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过度,章颂年到凌晨四点才迷迷糊糊睡着,睡太沉,导致第二天闹钟响了几遍他都没听见,最后还是埃德温觉得不对劲,在门口敲门惊醒了他。
章颂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看手机,已经是早上七点四十五,完蛋!他顾不得多想,匆匆换好了衣服去洗漱,刷牙的时候,埃德温在旁边看他急得脸通红,他劝道:“团团,反正也迟到了,多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慢点吧。”
章颂年在漱口,他无声摇摇头,把水吐出来后才说:“不行。”
跟埃德温不同,他是哪怕知道迟到,也想尽量少迟到一会儿。
越急越乱,章颂年下了楼看到停在旁边的电瓶车才想起自己买了车,他又跑上去拿钥匙,开车去上班。
这是他搬家后第一次开车去公司,路线跟原先的不同,加上江榆市早八九点上班路堵得很,又是好一顿折腾,等到公司,别人已经上班一个多小时,组员都进会议室了。
这可真是终极社死。
倒霉催的,还撞上了早上来他们部门开会的周嘉毓,周嘉毓撇了他一眼,双手插在西装裤里,抬脚大摇大摆走了过来,“章颂年,我上回开会说了什么你都忘了吗?”
章颂年着急跑过来,累得气喘吁吁,说话的时候一个字吸一口气:“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周嘉毓懒得跟他€€嗦:“扣工资。”
“快点来会议室。”
章颂年说了声好。
因为他的迟到,周嘉毓又在会议上把公司的规章制度提了一遍,语气不善勒令裴海程以后注意加强考勤管理,这下搞得章颂年成了全组公敌,一道道谴责的目光朝他望了过来。
章颂年只能硬着头皮捱到会议结束。
他进公司一年多了,之前从来没迟到过,基本都会提前十分钟来,但这两周经常卡点来,今天更是直接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彭建锐担心他是家里有问题,发来了消息:【小章,你最近怎么回事啊?】
章颂年捡了个不太重要的原因回:【搬家了,有点不熟悉上班路线。】
彭建锐算是公司比较熟悉他情况的,当即回:【理解理解,难免的。】
章颂年应付完疲惫的人际关系,忍不住叹了口气,妈呀,这还没谈恋爱呢,只是思考一下可能性,就让他熬夜思考到凌晨,要是真谈了恋爱,以后忧愁思考的时刻会更多,到时他还能专心工作吗?说不定会被公司开除。
章颂年拿不定主意,他想直接跟埃德温说两人没戏,矛盾太多,解决不了,但又害怕看到他落寞的眼神,想到要失去埃德温,心脏就一阵阵抽痛。
午休时间,章颂年看着屏幕发呆,脑海里两团势力在不停打架,实在不知道选哪个好,他想着要不要问问别人的意见。
章颂年这个人,给自己做主习惯了,并不喜欢听从朋友意见,但这次他实在是纠结,思考良久,没给纪延发消息,选择了谈知繁,【学长,我有个朋友遇到了一个难题,可以问问你吗?】
要说纪延是他gay圈路上的灵魂导师,同样出身小镇的谈知繁就是他的榜样。
谈知繁过了几分钟,直接发来一个字,【说。】
章颂年:【我这个朋友网恋认识了一个对象,这个对象呢,人还不错,对他也好,就是两个人一南一北,生活差距很大,线下认识后这个对象就想跟我朋友真的谈恋爱,但我朋友顾虑两个人能不能最终走到一起,不确定要不要交往,你说他应该怎么选呢?】
谈知繁反问道:【你这个朋友喜欢他对象吗?】
章颂年想了想,【我这个朋友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他也不太确定这是不是真的喜欢,像是喜欢……】
他又补充:【而且我朋友喜欢平稳规律的生活,这样会让他很有安全感,真的谈恋爱好像会改变他这种状态,失去平衡。】
谈知繁看破不戳破,【颂年,安全感不应该从生活的平稳中获得,意外随时会降临,那才是最容易破碎的。】
【平稳生活固然好,鸡飞狗跳说不定另有一番趣味呢,凡事要试了才知道,再说喜不喜欢,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男人。】
章颂年若有所思,回他:【谢谢学长,等你来江榆市了告诉我,我请你吃饭。】
谈知繁笑着回了他一个好。
聊完,章颂年心里的天平渐渐有了倾向,谈知繁说得对,人生的体验很重要,他不能因为没有尝试就妄自去判断那是一条艰难的路,而且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或许失去埃德温,才是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
章颂年下了决定,但他并不敢今天就给埃德温答案,想着要不过个夜再想想,说不定明天又有新思路了。
当晚回家,出于昨天跟他的约定,埃德温就是心里再怎么着急也没法问他答案如何,但要他等到明天他又忍不住,章颂年他太了解了,有时候一会儿一个样子,经常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这回他必须主动出击,提前摸好底。
章颂年进门的时候,埃德温已经把意面端出来了,跟他说:“去洗手吧。”
章颂年这一天又是工作又是考虑未来可太累了,洗干净手就坐到了桌子上,没先动筷,乖乖等他过来一起吃。
埃德温笑着从柜里拿出了他准备好的酒,把高脚杯放在了章颂年面前,不等他说话先发制人道:“团团,我今天完成了一个大项目,这两天可以暂时休息了,要不要陪我喝点?”
章颂年酒量差,本来不想跟他喝,但他刚决定跟埃德温在一起,这会儿他提出的庆祝理由也让他无法拒绝,他点点头答应了,看着他把酒倒进去,紧盯着酒红色的液体高度,“别倒太多,小半杯就行。”
埃德温缓缓把酒按照他的要求倒到合适的高度,他给自己倒了六分满。
酒液注入时,章颂年闻到浓浓的果香味,不似埃德温平时常喝的酒,像葡萄酒又像白酒,他端起看了看,又闻了闻,空白的酒类知识储备让他完全闻不出来什么酒,章颂年问道:“这什么酒?还挺好闻。”
埃德温浅啜一口,笑道:“我自己调的,度数比较低,甜甜的,想着你会比较喜欢。”
这么贴心!
章颂年心想你小子还挺上道,居然知道提前讨好我,他学着埃德温的样子端起杯子,先试探性喝了一小小口,在嘴里品鉴了下,果味再浓也是酒,刚入口还是有些辛辣感,但比起章颂年喝过的任何一款酒都更柔和,恰到好处的甜,酒香很快被浓郁的果香覆盖。
章颂年没忍住又喝了一口,“这怎么调的啊?回头也教教我,还不错。”
看到章颂年上钩了,埃德温悄悄勾起了唇,仰头把一整杯一饮而尽,“行,回头有空把配方给你。”
章颂年不嗜酒,喝了几口就放下了,开始吃意面,吃完面看到杯里酒还剩了点,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良好美德,将就着喝完了,喝完感觉脑袋懵懵的,他眼神愈发迷离,一只手撑着脸,痴痴笑着评价:“你还别说,这酒挺上头。”
埃德温对酒的了解比他多得多,调制的酒刚好能让章颂年进入到微醺状态,他想着先把厨房收拾好再跟章颂年进行谈话,站起身把盘子端走在洗碗池里清洗。
章颂年没醉过去,还认得人,知道那个站在洗碗池前的高挑身影是埃德温,他不怕冷,这个天在家都是穿短袖短裤,懒得买就穿他的,因为妈妈是芭蕾舞老师,小时候埃德温跟着学了几年,体态很好,站或坐都很好看,跟画一样,身材好衣服就成了陪衬,他打小又爱运动,身上肌肉结实得很,是一种极具力量的美感。
章颂年切身跟他接触过几次,对此深有体会。
男模的身材,从背后看脖颈那却挂着细细的被打成蝴蝶结的围裙带,看上去有种暴力诡异的魅惑感,章颂年磨了磨牙,心里生出一种从背后用嘴把围裙带解开的欲望,他舔了下嘴唇,感觉醉得更深了。
埃德温飞快洗着碗,章颂年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朝他走来,委屈控诉道:“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我今天迟到了。”
埃德温喊冤,“早上不是我把你喊醒的吗?”
章颂年身子靠在洗碗池前,一个劲左右摇头,“不是不是。”
“就是你,你让我熬夜了。”
埃德温看他已经醉得失去意识,心里急得不行,加快了洗碗的速度:“等会儿啊,最后一个碗了。”
章颂年歪歪斜斜倒在他身上,嘴里喃喃自语:“你,是我的。”
“笨蛋小狗。”
埃德温笑了,不解道:“我怎么成狗了啊?”
章颂年不满他反驳,用两只手啪啪使劲往他身上打:“我说你是你就是。”
“让你给人家联系方式,让你给!让你给!还给不给?!”
“没给没给。”
一下下打得挺疼,埃德温赶紧洗手,章颂年的酒量比他想象中还要差,感觉今天问不出来什么了。
章颂年软成了一摊泥,态度却非常霸道,拦在他面前:“别走!说了你是我的,走什么走!”
埃德温一边解开身上的厨房围裙,一边无奈顺着他说:“好好好,是你的。”
章颂年抬头看他,厨房头顶的灯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趁埃德温解蝴蝶结的功夫,使出最大力气一把揪住了围裙旁边的带子,埃德温一个不察被迫低头,替他挡住了头顶的灯光。
高度正好,啊,终于能看清了。
我的笨蛋小狗。
章颂年双手揪住围裙带,专注跟他对视,目光单纯又迷离,声音软软的,尾音缱绻甜腻,撒娇意味十足:“你亲亲我好不好?”
“我想要很多很多很多的亲亲。”
埃德温愣了下,眼里的风暴极速聚集,紧接着以迅猛之势双手托着他的脸,低头重重吻了下来。
第27章
埃德温手上力道大得出奇,牢牢箍住他的脸,完全不给章颂年转头的空间,只能任他攻城略地,勾着他舌尖共舞,就连溢出的呼吸也被他卷入口中。
章颂年没经验,这会儿喝醉酒脑袋又晕乎乎的,几度呼吸不畅,埃德温就反复给他渡气,待他回过神来又继续亲,章颂年挣脱不开就用手打他,哼唧着不愿意继续下去,但索吻是他要的,埃德温又是向来会满足他一切要求的,想结束就全凭他心情了,不过他还是体贴地松开了一直托着章颂年脸的手,改为两手撑在厨房的洗碗池前,让章颂年背靠台子,在他怀里无处遁逃,又被亲了个够。
低头亲,仰头亲,侧头亲,鼻尖反复摩擦,各种亲吻姿势换了个遍。
章颂年不知今夕是何夕,只觉得视线里厨房的灯光忽明忽暗,闪得人眼花缭乱,只能闭上眼,到最后,直接睡着了。
埃德温听着他平稳的呼吸,终于停了下来,埋在他脖间,看着他嫣红欲滴的嘴唇,意犹未尽啄了下,又跟小孩子一样跟他玩碰头,一声声喊他团团,看章颂年还是沉沉睡着,才低声笑了出来,笑声清越动人,颇有磁性,是完全放松的状态。
埃德温放心了,他想他不用担心明晚章颂年的回答了,甚至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不需要为此忧愁,即使章颂年依然说出各种理由告诉他两个人根本不合适,但那都不是他的真心话。
章家团团是喜欢他的,他只要知道并确信这点就够了。
意识到章颂年确实是喜欢自己的,埃德温越看他就越高兴,总觉得他哪哪都好,没一处不勾人的,但遗憾的是暂时只能止步于此,第一次自然要留到章颂年完全清醒且同意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他感觉自己是半个章颂年卧室的主人了,今晚能堂堂正正睡进去了。
他得意地拦腰抱起已经睡着的章颂年,一脚踢开了他卧室的门,把章颂年放到了床上,埃德温顺势躺在他身旁,撑着脸看他,太无聊他还眯起眼睛仔细数了会儿章颂年脸上的小斑点有几颗,最后数出来六颗,没忍住,又趁章颂年不清醒抱着亲了几回,最后才满足地拥着他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
章颂年有了昨天迟到的教训,害怕今天又重蹈覆辙,在开完会回去的时候就提前在手机上每隔三分钟定好了一次闹钟,他这人面子比较薄,挺介意昨天的迟到,夜里又因为埃德温这个有着金黄色厚卷发的狗€€一直抱他,头发蹭得他脸痒死了,还有嘴不明原因的疼,导致他完全没睡好,最早六点半的闹钟刚响就醒了过来。
章颂年烦了一夜,刚坐起来就一把将埃德温推到了床边,看着睡得正香的男人,骂了句:“哪学的蹭人的毛病。”
外面天还没大亮,因为拉上了窗帘,没什么光线透进来,章颂年嘴唇隐隐作痛,他摸了摸,总感觉肿了,想到昨晚的事情头更疼了,一肚子火,恨不得现在把睡梦中的埃德温拎起来暴揍一顿。
妈的,说了别亲了别亲了,还亲还亲!跟狗啃一样,就差把他舌头咬掉了。
章颂年气呼呼起床,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了看嘴的情况,只一眼就看出两片嘴唇都肿了,而且肿得还不轻,难怪夜里他一直觉得疼。
章颂年拿出牙刷刷牙,一张嘴发现嘴巴也有点张不开了,他皱着眉慢慢张开嘴,缓缓把牙刷伸进去,电动牙刷震动起来,他的舌尖也跟着疼,可见昨晚亲得有多凶猛了。
就是例行刷个牙,给章颂年疼得不行,潦草收尾漱了口,他越想越气,又想骂人,这到底是什么傻逼啊,怎么会有人第一次接吻就把人嘴亲肿啊!!!
章颂年戴上了口罩出门,宿醉导致肠胃也不太舒服,看时间还早,他下车买了点早饭在车里吃,包子一碰嘴又把他疼得龇牙咧嘴,骂骂咧咧吃完了早饭。
昨天迟到有一部分原因是开车不认路要靠导航,有了昨天的经验,章颂年第二天开车去公司就很顺利了,加上他去得早,路上还没堵起来,全程只多花了等红灯的时间,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公司打卡上班,是他们组里最早到的。
八点五十分以后,陆陆续续有大波人开始打卡,昨天刚被教育过公司的考勤制度,这天技术部的大家来得也挺早,耿响提前四分钟到了公司,他摘掉耳机,在章颂年对面坐了下来,照常打招呼,“大家早上好。”
章颂年跟别的同事一样回了他一句早上好。
耿响咬着包子,看着一如往常的技术部成员,他目光一凝,停在了章颂年身上,“颂年,你感冒了?干嘛戴口罩?”
还不是怕被看出嘴唇肿了,章颂年不敢摘口罩,抬起头淡定回他,“早上起来喉咙疼。”
此时他声音听起来又哑又磁,耿响也没怀疑,把桌面上的百宝箱抽过来,在里面给他找了三颗润喉糖,“吃点这个吧,喉咙会舒服点。”
“谢谢啊。”
章颂年接过,拆开其中一个包装纸,从口罩下面送进嘴里。
耿响看他口罩都不敢摘,感觉挺严重,吸了口豆浆,关怀道:“那我就不跟你聊了,看你病情怪严重,还是少说话恢复得快。”
章颂年装到底,无声冲他点了点头以示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