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宠溺 第39章

仿佛眼前这个人不再是队员口中杀伐决断的贺队长,也不是防风洞里那个镇定而强大的狼王。

此时此刻,贺灼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alpha,在结束了一天的辛劳工作之后,和生病的自己依偎在雪山脚下温暖的小房间里,分吃一只刚打来的鸽子。

这样平淡而庸常的日子让他从心底里感到餍足,甚至某个瞬间,有种想要就这样过一辈子的冲动。

“没吃饱吗?”

贺灼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以为他还要喝,就把猫抱进怀里,喂他喝自己盅里的汤。

季庭屿的肚子都快被撑成个小西瓜了,敷衍地舔了两口就再不肯碰了。

贺灼把剩下的喝完,起身将碗筷收拾进厨房,走到门口时和他说:“小屿,我拿来的盒子里有给你的礼物。”

礼物?

猫咪好奇地歪过头,迈着四只小爪子嗒嗒走到盒子旁,用脑袋把盖子顶开。

只见里面放着一个厚墩墩软绵绵、只有棉袜那么大的白色绒布小兜,像个小小小小号睡袋。

大小刚好能容纳一只发育不良的小猫。

而睡袋的帽子里,卧着一只和贺灼一模一样的毛毡小狼,只有猫咪肉垫那么大。

季庭屿鼻头一酸。

心脏被一股温柔的力道狠狠击中。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还不会化成人形,比现在还要小。

父母都在国外,晚上没人陪他,他总是一只小猫崽睡在大摇篮里,没有安全感,就缩在摇篮的边边角角。

后来看电视知道像他这样的孩子都是有小睡袋的,因为实在太小了,怕睡醒了找不见。

季庭屿很羡慕,他也想有个小睡袋。于是他叼出一只厚厚的棉袜,把自己装进去。

那只棉袜就是他的睡袋,里面装满了他的宝藏€€€€猫咪幼崽时期的奶香,第一层还不够厚实的绒毛,小孩子对黑夜的恐惧和无助,以及被噩梦惊醒掉下的眼泪。

后来他不小心尿在了袜子里,像个做错事的小宝宝一样非常抱歉地叼着棉袜,拜托保姆阿姨帮他洗。

可阿姨并不知道那是他的睡袋,十分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它,转手就丢进了垃圾桶。

猫咪委屈地看了好半天,要哭不哭地扁着嘴巴。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睡过睡袋。

自然也再没想起过这段往事。

直到很多年后他长大了,总是听别人说:年少之时不可得之物终将会变成执念。

季庭屿并不以为然,因为他即便没有多富饶的童年时光,但也被母亲带着走过了许多山川湖海,见证了无数生命的逝去和战争的疮痍。

他自以为自己的心脏足够强大,内心世界也并不贫瘠,所以不会被所谓年少时的执念困住。

可现在才明白,之所以觉得自己不在意,是因为从没有人把缺失的东西补给他。

知道再也得不到了,才会假装毫不在意。

-

猫咪抬爪一抹眼睛,叼住小睡袋一点点托运到床上,像小时候那样撅着屁股把自己装进去,和人一样平躺,交叠的两只爪子里抱着那只栩栩如生的小狼。

厨房的水声停了。

贺灼回到卧室,关灯上床。

怕离得太近让人不舒服,他只占了一个床边,和季庭屿之间隔着一个人那么远。

猫咪看着那么大的空位,撇撇嘴。

只见他忽然从睡袋里爬出来,咬住小兜不管不顾地跑向贺灼,扒拉开他的手臂蛮横地把自己挤进去,然后一屁股钻进小兜里,满意地拍拍自己。

耳边响起一声缱绻至极的轻笑。

一片黑暗中。

贺灼侧过身,将脸贴在毛绒绒的睡袋旁。

小猫也侧过身,翘起四爪抱住他的脸。

和他鼻尖碰着鼻尖,嘴巴碰着嘴巴,两只梅花爪垫一左一右贴在他眼眶的小窝里。

狼王阖着眼轻笑,猫咪满足地眯起眼。

“你是怎么知道我小时候没有睡袋的?”季庭屿问。

“你自己告诉我的。”

“我?”

“嗯,那天早上我逗你,长这么小是不是直接睡在棉袜里就可以,你的耳朵耷拉下来了。”

这是季庭屿自己都不知道的失落时的下意识动作,却被贺灼一眼看穿。

贺灼当时没声张,之后却一直在想:为什么会睡在袜子里呢?是因为没有人给我的小猫准备睡袋吗?

那就由我来准备好了。

“就……这样?”猫咪不敢置信,嗓音变得又绵又哑。

“就这样。”贺灼一副理所应当的腔调。

季庭屿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他抱住贺灼的脸,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幼崽一样蹭着,还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贺灼实在太累,昏昏欲睡地阖上眼。

过了良久,耳边传来一点模糊的声音,像梦呓一样,撩过他的心脏。

“……哥哥。”

这是贺灼独留给他的身份,只准他一个人叫的称谓,季庭屿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去认领它。

“嗯?”贺灼回应得迅速且寻常,就像他们从未经受过生离死别一样。

“为什么你连我那么一丁点委屈都能发现啊?”

明明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

贺灼闭着眼,慵懒地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太简单。

他伸长手臂整个圈住小猫,有力的臂膀如同拉向满月的弓。

“因为你是我眼里的全部啊。”

作者有话说:

猫猫:你为啥咬我屁股!

狼:因为你喜欢。

第25章 “什么时候和我谈恋爱?”

追捕工作的最后一天,季庭屿的分化期终于结束,变回人形。

当时还有三名战地猎人在逃,贺灼和沈听已经将范围缩小到一座雪山。

季庭屿带着孟凡加入贺灼的小队,想锻炼锻炼他。但大兔子的胆量实在是超人预料的小,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得吱哇乱叫,甩着大耳朵一蹦三尺高。

“我说孟凡你能不能不要再大呼小叫了!”一个alpha抓着条半米长的软体动物向他咆哮:“这只是一条吃得很饱的蚯蚓,不是蛇,而且它已经冻死了!”

“狗屁蚯蚓!你见过哪条蚯蚓有这么长!”

“我也没见过哪只兔子能长你这么大却胆子这么小!”

“我€€€€”孟凡嘴里的话都被噎回了嗓子眼。

作为一只胆子比针尖还要小体型却比羊还要大的巨兔,他实在是有苦难言,默默心酸,甩着两只大耳朵灰溜溜地走向一旁。

季庭屿叹了口气,起身走向他,手腕却被人抓住。

“你不能什么都帮他,这样下去他会永远依赖你,甚至害死你。”贺灼说。

“道理我都懂,可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小鬼。”

季庭屿看到孟凡总会想起刚入行的自己,少不更事,懵懂无知,遭了数不清的白眼和奚落才爬到如今的位置。

他不想后来人也像他这么辛苦。

正说话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救命€€€€有怪物€€€€”

贺灼和季庭屿对视一眼,立刻冲过去。

他们顺着声音跑到一座雪坡上,看到坡底下,孟凡踉跄几步瘫倒在地,见鬼似的拼命往前爬。

在他身后,一团比人还高的枯草丛正在簌簌簌地剧烈摇晃,一双墨绿色的眼睛从中钻出,凶狠地扑向他!

“趴下!”

季庭屿高喊着纵身一跃跳下雪坡,一个滑铲冲到坡底又猛地弹起,抽出腿包里的机械棍凌空一甩,狠狠砸向那头怪物。

冷铁和皮肉撞出“铮”地一声响,却没砸在怪物头上。

贺灼一手攥着棍子,一手按住野兽,说:“别伤它。”

季庭屿低头,这才发现所谓的“怪物”只是一头银白色的雪狼。胖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圆滚滚得像个冬瓜一样,看起来又憨又慈祥。

“不是,你管这叫怪物?”他无奈地看向孟凡。

“我……我没看太清,还以为是狗熊呢。”孟凡窘迫地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看到什么,哎一声歪过头,“那是什么?”

他往雪狼身后望去,看到白色的枯枝里露出一点黑,草丛上方的积雪“轰”地一下子塌陷下去,有什么东西顺着雪坡出溜下来,吧嗒吧嗒摔在地上。

是四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狼崽,不大一点儿,圆头圆脑的,黑得像炭一样。

小家伙们被摔懵了,爬起来后扭着屁股屁颠屁颠跑过来,一人一条抱住大雪狼的四条腿。

“救命好可爱!”孟凡这时候倒不怕了,兴冲冲地跑过来摸小狼崽。

雪狼见状呲牙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嘶:“嗷呜€€€€”

“老实点儿!”季庭屿一爪子呼它头上,“你个大冬瓜你横什么横。”

雪狼:“……”

季庭屿一条腿踩在石头上,看一眼雪白的狼,又看一眼那四块黑煤炭,朝它扬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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