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重生后全员火葬场 第24章

“放开。”陆雪拥面色冷了下来,试探地推开死死箍住自己的人,却发现以往本该与自己势均力敌的男人发起狠来,竟让他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应我闻默不作声扣住他的腰,然后将他整个人扛在肩上,大步朝宫门走去。

“应我闻!”

陆雪拥面皮薄,往日最在意自己的仪态,何时被人这样冒犯过?心中正恼怒不已,却又不敢闹大了动静。

他习惯了淡然,即便是被人像扛小姑娘似的扛起来,也只是冷冰冰地低声警告着,不会失控地尖叫怒吼。

陆雪拥闭眼克制住自己在边缘爆发的怒火,似乎自从遇见应我闻开始,他最引以为傲的自持冷静随时都面临着粉碎的危险。

直到进了宣王府那座熟悉的寝殿,应我闻方才将他放下来。

眼前凌乱的发丝遮挡住视线,陆雪拥被丢在床榻上,尚未从恍惚的神思里回过神,便感受到手腕间异样的冰凉。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上锁声,一根银质的锁链从他的手腕一路蔓延至床榻的边角。

“在楼鹤赈灾回来之前,别想出这个殿门。”应我闻口里叼着从他头上拔出的玉簪,一边帮他重新束发,一边含糊道。

“我已经接了圣旨,你是想要我抗旨么?”陆雪拥冷声道。

“你没有抗旨,只是被无法无天的宣王关了起来。”应我闻说着,忽而有些兴奋。

陆雪拥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气道:“应我闻,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我不是你的禁脔。”

应我闻沉默下来,慢吞吞地在他身旁坐在,赌气般地偏过头不看他,“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找死?”

“那不是找死,是去救人。”陆雪拥淡声道。

“你还是先把你自己的身子养好再去管别人吧。”应我闻站起身,冷着脸就要朝外走。

陆雪拥数次试探使用内力挣脱锁链,却发现自己的内力也被一并锁住,不由急道:“应我闻,漓州几十万百姓你让我如何弃之不顾?我分明可以救他们,难道要让我见死不救吗?!”

“见死不救又如何?!”应我闻猛地回过头,大步走到陆雪拥身边,双手用力攥住他的手臂,双目赤红,“那些人死就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全天下人这么多难道每个人的生死你都要管不成?!陆雪拥,你被你自己的善心折磨得还不够惨吗!!”

陆雪拥被他最后一句吼得愣在了原地,面色有些发白,并未瞧见男人吼完清醒过来后,眼中的无措与懊恼。

“陆雪拥,你的命远比你自己想的要珍贵,不要再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了,好么?”应我闻缓和了语气,蹲在他脚边,仰头恳求道。

陆雪拥闭眼压下胸膛内骤然翻涌的,从前世携带而来的恨意与痛,良久,他淡漠地注视着应我闻红意未褪的眼睛,轻声启唇:“看来我与宣王殿下,永远都不可能是同路人。”

“陆雪拥!”应我闻气红了眼,咬牙切齿道。

陆雪拥分明就是知道他最在意什么,方才故意扎他的心。

分明就是……仗着他喜欢,仗着他舍不得!

可若不是经历过失去陆雪拥的痛苦,他又如何像今日这般失控偏激。

气死他了!

陆雪拥冷漠地偏头,闭眼,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

两人沉默地较量良久,最终还是应我闻先败下阵来。

“行啊,既然你那么急着去送死,那就赶紧去好了,等你死了我就把你阿姐娶过门每天折磨她!”应我闻阴恻恻地说着狠话,手却不情不愿地将那截纤细白皙的手腕从锁扣里放了出来。

见人一言不发站起身就往外走,他心里莫名又恼火起来,忍不住在后面发狠话:“陆雪拥,你今日要是走了,以后就别想进宣王府的大门!本王日后绝对不会再理会你!”

应我闻抬步跟出去,却见那人竟是毫无留恋,没有一丝迟疑就踏出了宣王府的门,心中的火瞬间爆发。

“嘭€€€€!”

身旁的假山被他裹挟着内力的一脚直接踢了个粉碎。

应我闻由不解气,目光落在一颗尚未开花的桂花树上,袖中柳刃飞出,眨眼间叶子零零碎碎落了一地。

仿佛他剔的不是桂花树,而是陆雪拥的头发。

“殿下……”李来福顶着宣王殿下浑身暴虐的气息在身后出声。

应我闻满脸阴郁地回头:“做什么?”

“您先前吩咐准备去漓州的行囊与马匹,还需要么?”李来福硬着头皮问道。

应我闻冷笑一声:“要,为何不要?”

他方才只说了以后再也不理陆雪拥,又没说自己不会偷偷跟过去。

他才不是担心陆雪拥,他只是想去看陆雪拥凄惨又后悔的样子罢了。

-

次日,天色未明,陆雪拥已然与楼鹤在城门口会面,一起坐上了去漓州的马车。

尽管有黑羽营的一支护卫队护送赈灾银两,陆雪拥也知道,这一路不会安生。

马车内,坐在他身侧的楼鹤总时不时抛出话题试图与他交谈,然而他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应我闻如三岁小孩般的争吵声。

理智告诉他不该与幼稚的小孩计较,可内心却还是忍不住心烦意乱。

“雪拥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可是身子不适?”楼鹤眼巴巴地盯着他瞧,眉头有些担忧地拧起。

陆雪拥睁眼,冷冷地瞥他一眼:“与你无关。再说话,就滚出去。”

“那可不行,临走前陛下可是特意交代了要我仔细注意你的身子。”楼鹤眨了眨风流的桃花眼,却见那人始终不曾给自己一个眼神,又不禁有些失落。

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始终在心上人与救命恩人之间周旋,的确是对雪拥不公,心里更是愧疚。

他只是想尽快还清江上柳的恩情,对江上柳的诸多心眼能忍则忍,但他始终无法忍受就这般失去了陆雪拥。

更无法眼睁睁看着陆雪拥与应我闻越走越近。

“雪拥€€€€”

楼鹤怅然若失的歉意尚未来得及表达,马车就在猛然袭来的一阵颠簸后被强行停下。

二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都能敏锐地感知到有无数道气息在往他们这里靠近。

楼鹤面色冷凝地掀开车帘,对上了蒙面杀手冰冷杀意的眼睛。

黑羽军与数十个黑衣杀手两两对峙。

但那些黑衣杀手气息沉稳内敛,皆是武林高手之列,黑羽军与其对上,胜率渺茫。

也不知是谁这么大的手笔,光这笔佣金,便抵得上那一车赈灾银两了。

显然对方也意识到这一点,猖狂开口:“阎罗杀人,凡人莫管!今日我等奉命只取马车内的人之性命,尔等若想活命,现在便放下刀剑让开路来!”

杀手只说要杀马车里的人,但他们并未瞧见坐在车中的陆雪拥,便只当目标便是楼鹤。

楼鹤心中虽不知是哪路仇家,却也知道决不能让这群人发现陆雪拥,便放下帘子下了马车,尽量走到离马车远些的空地上,抽出随身佩剑,道:“想取我的命,便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被皇家精心培养的黑羽军自然不会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纷纷拔剑上前,两股人很快打成一团。

但黑羽军再如何也只能牵制住小部分的杀手,楼鹤被重重围困,好在武功不俗,一时之间竟难舍难分。

刀剑铮铮之声中,陆雪拥面色淡然坐于马车中,已然被众人遗忘。

他像是丝毫不关心楼鹤的安危,垂眸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弓箭,直到马车外忽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继而是倾盆而下的雨。

陆雪拥擦拭弓弦的手微顿,他忽而想起,楼鹤的眼睛虽然好看,却因为在豫州被仇家追杀时受过伤,最怕的就是酸涩的雨。

他用一根箭羽挑开车帘,果然方才还游刃有余的楼鹤,在车轮战的攻势下,颓势渐显。

此时,楼鹤身旁只剩三个黑衣人。

他强行咽下口中的腥甜,视线模糊中,勉强靠着敏锐的耳力一剑砍断从左右两侧夹击的杀手,然而面前的最后一位杀手却是来不及了。

难道他要这样狼狈的死在陆雪拥面前了么?

耳边的声音忽然变得缓慢,他看见雨夜下杀手手中的白刃泛着森寒的光,在距他面门只有一寸时,一支离弦之箭破空而来,将绵密凶猛的雨幕割开一道口子,继而没入杀手的心脏。

楼鹤愣怔地抬眼望去,执弓之人伶仃伫立于马车上,雨水在颤抖的弓身上四溅。

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他被仇家追杀,耗尽了所有力气狼狈不堪地躺在树干下静待死亡的降临。

而一人身着白衣,头戴白色帷帽,站在倾盆大雨中,一箭射穿了步步朝他逼近的敌人。

他躺在泥泞不堪的地上,而少年的洁白的长靴不曾沾染上半点泥。

他抬头望去,恰逢寒风刮过,吹起少年面前垂落的白纱,让人隐约瞧见半个白皙精致的下巴。

当时他曾幻想过无数次,到底是怎样的一双眼才能配得上这样一箭。

此刻他透过雨幕望着陆雪拥居高临下的冷漠眼神,恍然发觉。

这双眼睛,足以碾碎他的灵魂。

第033章 我错了,你理理我

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峰回路转,骤然从鬼门关被那一箭拉回了人间,楼鹤顾不得周身狼狈,见那白衣少年射完剑便往前走,忙起身跟上去。

“恩公可否告知名姓?这份恩情在下日后定会报答。”他眼巴巴地跟在身后,一身血迹与泥泞逐渐被雨水冲刷干净。

白衣少年脚步微顿,嗓音略有些虚弱,像是风寒未愈导致的沙哑,“不必。”

“我楼鹤向来有恩必报,恩公若是不方便告知姓名,可否收下这枚吊坠略表在下的心意?”

少年许是被他问得烦了,沉默半晌才勉强接过他手中的玉坠。

素白指尖无意划过他的掌心,激起一片痒。

楼鹤的目光不由自主停在少年的手上,指节分明根根如玉,雨滴滴落在手背上,顺着通透可见的青筋缓缓流下,如同雪川上蜿蜒而下的融化的雪水,晶莹剔透,好看极了。

“别再跟着我。”少年冷冷说完,脚下步子轻盈,眨眼间远去。

楼鹤站在原地凝视他的背影,久久未曾回神。

后来再一次见到那枚玉兰吊坠,已是他回京后,在相府的庭院中。

那时的江上柳亦是一袭白衣,由于刚犯了心疾,面色苍白,身形消瘦,与人交谈的嗓音沙哑像极了三年前的白衣少年。

还是有些不同的,三年前的少年纵使嗓音沙哑却难掩冷漠,而眼前的江上柳却如三月春风与谁说话都温柔含笑,声音里是暖意融融。

但三年,谁说不会改变什么呢?

楼鹤盯着江上柳腰间垂着的玉兰玉坠,觉得自己的救命恩人应该这是这般菩萨般的模样。

可他忘了,菩萨射不出那样冷冽锋利的一箭。

太过温和柔软的眼睛,如何能瞄准敌人的心脏一击毙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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