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楼鹤颤抖着手攥住他的衣袍下摆,仰视他,“你原谅我好么?我可以当你的狗,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不要抛弃我好不好?算我求你……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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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他已经忍得快要疯掉了
陆雪拥冷下脸,欲将自己的衣袍下摆从楼鹤手中扯出,奈何对方实在攥得太紧,他只得抬脚将人踹开,脚尖挑起地上那把被楼鹤丢在一旁的剑,剑尖抵在楼鹤脖颈处。
“要发疯,滚回你的楼府发。”
他居高临下望着那张神情仓惶的脸,眼中一片蓦然。
楼鹤动了动唇,还想再说什么,余光却瞥见雪白剑刃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脸,蓦地僵住。
青年发丝凌乱面容憔悴,眼中癫狂之色未褪,哪里还有半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不由窘迫地低下头,不愿那人再瞧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抓住衣摆的手终于垂下,陆雪拥懒得再多看他一眼,挪步绕开他朝孟浮屠走去。
“孟将军,陛下有旨。”
孟浮屠松开搀扶江上柳的手,撩起衣摆跪下。
陆雪拥从衣袖中摸出明黄圣旨缓缓展开,淡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北大将军孟浮屠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今封为正一品太傅,为朝廷辅佐大臣,另特赦孟氏九族禁令,钦此。”
“臣,叩谢陛下圣恩。”孟浮屠双手接过圣旨。
然而这位大梁最年轻的正一品辅佐大臣面上却没有任何喜色。
当今太子已是弱冠之年,再有前太傅陆恒珠玉在前,陛下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西北三十万兵权与军功换家人团聚,孟大人,恭喜了。”陆雪拥垂眼,薄唇微扯出嘲弄刻薄的弧度。
他敏锐地捕捉到孟浮屠那一闪而过的阴沉。
如今孟府在澹州那样远离皇城争斗的地方本就正中孟浮屠下怀,若是进了京,孟老夫人那身子骨未必受得住京城的风水。
要怪也怪孟浮屠偏偏与江上柳有着竹马情分,连洗尘宴都形影不离,而江上柳又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党羽,自陆雪拥与太子撕破脸后,陆家门生朝中太子阵营本是互相牵制,但偏偏加进来一个不够爱惜羽毛的孟浮屠。
一个有着三十万兵权的大将军,梁帝绝不会允许这样的平衡被打破。
好在孟浮屠还很年轻,根基尚浅,一道圣旨便可去除威胁,不像陆恒桃李遍天下,朝廷里一半的中流砥柱都是他的学生,除非是通敌叛国,轻易动摇不得。
兵权这种东西,梁帝自然认为,还是要放在自己人手中才放心。
陆雪拥接过孟浮屠手中的虎符,转身欲回御书房复命,却被孟浮屠叫住。
“敢问陆大人,陛下可曾说过接管西北军的是哪位将军?”
他顿住脚步扭头,琥珀色眼眸闪着意味不明的光:“陛下说,宣王殿下既已出宫立府,便该履行亲王职责,故而教他去军中历练,也好磨一磨他骄奢淫逸的性子。”
身旁只有一个神情恍惚的江上柳与失魂落魄的楼鹤,孟浮屠也懒得再装,直言问道:“到底是他想去,还是你想要为陆家谋后路,让他去为你铺路。”
他能险胜那位手段狠辣的北蛮王,不仅是善用排兵布阵,更重要的是他的直觉向来敏锐。
一位从来不将王权富贵看在眼中的人甘愿卷入其中,不过是因为那个人的狼子野心根本不在江山,而在美人。
“孟大人说笑了,下官不过一介翰林院侍读,如何能左右得了陛下与宣王殿下的想法呢?”陆雪拥面色淡淡,作揖一礼,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御书房内,那位本该在王府中禁足的宣王殿下正懒洋洋坐在帝王对面,指尖随意搅弄着棋盒中的黑子。
梁帝被那玉石相击声音吵得心烦,没好气道:“下棋讲究心静,你瞧瞧自己下的什么东西?”
他抬手点了点棋盘上毫无章法的黑子。
“嗯?陛下没看出来么?”应我闻歪头眨眨眼。
梁帝一头雾水:“什么?”
“不觉得这像一个小雪人么?”应我闻指尖夹着一枚黑子,将雪人的左眼摆好,笑嘻嘻道。
棋盘上的黑子隐隐约约围出一只圆润的小雪人,若非场景不对,倒是憨态可掬。
梁帝:“……”他就不该找这个逆子下棋!
罢了,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盒中,神情肃穆下来:“其实你十二岁那年在冷宫放蛇试图杀害陆雪拥的事朕一直都知晓。”
“……?”应我闻愣了一瞬,继而面露讶异,“啊……原来陛下竟早已知晓?”
“你这年对陆雪拥明里暗里的争斗朕都在看在眼里,所以这次你擅自离京去监视陆雪拥的一举一动朕都懒得计较,毕竟只有你才是与朕一条心。”
梁帝认为,这些天宫里盛传的流言蜚语不过是应我闻用来让陆雪拥放松警惕的假象罢了,旁人不知他却知晓,应我闻对陆雪拥的杀心早已显现,所谓情深义重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
他应昭的儿子,生来便该与他一样流着凉薄的血,怎么会对一个威胁到皇室的人产生爱意?
太子应有时倒是与他一般冷血,陪伴多年的伴读说不要便不要,可惜野心太过城府太深,他信不过。
“西北那三十万兵权,只有交给你,朕才放心。”
话落,殿外驻守的刘公公便推门进来禀报:“陛下,陆侍读宣完旨前来复命了。”
“让他进来吧。”
梁帝之所以让陆雪拥去宣旨,也不过是为了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微臣叩见陛下。”
“平身吧。”
陆雪拥起身抬眸,本想目不斜视,谁知某人直勾勾的眼神过于炙热,根本难以忽视。
他飞快的瞥了眼应我闻亮晶晶的眸子,又若无其事淡然移开视线。
但这敷衍的一眼,足够安抚躁动不安的獒犬。
“虎符可曾收回来了?”梁帝问。
“回陛下,孟将军已将虎符上缴。”
陆雪拥从袖中拿出虎符,一旁侍候的刘公公连忙接过就要呈给陛下,却又听梁帝淡声道:“给宣王拿着罢。”
“诶,奴才遵命。”刘公公几步走到宣王殿下面前,纵使他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对着这位凶神恶煞喜怒无常的祖宗也不由内心忐忑,“殿下,您的虎符。”
应我闻接过,指腹摩挲过虎符的头,总觉得还残余几分那人身上的温凉气息。
他偷偷瞥了眼冷冰冰遗世独立的白衣少年,冷哼一声:“本王怎知这是真的假的,若是半路被谁换了,届时岂不是让本王白白背了罪名?”
陆雪拥冷冷抬眼:“你待如何?”
男人慢悠悠从座位上起身,在他身前站定,低头恶狠狠道:“那自然得让本王搜身才行,若是搜出什么东西,要你好看。”
他说着,却又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委屈巴巴道:“陆小雪,我好想你。”
应我闻的手探进他袖中,看似在翻找,实则那温热的指腹正在众目睽睽之下搭上他的手腕,时而来回轻缓地抚摸,又时而勾住他的小拇指反复碾磨。
恍若在把玩一件被人珍藏的玉器。
陆雪拥侧过头躲开这厮烫得人发慌的鼻息,睫羽微颤。
“哼,看来的确没有,算你识相。”应我闻察觉到小雪人浑身逐渐浓郁的冰雪气息,不敢再撩拨,只得意犹未尽收回手。
“宣王殿下若是没有旁的事,微臣便告退了。”陆雪拥淡声道。
应我闻自是想顺路一起出宫,顺便还能在马车内亲近亲近,但他刚接了虎符,许多事要做。
他并不想做,也不喜欢与那群碍眼的人勾心斗角,但他是陆雪拥的狗,是陆雪拥手中的刀。
刀若是生了惰性,不够锋利,就会被舍弃。
所以他只能忍着渴念,目送那人走出了御书房。
陆雪拥似有所感回过头,那回眸冷淡的一瞥,竟霎时间便让应我闻丢了魂,险些就要不管不顾冲上前去。
待回过神,应我闻心中生气地想,定是陆小雪故意的!
故意让他只能看不能吃。
獒犬饿了太多年,早已经磨出了锋利的犬齿,只待将人拆吃入腹,但是那人身子总是虚弱,他是真的担心自己一旦失控在塌上惹出什么事。
毕竟饥渴太久,他忍得快要疯掉了。
即便是后来办理交接西北军事宜的过程中,应我闻脑子里都始终念着这件事。
不行,他得回府去问问那个鬼丫头。
好不容易从玄机营出来,应我闻当即风风火火赶回了府,谁知前脚刚踏进王府的门,一个娇小的影子便怒气冲冲跑了过来。
“该死的应我闻,你又偷偷抓我的蛇!”鬼医双手紧紧握拳,头上两个小丸子气的直发抖,“我花了三个月培养出的蛇王,你给我弄到哪里去了?!你这么喜欢玩蛇,院子里的菜花蛇多的是,还不够你玩吗?!”
“啧,明日叫影一去南疆给你抓一条就是了。”应我闻极其敷衍地安抚一句后,迫不及待开口:“先前让你写的调养身子的方子如何了?”
小丫头冷笑一声,正想继续发作,突然又想到什么,质疑道:“你怎的突然这么急?莫不是€€€€”
“你只说还用几天就好?”应我闻不耐烦道。
鬼医古怪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人模狗样的男人,眼珠子转了转,为难道:“方子我倒是写的差不多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虽看了那些春宫图,却不知即便美人哥哥养好了身子,但男子之间若是真的行房事,处于下位者每每痛苦不堪,若是次数多了,只怕会危机性命。”
第042章 迷情香
‘危及性命’一词当即让应我闻变了脸色,“当真?”
“不过你是谁?你可是宣王殿下,自然不用管别人死活。”鬼医笑嘻嘻地从兜里摸出一盒药膏,眼神暧昧道:“喏,你之前让我特制的膏药。”
“……不必了。”应我闻将药膏推回,沉默半晌,道:“换成降火的药吧。”
小雪人的身体那么脆弱,纵使他心中的欲念堆积得快要发疯,但他终究只想要那人长命百岁,身体康健,至于那些伤身事,还是罢了。
“哟,看不出来啊,你还懂得怜香惜玉?”鬼医意味不明地扫视着男人凝重的脸,“不过降火药喝多了,等到你真的要用的时候,怕是刀都钝了,届时在美人塌上丢了脸可莫要怪我。”
应我闻一言难尽地看向她,阴恻恻道:“你一个姑娘家家,每日不是养蛇制毒就是满口浑话,难怪一把年纪还嫁不出去。”
鬼医虽然看上去是女童形态,却只是由于幼时中了毒,实则年纪比应我闻还要大上四岁。
在大梁,这个年纪的姑娘早已为人母。
“你好意思说我?!”鬼医睁大眼睛,对应我闻怒目而视,“若不是你整日在府里不学无术尽听些淫词艳曲,日日催促我为你制毒,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至于到今日还没摸过男人的手吗?!”
应我闻眨眨眼,露出与陆雪拥一模一样的冷漠脸:“哦,可是你欠我的钱才还清了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