替死鬼”。
正是因为€€这封折子€€触及到了€€读书人们最根本的利益,尤其是乡试在即,许多读书人干脆围在了€€巡抚衙门前,要求彻查此事。
不少读书人想不通,干脆住在了€€府衙前,任凭驱赶也不动。
这件事确实是闹得很大。
很快,不只是临州的学€€子€€们闹腾,整个东省与隔壁省的都有了€€反应。
朝廷终于也不是慢吞吞的模样了€€,紧急召集陆之舟去京城面圣。
陆大人没同意。
以身体不佳而拖延在府上,迟迟不肯出€€门。
“陆大人做的是对的。”宁颂听到了€€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还好陆大人本人没有冲动。”
此番动静如此之大,触碰了€€不少人的利益,加上东省与京城之间的距离之远,若是在半路上就€€要遇险。
若是陆大人不明不白地在路上死了€€,这件事怕多半就€€要不了€€了€€之。
对于利益相关者来说,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解决办法。
陆大人拒绝去京城,但这科考舞弊事件仍然在发酵,不光是东省与另省,连东南学€€子€€也开始响应。
一时之间,临州城的气氛变得分外紧绷。
几日之内,城内竟然出€€了€€连续几次械斗。半夜宵禁之后,他甚至能€€听到街上的跑动声。
宁颂思考片刻,通过一心堂的渠道给刘大郎去信,让对方延缓回来的时间。
“多事之秋,保重为€€上。”
为€€了€€渡过这一段风雨飘摇的时光,宁颂吩咐了€€管家屯好食物,晚上锁好门窗,不要出€€门。
由于宁颂的吩咐,入了€€夜,小院早早就€€熄了€€灯。
在淅淅沥沥的大雨中,犹如一个独立的空间,安稳地存在于临州城的一角。
只是,宁颂的好运似乎并没有继续下去。
在这个雨夜,他睡得正香,忽然,听到一声掉落的动静。
被吵醒的宁颂下意识摸出€€了€€放在枕头之下的匕首,静静地守在屋中,不敢出€€去。
片刻之后,一阵风吹来,伴着屋外的芍药花香,一阵血腥气传了€€进来。
他站起身来,隔着窗户,对上了€€一双冰冷却熟悉的眼睛。
不久之前,他才隔着花街,与身在二楼的对方隔空对视。
……他还送了€€对方一束绣球花。
恰好,那人此时也认出€€了€€他,并在下一秒,放心地倒了€€过去。
第51章
夏雨不断, 小院的管家睡得更早了。
之前住的秀才老爷们大多数都回去了,如今只有宁秀才与他的老师,两位都是好€€相处的人, 早早就与他打了招呼。
既然客人不必他照顾, 加上€€最近外面确实“热闹”得紧, 管家入了夜就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一阵阵风吹来, 他迷迷糊糊也就睡着了。
然而今日情况却不一样€€。
就在管家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到了几€€声敲门声。
他猛地一下€€坐起来, 警惕地问:“谁?!”
门外传来熟悉而平静的声音:“是我, 宁颂。”
是宁案首啊, 管家松了口气€€, 但意识到对方不是一个半夜无€€缘无€€故打扰旁人的人, 顿时又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 颂哥儿,有什么事?”
门外人说:“刚有一只猫受伤了, 掉了进来, 我问问家里有没有止血的药。”
哦,猫啊。
小院位置偏僻,时不时有野猫造访,不小心遇到受伤的动物, 也是应有的事情。
“有的。”管家清醒了过€€来, “我这就给你找。”
管家找到了屋里屯的药€€€€托一心堂的福, 小院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药材。
尤其是自从一心堂开发藿香正气€€丸这种便携的成药,便一发不可收拾, 各种方子都在试,各种成药都陆陆续续做了一点儿。
之前, 为了以备这些贵客们只需,管家专门从店里拿了一些回来。
只不过€€,野猫受伤了,要€€用什么药呢。
“都拿上€€吧。”宁颂看€€了一眼管家找出来的东西,平静地说,“麻烦您也和我去一趟,我对这些不熟悉。”
读书人嘛,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一时半会€€儿碰到这么个事紧张也正常。
两个月的相处,管家听出了宁颂看€€似冷静声音掩盖之下€€的一丝紧绷。
“我换个衣服,这就来。”
一路上€€,管家打着伞,护着手上€€的药匣不被打湿。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宁颂的房间,管家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所谓的野猫,只闻到了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颂哥儿,猫呢?”
宁颂拉开了自己的床前的帐,露出一个男人的身形:“这里。”
管家缓缓地瞪大眼睛。
“吴叔,我救了一个人。”宁颂冷静地说。
对于受伤的猫变成人这件事,吴管家足足反应了好€€一阵子。但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宁颂的吩咐下€€,开始扒床上€€那€€人的衣服了。
到底是富贵人家的管家,吴管家在为这位伤员脱衣服时,就觉得不对劲。
继承了前朝宽松的氛围,朝廷虽然对衣着上€€的等级有所规定,但管理却不严苛,民间穿着颇为随意。
可这这人身上€€的料子,不是平常人能够穿的呀。
吴管家无€€助地看€€了宁颂一眼,后者表情不变:“继续脱吧,没事。”
这一句“没事”安了吴管家的心。
事已至此€€,就先跟着颂哥儿干吧,反正已经上€€了“贼船”,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渡过€€这个难关。
闷着头一声不吭地将伤员的衣服脱掉,烛光下€€,两人看€€清楚了对方的伤口€€€€
对方的腹部被刀划了一个长€€长€€的伤口,正是因€€为创面不小,所以不能止血。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宁颂的床单与被褥都被血液浸湿了。
“需要€€得赶快止血。”
吴管家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虽说这伤口看€€着恐怖,但好€€歹不是贯通伤,目前尚且能够处理。
话虽如此€€,但看€€着创口,吴管家又要€€忍不住叹息了。
这伤口,这时机,要€€是再看€€不出来是卫所武官用的刀,他就枉费自己白活这么多年了。
这颂哥儿到底给他救回来了一个什么人?
吴管家心中感叹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办法停下€€来,他小心与宁颂说道:“需要€€先消毒。”
听到这句话,宁颂眉头微微动了一下€€,不一会€€儿,就搬来一坛子烈酒。
这是他考完院试之后,旁人送的礼物。
除此€€之外,还有人参等一系列保健品。
“要€€不喊韩姨起来吧。”吴管家建议道。
伤员这样€€的情况,光是一些成药显然不够,还需要€€人熬煮汤药和食物,这活除了韩姨无€€人能干。
“好€€。”
宁颂深呼吸了一口气€€,迎着冷风出了门。
片刻之后,韩姨醒了过€€来,灶房的灯亮起来了。
不久之后,原本就睡得浅的郑夫子也醒了,出门来查探情况。
他在盯着伤员看€€了一会€€儿后,被宁颂指使着去清楚院内的血迹。
“也不知€€道外面的人会€€不会€€找到这里。”
下€€着雨,门外的跑动声仍然没有停歇,宁颂不知€€道外面是否也有人在找着屋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