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歌没有搭理明奴。
梅含珏见状对明奴道：“明奴，你还对卫将军抱有什么期待，卫将军如今一颗心都在自己外甥身上，我们这些都是野孩子，没有舅舅。”
他们都知这其中微妙，少正安闻言看向梅含珏，眉头随着皱起来，不高兴道：“梅含珏，你在胡说什么。”
少正安随之推了卫歌一把，“你倒是跟明奴说句话。”
闻言卫歌迟钝地看向明奴，明奴能出来并不见怪，他点点头敷衍道：“回来便好。”
随即视线在明奴怀中一顿，看着明奴怀里的婴鬼，停顿片刻，又道：“恭喜，生的随你。”
梅含珏：“……”
少正安额头隐隐有黑线冒出来，憋不住道：“不是他生的。”
婴鬼在明奴怀里，手里拿了个奶嘴，这是明奴给他找的玩具，他不是真的婴儿，但是明奴送的，他不舍得扔，便一直拿在手里。
此时明奴和婴鬼一起看向卫歌，两双眼睛漆黑澄澈，一黑一白，某些地方确实有些相像。
卫歌闻言沉默片刻，不再讲话了。
梅含珏打圆场道：“卫将军一向如此，明奴早该习惯了。”
“明奴，他应当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
梅含珏说着，拿了一块点心去喂婴鬼，没见过一下子能长这么大的孩子。
婴鬼看他一眼，随即扭过头去，抱着明奴压根不理他。
梅含珏讪讪地收回手。
“确实不大一样。”
明奴说着，拿了块点心递过去，婴鬼随之接过去，吃点心的动作慢慢的，似乎不习惯别人看自己的脸，总要摸摸脸。
总感觉脸上空荡荡的，略有些不习惯。
明奴看出来了，他对几人道：“我去去便回。”
随之身形在原地消失。
“明奴变化倒是挺大。”梅含珏看着明奴背影消失的方向说，随即想起来在秘境之中所见，他对两人道，“他如今的修为……”
“应当已经踏破九重天境。”
少正安稍稍皱眉，随即略微握紧了剑身，他们与明奴相比，不知不觉，已经差了鸿沟千里。
梅含珏随即似想起什么，开口道：“裴仪说今日会过来。”
街巷之中。
明奴低头看过去，婴鬼只长出来两颗奶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只从缝隙之中露出眼睛。
方才已经给他换了一身衣裳，玄衣红领。
奶娃娃版李逍火。
“遮脸做什么，现在没人认识你。”明奴说。
他抱着李逍火实在引人注意，尤其他如今气质出尘，怀中抱着的男童冰雪可爱，两人衣衫一黑一白，奶娃娃不吵不闹，只一直抱着他的脖子，看上去像是抱着所有物。
“喜……喜欢。”奶娃娃开了口，一开口便是稚嫩的童声，说话也说不利索，听起来非常可爱。
李逍火意识到了，随即不大高兴，扭过脸去把脸埋在明奴肩膀处。
他原先便觉得明奴香香的，现在近距离地闻到，确实有很淡的香味，比女子身上的香粉要好闻的多。
按照他的角度，能够看到明奴的耳垂，还有耳后的小痣。
明奴随即轻笑出声，他走到面具摊前，卖面具的商贩随即道：“公子，可要看看面具……奉州特产婴鬼面具。”
“不是我要，是他。”
明奴对商贩道：“可有小孩子戴的款式？”
“这，没有……”商贩有些为难，随即道：“不过可以现打，需要公子稍等片刻。”
明奴应声，对商贩说：“要他能戴上的，到弱冠之时的尺寸，一并都做了。”
商贩乐呵呵地应下，随即拿出了工具，婴鬼面具现磨，李逍火抓着他的衣领，看着面具眸中略微闪烁。
看的十分贯注。
明奴伸出手，手掌放在李逍火脑袋上，他略微揉了揉李逍火的脑袋，李逍火随之扭头，一双漆黑的眼眸映着他的面容，用脑袋轻轻蹭了下他的手掌。
这么一个动作，奶萌奶萌，明奴的内心稍稍动了下，随之看着李逍火目光灼热起来。
“公子，您的面具。”
明奴接了过来，随即抱着李逍火回去。
李逍火抱着缩小版婴鬼面具不愿意撒手，一直拿在手里，随即自己比划着戴在脸上。
回客栈的路上，远远地，明奴看到了守在客栈之外的斩祟使。
他脚步略微顿住，视线之中扫到了一抹红影，原先的红衣少年又长高了一截。
“裴仪……”
随着话音轻轻地落下，男子若有所觉地扭头，一双凤眸稍转。红衣如枫似火，袖口有金纹水仙图案，水仙熠熠生辉，衬映得那张脸愈发明艳。犹如极寒之地盛开的一株绯红。
凤眸琼鼻，薄唇冷肤。
浑玉天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犹烈火，裂帛烧骨，惊鸿明澧。
四目相对，犹如隔着千山万水。
李逍火如临大敌，危机感随即而来，他抱着明奴的脖颈，心里紧张起来，当着小阎王的面，下意识地扯着明奴的袖子喊了一声。
“爹。”
第125章 地下等他七年
这么一声，两人同时愣住，明奴还抱着戴着面具的李逍火。
他怀里的男童戴着婴鬼面具，穿着玄衣红领的衣裳，手中拿着明奴路上买的剑卡，一双眼眸漆黑晶亮，俨然是记忆中的某人缩小版。
江雪鹤视线稍稍顿住，和明奴怀中的孩童对上视线。对方神情中满是戒备，紧紧地抱着明奴，仿佛生怕被人抢走。
在人前，明奴觉得有些好笑，到底没有笑出声，只是捏着李逍火的手指，未曾言语，随即看向江雪鹤，略微点头。
七年未见，明奴心底泛起波澜，表面却掩饰的很好，只点头算作回应。
再见便是萍水相逢，与路人相差无几。
江雪鹤略微皱眉，一双凤眸散出些许情绪，随即收回目光，耳畔听着梅含珏的话音。
他们两人皆是反应平平，梅含珏与少正安在一旁守着，梅含珏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巡视一番。
梅含珏笑起来，打圆场道：“你们二人许久未见，倒是拘谨了不少。”
“好歹是兄弟，不必客气，明奴回来了，先进来吧。”
明奴闻言应声，他与江雪鹤擦身而过，眼角扫到江雪鹤艳丽的面容，眼睫略微颤动，犹如蝶翼在水面上泛起波澜。
方经过，江雪鹤冷淡的神情出现些许裂痕，手腕传来力道，他的手腕被握住，滞留在半空中。
明奴稍稍怔住，他侧眼便能看见江雪鹤脖颈处的伤痕，那一道伤痕逐渐淡化，如今已经隐在脖颈深处，几乎看不见了。
“江明奴。”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带着几分冷淡的呢喃。
明奴不得已停下来，他的袖子被拽紧，怀里的小孩充满敌意地盯着江雪鹤。
“鹤哥哥。”明奴装作无事发生，他手腕被握住，指尖不由得略微绷紧，他们的过去捆绑在一起，到底还是斩不断。
“许久不见。”明奴说。
江雪鹤依旧比他稍稍高出一些，一双深褐色的眼珠犹如琥珀，那双深邃瑰丽的眼眸倒映着他，握着他的手腕，眸中情绪翻滚，带着克制与强逼下来的冷静。
明奴一滞，他动了动手腕，注意到一旁的少正安扭开了脸装作没看见，梅含珏则是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你成亲了。”江雪鹤停顿片刻后，视线落在他怀里的孩童上，目光略微不善。
这么一句，空气随之沉默下来。
少正安拿点心的动作顿住，扭过头来，面上有些一言难尽。
梅含珏：“……”
卫歌则在屋檐之上，火凤在他周围盘旋，听着底下几个小孩的话，眼皮随之跳了跳。
原先以为江雪鹤应当会有长进，在九千明台之上不可有七情六欲，如今看来，对方眼中的不甘与怒意尽显，似乎比先前更加容易有波澜。
明奴在原地静静地站着，李逍火环着他，兴许要故意显出亲密之态，上前蹭了蹭他的脸颊。
他“嗯”了一声，点点头，对江雪鹤道：“先前忘记告诉鹤哥哥，鹤哥哥来日记得把贺礼补上。”
话音落下，空气明显地冷上几分，明奴若无其事地坐下，他倒了一杯茶。
他怀中的李逍火戴着面具，在他怀里窝着，正对的是江雪鹤的方向。
李逍火看江雪鹤两眼，随即紧紧地抱着明奴，眸中带着明显的防备与阴沉。
梅含珏有些想笑，见江雪鹤如此，他憋住了，佯装可惜道：“裴仪来得晚了，没有看到那女子。”
“模样生的好极了，凤眸琼鼻，像是玉琢出来的，她和你有些像，也很喜欢穿红衣，平日里不怎么爱搭理人。”
少正安听的皱眉，到后面听明白了，眉毛随之舒展，看江雪鹤一眼，略带同情。
明奴说：“不必再提她。先来说说正事。”
他随即看向江雪鹤，“鹤哥哥前来，可是有了怨魁的线索？”
他们几人的经历斩祟使应当已经向江雪鹤汇报。
梅含珏道：“鹤便是为此而来。”
江雪鹤收回目光，对他们道：“我在襄州发现了与秘境之中一样的幽门，同样在地脉深处，大多在灵力交织缠绕的地势。”
“此事已经汇报给扶光，若是猜得没错，那些幽门……应当便是无尽深渊的裂缝。”
少正安说：“已经不单单算作是门，它们能够幻化成形，不容易封印。”
“那些秘境之中消失的弟子，便是被幽门带走……被拉进了无尽深渊。”
“至于那些死去的长老，应当是死在幽门幻化的白发青鬼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