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重生后全员火葬场 第10章

白衣少年负手而立于马车上,面容依旧苍白带挥之不去的病气,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憔悴,反而因为那过于清冷的眉目凭添了几分摄魂夺魄的风姿。

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居高临下注视他时,冷漠得不再有任何情绪。

顾饮冰喉间那些尚未来得及吐露的话,在那样冰冷的眼神下,如鲠在喉,再也无法说出口。

他缓了缓,还是忍不住艰涩道:“雪拥,你我往日也曾有过口舌相争,我已然知晓这次是我的错,为何不能像从前那般重归于好?”

是啊,为什么呢?

陆雪拥想起前世,在江上柳拙劣的挑拨下,那时他们早已不是什么知己,只是迫于共事,又都是东宫的左膀右臂,这才不得不维持表面的和谐。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已然成为刑部侍郎的顾饮冰,在他关押入诏狱当日,亲自掌刑,逼迫他说出陆家数百人的下落€€€€

少年容华倾世,即便穿着囚服被锁链绑在木桩上,也丝毫不见狼狈。

就像被包藏私欲的凡人强行拽入凡尘的神明,即便待在肮脏阴暗的地牢里,他的眼中也不会沾染半颗尘埃。

“罪臣陆恒到底在哪。”顾饮冰站在他面前,紫色官袍一丝不苟,手中握着的长鞭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

陆雪拥半阖着眼,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我父亲没有通敌叛国,何罪之有?”

顾饮冰眸中带着恼怒,还有自己不曾意识到的焦急,“到了如今这等地步,你何苦再负隅顽抗?!”

陆雪拥扯了扯唇角,噙着笑。

只是他的笑浮在表面,太浅,如浮光掠影,虚幻得让人抓不住。

“顾大人何出此言,我不是已经写了罪己书么?我来这诏狱,便是为了反省己身啊。”陆雪拥说着,散漫地掀起眼皮,“你们最好将江上柳藏严实点,日日夜夜轮流守着他,否则……我日后便是死了,也会化作厉鬼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住口!”

‘江上柳’的名讳一出,顾饮冰霎时失了理智。

陆雪拥盯着他突然赤红的眼睛,心中颇觉古怪。

顾饮冰这副模样,简直和那些吸食五石散过量的达官贵人一般无二。

长鞭破空而来,狠狠甩在他的身上,陆雪拥也没了探究的想法,隐忍地闷哼一声。

一共一百二十鞭,鞭鞭见血,陆雪拥痛在身上,记在心里。

即便今生的顾饮冰并未对他做过那些事,但疼痛已刻入骨髓,他并非圣人,他没办法不怨恨顾饮冰。

那些人不是说他凡事都要和江上柳争,凡事都要针对江上柳么?那他今生便干脆坐实了。

他要让江上柳一无所有众叛亲离,将前世的痛苦加倍讨回来。

至于那些曾与他把酒言欢的友人、知己、未婚夫,尽数埋了吧。

回忆结束,陆雪拥此刻俯视着青年眼中的祈求,更是忍不住厌恶地偏过头,竟是不愿再看他一眼。

“顾大人,我想那日在相府,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不,不是的!那天只是你的气话,我真的错了,雪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顾饮冰几乎是仓惶地望着他,“雪拥,虽不知我到底还做了什么错事,但是你从来不会因为那句话就这般,若我当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告诉我好不好?”

“不好。”陆雪拥漠然转身,侧头吩咐惊鹊,“走吧。”

然而顾饮冰挡在马车前,不愿挪动分豪。

惊鹊不过一介家奴,哪里敢撞上去?

陆雪拥冷着脸,眉头不耐地拧起,僵持之际,车帘再次被掀开,应我闻慢悠悠走了出来,“刚从病榻上下来就敢站在外面吹冷风,你若是活着不耐烦,我不介意帮忙送你一程,也免得遭受病痛折磨。”

这话看似是对陆雪拥冷嘲热讽,却又句句让顾饮冰难堪。

应我闻说着,瞥了眼身形僵硬的青年,懒像是才看见他,苦恼道:“啊,原来顾大人也在?本王没有影射你意思,只是看不惯陆雪拥这副清高样忍不住嘲讽几句,你可莫要多想。”

顾饮冰眉头抽了抽:“殿下言重了。”

可他深沉的目光却又不自觉在马车上那二人之间流转。

雪拥向来与宣王剑拔弩张,为何宣王竟会从相府的马车里出来?

这段时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大理寺事务繁忙,本王就不多留顾大人叙旧了。”应我闻顺势搭上陆雪拥的肩,带着人往马车内走,谁知那顾饮冰竟还不愿放弃。

“雪拥……”

应我闻脸上的假笑霎时褪去,他偏过头,那双阴冷如深潭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顾饮冰。

这一瞬,顾饮冰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凶悍的野兽盯上,阴鸷的冷气从脊背钻入,丝丝入扣缠绕骨髓。

在梁帝无法无天的盛宠下,世人只知宣王残暴蛮横,毫无礼义廉耻,不过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

可一个胸无点墨的草包,怎么可能会有那样压迫的眼神。

他看见应我闻的手悄悄搂住了陆雪拥的腰,薄唇微启,无声做出口型€€€€

‘他是我的’。

第012章 谁都别想好过

陆雪拥觉得自己定是疯了,才会在青天白日,和应我闻这个疯子潜入红袖招。

“大梁律法禁止官员押妓,来这里做甚?”假山后,陆雪拥左右环视一周,皱眉道。

话音刚落,便见几个龟奴拖着一个麻布袋子从屋里出来。

其中一个也不知是太累还是太害怕,不小心松了手,一具惨不忍睹的少年尸体便滚了出来。

陆雪拥眼力极好,只看一眼便拧眉偏过头,“你带我来这里莫不是要救风尘?”

先不说他如今自身难保,应我闻不去祸害别人便罢了,若要让他去救人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可没这个闲心。”应我闻嗤笑一声,懒洋洋地瞥了眼禁闭的房门,“你猜这里面住的谁?”

不受大梁律法约束又能让南风馆的人奉为上宾的,可不多。

陆雪拥了然道:“是刘贵。”

刘贵,也就是深受梁帝宠幸的御前总管太监刘公公。

应我闻不置可否:“三月后,刘贵会向应昭引荐一名据说可以练出长生不老药的道士。”

陆雪拥猛地偏过头看他。

前世自然也有这么一个人,练出了所谓的长生不老药。

虽说梁帝如今身体还算康健,但朝政繁忙殚精竭虑,又能再撑几年呢?自然要未雨绸缪。

可即便练出了长生不老药,梁帝生性多疑,惜命的很,如何会轻易服下?

于是江上柳便提议,让人试药。

而验证这药是否是神药最好办法,便是让一个疾病缠身的人除去恶疾,重新变得如常人般康健。

且陆雪拥又属于太子阵营,他若试药便是东宫的功劳。

再没有比陆雪拥更合适的人选。

他从不相信世上能有什么不老药,若是吃下,只怕祸福难料,但圣旨已下,他并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他不能连累丞相府。

但有些事总是阴差阳错让人啼笑皆非。

那位练出长生不老药的道士捧着装有荣华富贵的盒子,还未走到御书房,就因为在路上冲撞了宣王,连人带药被丢去了乱葬岗喂狗。

谁不知道应我闻是条疯狗?没有人敢去阻拦一条疯狗。

得到消息的梁帝自然是龙颜大怒,等他命人到了乱葬岗,那道士早已被野狗撕咬得骨头渣都不剩。

应我闻被带到御书房,面对诘问,也只是懒洋洋道:“陛下明知我与陆雪拥不对付,却还要将这天大的恩赐赏赐与他,凭他也配?”

说着还得意洋洋地瞥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陆雪拥。

梁帝怒道:“那你也不能直接将人杀了,未免太不把朕放眼里!”

即便梁帝再宠爱这个儿子,痛失长生不老药,盛怒之下也不会轻易揭过。

恰逢南方瘟疫蔓延,满朝文武无人想去送死,梁帝便命宣王南下,瘟疫不除不准回京。

前世那一别,陆雪拥与应我闻再见时,已是琅风崖上,生离死别之际。

只是前世梁帝寻找不老药,也是五年后,为何今生却提前了?

应我闻自然不知他心里如何想,凑近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道:“应昭若是得到了长生不老药,以他那多疑的性子,你猜他会让谁试药?”

“你告诉我这些,就是要我帮你去杀了那个道士?”陆雪拥回望他,试探问道。

若非如此,他实在想不到应我闻为何要这样做。

至于应我闻又为何要杀道士,呵,疯子杀人是不会讲道理的。

应我闻没有回答,而是带着陆雪拥一脚踹开了房门。

那位前世曾见过几面的道士却不像曾经那般倨傲,见了应我闻就像见了自己的爹,连滚带爬地跪到应我闻面前,“不知殿下今日来,有何吩咐?小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取得了刘公公的信任,下月……下月十八便会安排小的面圣。”

从头到尾都不敢仰头,连声音都发着抖。

应我闻淡声道:“药呢?”

道士连忙从怀里取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锦盒,双手捧到应我闻面前,点头哈腰,“殿下您过目。”

应我闻打开左边的锦盒,随手将药丸往嘴里一扔,眯了眯眼,“不够甜,到时候陆公子试药的时候若是皱了一下眉头,本王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是,是……”

陆雪拥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这是担心他怕苦,不过是应我闻又以他为幌子,一边膈应他,一边恐吓旁人的手段罢了。

不需应我闻过多解释,他约莫也知道,这两颗药,一颗是所谓的长生不老药,一颗便是届时他试药时所吃的假药。

他甚至不用问应我闻为何要做这些多余的事,因为答案必定是,他就算死也只能死在应我闻手中。

而应我闻阴差阳错做的这一切,又正好让他不必再伪装心头血被取走后的虚弱。

他没有理由不配合这一切。

只是€€€€

陆雪拥的目光落在那颗泛着金色光泽的不老药上,面色一变,“所以你是要弑€€€€”

“有些人活得太久,就会变成祸害。”应我闻理所当然道:“应昭的命数,该到头了。”

可是这一切前世根本没有发生过。

陆雪拥猛地想到什么:“所以陛下如今身体康健,都是假象,其实是你暗中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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