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重生后全员火葬场 第31章

楼老夫人年轻时是将门之女,曾女扮男装混迹兵营,说话向来不遮掩更不会偏袒。

楼鹤这些时日以来,眼睁睁看着陆雪拥与他人亲近如同神仙眷侣,岂是一句悔不当初可以诠释内心的痛苦。

“是我眼盲认错了人,楼鹤甘愿领罚。”他闭眼道。

“哼,别以为老身老了脑子便糊涂了,你与那江上柳厮混的流言蜚语早已从京城传到了佛门清净地,我与你母亲的脸都在佛祖前丢光了!”楼老夫人说着,手中拐杖一挥,打在楼鹤背上。

楼夫人到底心疼儿子,也不想被二房三房看了笑话,忍不住劝道:“母亲,他既已知错,眼前最紧要的还是让他去相府负荆请罪,好挽回这桩婚事。”

“挽回?”楼老夫人冷笑一声,嗓音苍老却掷地有声,“你当相府是什么地方?还能给这个孽畜挽留的余地?本就是高攀来的婚事,若是陆夫人还在,岂容他这个没心肝的东西欺负陆雪拥?他莫不是忘了陆雪拥会同意这桩婚事是因为谁?!”

楼鹤被这震耳欲聋的一句吼得面色惨白。

是啊,若不是陆家没有主事的主母,若不是陆雪拥年少失恃,怕是在他第一次不顾及未婚夫的身份与江上柳走得近时,这场婚事就已经作罢了。

他不过是一个卑劣到,利用陆雪拥埋藏在过去的伤痛,利用那人心底难以割舍的母亲来达到自己目的的畜生罢了。

黄梨木拐杖毫不留情地打在背上,痛得人两眼发黑,楼鹤却只觉得麻木,唯有心如刀绞,模糊的视线里皆是那年雨夜里,白衣少年手执弓箭,逐渐远去的背影冷漠而惊艳。

第040章 不想死的话,最好离陆雪拥远一点

楼老夫人二十棍下去丝毫不曾留手,大堂内鸦雀无声,唯有拐杖击打在肉身上的闷响。

楼鹤咬牙不做声,后背却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他抬眼隐约还能瞧见前方梁柱上雕刻的字。

楼家世代相传的君子六则,却偏偏教出了他这么一个忘恩负义薄情寡幸的东西。

“你就在这里好好跪上三天三夜,三日后若是脑子清醒了,便随我去相府赔罪,婚约之事就此作罢,若是还不清醒,那便逐出楼家,看你那位救命恩人可还会搭理你。”

楼家子嗣昌盛,楼老夫人又向来说一不二,堂内的诸位少爷小姐谁不曾领教过这等严苛的责罚?对于逐出楼家这事,竟是无人觉得惊讶,也无人为楼鹤求情。

待老夫人离了大堂,众小辈皆松了一口,交谈声渐起。

“诶,你说大堂哥的婚事没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让娘亲帮我上门去找陆府说亲呀?”

“啊?可是陆公子不是断袖么?”

“哼,陆公子可从未说过自己是断袖,当初若不是为着陆夫人那点念想,才不会答应大堂哥呢。”

一位二房的姑娘说着,瞥了眼大堂中央跪得笔直的青年,眼含嘲讽。

她踩着莲步路过对方身旁时,却又听见楼鹤竟然还有力气说话,只是嗓音过于沙哑难掩虚弱。

“不想死的话,最好离陆雪拥远一点。”

如今的陆雪拥,已不再是那个永远伶仃伫立在雪山顶的少年,他的身后潜伏着一匹大梁最凶恶的狼。

任何试图闯入领地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只是不论楼鹤还是顾饮冰,在幡然醒悟过后,皆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是啊,说来也是奇了,那位宣王与陆公子向来是死对头,这回竟然跟着一路到了漓州,听说陛下发了好大的火呢。”一位姑娘小声道。

“谁敢和宣王那个疯子抢人,不要命了吗?”

那位说要去陆府提亲的姑娘听见宣王二字,亦是面色一白,匆匆离去。

-

三日后,不出楼鹤所料,祖母带他去陆府请罪时,并未曾见到陆雪拥的面。

看在往日情分上,陆恒自然没有为难他与祖母,只是那桩婚事再也不可能了。

可他宁愿陆丞相多计较一些,无论如何给他一个挽留赎罪的机会。

曾经最是意气风流的少年郎如同被雨淋弯了脊梁,满身落寞跟随在祖母身后踏出相府的门。

他恍恍惚惚抬脚走上马车,依稀感觉到背后不曾处理过的棍伤丝丝缕缕泛着疼,五脏六腑都被哀伤仓惶挤压着,竟蓦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公子?!”驾车的侍从忙上前扶住他,焦急的声音像是隔了很远。

楼鹤失神地望着车架上那滩鲜血。

没了,他什么都没了,他已经彻底失去陆雪拥了。

他与陆雪拥之间,甚至连任何怀念的东西不曾有过。

不……是有的!

楼鹤猛然想到了什么,抽回被搀扶的手,踉踉跄跄下了马车朝远处走去。

“老夫人,这……”侍从为难道。

楼老夫人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淡声开口:“他自己造就的苦果便该自己承受,回府吧。”

“是。”

-

今日休沐,江上柳与陆雪拥同在翰林院任职,亦获得了一日闲暇。

玄机营的训练场上,白衣少年艰难地挽弓搭箭,身后高大的男人像是将他半搂在怀中,手把手教他如何瞄准远处的箭靶。

只可惜他身姿过于羸弱,再锋利的箭到了手上亦如人一般软绵绵的没有锐气。

又是一支箭尚未抵达箭靶便在中途坠落,江上柳瘪了瘪嘴,将弓递还给孟浮屠,“手都酸了,我怕是永远也学不会孟哥那绝佳的箭术。”

孟浮屠沉默地接过弓,并未因他的赞赏而高兴。

他的箭术与那个人相比,委实算不上什么。

长安街上那突如其来的一箭,除却羞辱与恼怒,依旧有某些东西在他心中落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孟哥,先前的事我当真知错了,而且我也得到了教训,你莫要在生我的气了,可好?”江上柳小心翼翼瞅着他的脸色,试探开口。

但心中终究怨恨难平。

江上柳失踪了五天,可直到他被丢在孟府门前,孟浮屠竟都未曾派人来找过他,只当他是闹了脾气刻意躲着。

系统界面中显示的高达75的好感度就像假的一样,一点用处都没有!

甚至自从孟浮屠回京后,便再未动过分毫。

良久,他方才听孟浮屠淡声开口:“祖母这些年饱受边疆风沙折磨,我只想让她颐养天年。上柳,你与陆雪拥之间的恩怨,不该连累到孟府。”

再者,夜明珠为御赐之物,若是被人知晓拿来买凶杀人,即便孟浮屠立下再多战功,怕是也保不住孟府上下。

江上柳面色一白,袖中的手无声攥紧,“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只是气不过……”

“上柳,这些不重要。”孟家当年为二皇子党时没少做不见光的事,要杀一个人何须那么多理由,光是利益冲突便已经足够,成王败寇从来没有借口。

只是江上柳思虑总是不周全,落了把柄在宣王手中,这才是足以危及整座孟府安危的关键。

哪怕是陆雪拥亲自抓住了把柄,梁帝为了制衡陆家都不会全然相信。

偏偏就是应我闻,这条谁都避之不及的疯狗。

孟浮屠垂眼注视着江上柳纯洁无辜的眸子,心绪委实复杂。

他的竹马的确在人心方面有着不少手段心机,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以江上柳这些只配在后宅争斗的心眼,是如何骗得陆雪拥的未婚夫与知己到如今这般地步的。

或许还要加上那位格外令人捉摸不透、好似被江上柳蛊惑的太子殿下。

这京城的风水,果然奇怪。

他沉思间,江上柳的目光擦过他的肩头,忽而双眼一亮。

“楼公子?你怎知我在此€€€€”

然而话尚且未说完,孟浮屠只觉得身后一阵劲风刮过,下一瞬江上柳便被楼鹤单手扣住了脖颈,脚下悬空。

“楼大人,你……”孟浮屠拧眉上前想要将二人分开,却瞧见青年双眼赤红,森然可怖。

“还给我……把玉坠还给我!”

扣在脖颈处的手如铁钳一般愈来愈紧,江上柳张了张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模糊声。

他双手攥住楼鹤的手腕,挣扎间袖口露出半抹温润的白,楼鹤就如瞧见了此生唯一的光亮,迫切地探出手将那枚玉兰吊坠握进掌心。

而江上柳,被他冷漠地丢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神情癫狂的男人,江上柳脑子灵光一闪,喘着气道:“楼鹤,是不是陆雪拥与你说了什么,你听我说……”

“住嘴!”楼鹤居高临下看向他,神情阴鸷,“你不配叫他的名字,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冒名顶替,数次挑拨他与陆雪拥的关系,还取走了心头血……

对,心头血!

楼鹤眼睛蓦地一亮,是不是只要他将江上柳的心头血抢过来,雪拥就有可能原谅自己?

青年如同误入了某种魔障中,眼神愈发可怖,江上柳被他阴冷的目光盯着脊背阵阵发寒,觉着自己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

待瞧见楼鹤抽剑的动作后,江上柳眼前骤然划过澹州那痛不欲生的五日,浑身气血逆流,连灵魂都开始尖叫。

他被孟浮屠扶起身,即便男人高大的身躯挡在身前,却也无法抚平惶恐不安的内心。

但一想到楼鹤亦是为了陆雪拥,江上柳忽而又歇斯底里起来:“楼鹤,若你是因为认错了救命恩人想要报复我,那你就错了!自始至终我从未说过自己是你的恩公,是你仅凭着一枚玉坠认错了人!分明我和陆雪拥一点都不像,是你自己瞎了眼,一次又一次将他推远!现在陆雪拥彻底抛弃了你,难道不是你的报应吗?!”

楼鹤执剑的手微微颤抖,“闭嘴……”

江上柳痴痴笑起来,“你现在来质问我,不过是想将过错推到我的身上,然后好继续问心无愧地喜欢陆雪拥罢了!”

“闭嘴€€€€!!!”

即将没入江上柳胸口的长剑被孟浮屠的银色护腕挡住,男人沉声道:“楼鹤,你冷静一点。”

楼鹤往日含笑的眉目已是一片肃杀阴冷之色,“让开。”

孟浮屠自是无法坐视不理。

二人很快你来我往缠斗起来,江上柳依旧沉浸在那暗无天日的梦魇中,没了孟浮屠的搀扶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双目无神。

直到一道冰冷的嗓音冻醒了楼鹤走火入魔般的神智。

“你们在做什么?”

楼鹤心头一滞,猛地回头望去,那心心念念的清冷明月正伫立在不远处,拧眉不解地注视着自己。

那一瞬,犹如伤痕累累负气离家的少年郎在穷途末路之际蓦然遇见了温柔乡,他唯一该做的事,就是不顾一切跑过去。

陆雪拥是捧着圣旨来找孟浮屠的。

他微微抬眼,便瞧见楼鹤一路踉跄地跑过来跪倒在他的袍裾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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