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颂年对他是相见恨晚,跟别人说可能体会不到他有多郁闷,他对埃德温嗜酒这个点有太多要吐槽的事情了,滔滔不绝说了起来:“他真的太能喝了,我都怀疑他是铁胃,喝那么多身上不烧得慌吗?普通的啤酒还不行,特别喜欢喝那种度数很高的烈酒,关键是喝完第二天居然还能精神抖擞起来工作。”
詹长胜笑了,“就因为实在太爱酒了,他们那还有宿醉站,专门收留醉酒人群,怕他们会冻死在路边。”
章颂年还是头一回听说宿醉站这个机构,这是有多爱酒啊,他忍不住感叹,“天啊。”
埃德温对于战斗民族、铁胃、烧得慌这种非书面语的词是听不太懂的,看到两人聊得这么开心,忍不住有点吃醋,他一把扯过章颂年的胳膊,凑到他耳边低声埋怨道:“宝贝,不要说我听不懂的词。”
埃德温真疯起来可是会把他按在桌子上亲的,章颂年害怕不答应会被对面两人看出异样,嗯了声。
埃德温这才放心继续跟雅罗斯拉夫说话,雅罗斯拉夫把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他明显感觉到埃德温跟章颂年关系匪浅,但出于对中国的文化不了解也不敢贸然发言,并没有过多怀疑,只是看了詹长胜一眼,似乎是在询问。
詹长胜冲他礼貌笑笑,安抚了一句。
他看出了埃德温和章颂年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但他最清楚俄罗斯人对同性文化的抵触,在不清楚雅罗斯拉夫对此的态度前不可能跟他说,这对他百害无一利,何况他是中国人,还是向着章颂年的,既然雅罗斯拉夫暂时没看出来,他也没必要生事端。
饭菜陆陆续续上来了,为了照顾在场两位俄罗斯人的口味,并没选太多太辣的菜,除了雅罗斯拉夫带来的酒,埃德温另外又点了店里的酒,他们俩是豪饮,章颂年跟詹长胜是浅酌。
一顿饭吃得还算开心。
詹长胜听说章颂年在学俄语,说可以把自己用过的资料书寄给他,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给他介绍合适的俄语老师。
章颂年正愁平时有问题找不到人问,当即加了他联系方式。
詹长胜给他打上备注,笑容谦逊动人,举止颇具风度:“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不收你钱。”
章颂年一听说不收钱更心动了,“谢谢。”
埃德温虽然不知道中国人对伴侣的审美是什么样的,但他觉得詹长胜这种成熟款应该挺受欢迎的,看两个人聊得异常开心,他的脸也越来越臭,越看詹长胜越不爽。
四个人都喝了酒,显然是没法开车回去的,都叫了代驾。
詹长胜先把已经喝得半醉的雅罗斯拉夫安顿上车,回头对章颂年说:“那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聚。”
章颂年冲他挥了挥手,态度比来时热情不少:“路上小心。”
埃德温冷哼一声,周身气压非常低。
两个人在原地又等了几分钟,代驾小哥来了,章颂年跟埃德温也上了车,确定地址以后,代驾小哥启动了车辆。
难得碰到同胞,埃德温今晚喝了不少酒,上车后就歪歪斜斜倒在了章颂年身上,靠得近,章颂年闻到了浓浓的酒味,他皱了皱眉,打开窗户散味。
夜风清凉,埃德温清醒了些,迷迷糊糊凑上去亲他,代驾小哥听到后座的哼唧声回头看了一眼,又飞快收回了目光。
自己的车,章颂年很清楚构造,哪怕不回头,前面的镜子也能看到他们现在所坐的位置,他急忙推开了埃德温,“你喝醉了,别耍酒疯。”
不能亲,埃德温就揉他脸,一通乱蹭。
对付一个体型健硕的醉鬼太难了,章颂年为了躲避他出了一身汗,艰难捱到了小区,两个人下车回家。
埃德温还没醉过去,能自己走路回去,这让章颂年省了不少心,到家后拿出钥匙开锁,“等会儿喝点蜂蜜水吧,解解酒。”
埃德温咕哝一声。
章颂年啪一声打开灯,看埃德温也进来后关上了门去厨房给他冲蜂蜜水,在下面的柜子里没找到蜂蜜,他只能去上面的柜子里找,章颂年伸长了胳膊去拿里面的蜂蜜,这一动作导致他背脊挺得非常直,衬衫纤薄,隐隐贴着流畅的腰部线条,时隐时现最是诱惑。
埃德温视线渐渐被那一段清瘦的身形占领,湖蓝色的眼睛满是欲.色,呼吸慢慢粗重起来,这是动物锁定猎物的表现。
章颂年一无所觉,蜂蜜拿到以后,转身去找水杯,一不留神直接被埃德温打横扛在了肩上,章颂年吓了一大跳,惊声尖叫,反应过来后骂他,“你发什么疯?”
埃德温此时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大步扛着他往卧室走,章颂年心尖不住颤抖,声音分外慌乱,一边挣扎一边骂他,“埃德温,你别这时候发酒疯啊。”
“你要干嘛?”
厨房到卧室,没几步的距离,章颂年直到被埃德温扔到床上时脑袋还是懵的。
漆黑一片的卧室,视觉被剥夺,人的听觉异常敏锐,他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失序跳动的心跳声,与此同时还有埃德温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正在一点点逼近他。
章颂年紧张地攥住了被单,缓缓撑着手坐起来,埃德温却没给他机会,下一秒高大的身影倾身盖住了他,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他到嘴边的谩骂也被吞进了彼此的呼吸里。
第34章
埃德温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放过他,章 颂年浑身汗涔涔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只能由着他抱自己去洗澡,原先的床铺已然不能睡人了,这时候就体现出家里有两间卧室的好处,埃德温给他裹上浴袍,轻轻松松抱到了自己卧室床上,章颂年眼皮很重,累得睁不开眼,头陷在软绵绵的枕头上,他听到埃德温穿着拖鞋走了出去。
人在极度疲惫的时候,对时间的流逝也变得陌生,章颂年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实际刚过去一分钟,埃德温关了灯上床,又搂住了他。
章颂年下意识嘟囔着不要,埃德温在他额头亲了一口,“睡吧。”
章颂年闻言慢慢放松下来,终于沉沉睡了过去,这一觉他睡得非常死,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依稀能听到小区楼下孩童嬉闹和大人聊天的声音,烟火气十足。
章颂年迷茫地睁开眼睛,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上酸疼得厉害,抬手发现胳膊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痕迹,胳膊完全无法支撑他坐起来,他咬着牙借力靠在床背上,意识渐渐回笼,想起了昨晚荒乱无度的一夜,一帧一帧慢动作反复在他脑海里回放。
章颂年平时连提性这个词都觉得不好意思,他哪经历过这场面,身体的酸痛却在提醒他昨晚他确实做了那么惊世骇俗的事,而且还不止一次。
章颂年被吓得连连咳嗽,埃德温也在这时候冲进了卧室,看着他,语气有些惊喜:“你醒了?”
“要不要吃点东西?”
“还是先喝水?”
看到罪魁祸首精神满满的样子,章颂年眼睛冒了火,死死瞪着他,开口想骂他又发现自己喉咙也哑了,又干又涩,仿佛堵着什么东西,他伸手指着埃德温几次想说话都说不出来,实在气不过,拿起一旁的枕头就朝他扔了出去。
埃德温没躲,他也不需要躲,因为章颂年手上根本没什么劲,枕头只扔到了床边,连他衣角都没碰到,今早醒过来他就猜到章颂年肯定会大发雷霆,这会儿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站在床边心虚解释道:“你别生气,我昨晚喝酒喝多了,有点没收住。”
骂不出来就算了,现在连扔东西砸他都没力气,章颂年气得要吐血,此时听着埃德温的解释更是生气,醉酒后的男人跟饿狼一样,他还记得昨晚究竟求饶了多少遍,埃德温就跟聋子一样,根本不听,完全由着他自己心意来。
好在他还清醒,拼命抵抗,又是咬又是抓的,才勉强让埃德温理智了点,要不然真由着他来,什么措施都没有就做,今天他绝对屁股不保,躺医院病房了。
因为这事进医院,章颂年丢不起这个脸,枕头砸不住他,他换成了床头柜上的东西,书、水杯、卫生纸、湿巾等等,总之是看到什么扔什么,都砸向埃德温。
他怒气冲天,情绪非常激动,因为生气脸也越来越红,只知道扔东西泄愤,但章颂年不会知道,这一幕在埃德温看来也可口极了。
埃德温早就不睡这间卧室了,床头柜上没几样东西,很快被他扔完了,章颂年也因体力不支软了下来,缓慢呼吸着,只是一双眼睛依然瞪着埃德温。
埃德温舔了下嘴唇,湖蓝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昨晚自己造就的作品,眼里的欲.望浓到化不开,他声音嘶哑道:“要不先吃点东西?我做了饭,等你吃了饭有力气了,想怎么打我都行。”
章颂年何其敏锐,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迟来的感受到上半身的凉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穿衣服!难怪埃德温从进来看他的眼神就一直不对劲。
说不出话,章颂年分外憋屈,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怎么能昨晚刚做过,这还没过去一天呢,还能这么精神,他算是怕了埃德温。
章颂年很识时务,当即扯过薄被盖住了,他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厨房的位置,眼神示意他拿饭来。
埃德温读懂了,轻声道:“好,你等我一会儿。”
章颂年想起什么,又咳了声。
埃德温刚走到门口,听到咳嗽声又回来了,亲切问道:“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章颂年指了指衣柜,冲他点了点头。
“哦,衣服是吧?”
两个人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埃德温很快就猜出他要什么,笑着说:“我去给你拿。”
章颂年看着他倾倒众生的笑容,怒气丝毫未减,只想暴打他一顿。
今天天气不错,白天温度也高,穿长袖有点热,埃德温想了下,从衣柜里给他拿出了夏天穿的短袖短裤。
章颂年浑身不舒服,趁他出去后,掀开被子看了眼,又把埃德温骂了一通,属狗的这人,又啃又咬的。
埃德温抱着衣服又进来了,却没立刻把衣服递给他,反而坐了下来,扫了他一眼,殷勤道:“你能穿吗?我帮你吧。”
这一眼又惹火了章颂年,让他本就没消下去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他把衣服从埃德温手里夺了过来,拼尽全力发出了声音,像是乌鸦发出的嘶鸣,暗哑又磕绊,听上去有些骇人,一字一字仿佛带着血色吐了出来:“滚出去。”
埃德温这回是真慌了,手足无措站了起来,仓皇解释道:“团团,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的,本来就控制不住力道,昨晚吃饭的时候又看你跟那个翻译说说笑笑那么开心,就有点吃醋,喝多了脑袋就想着那点事。”
“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章颂年眼神冰冷,指了指门口。
跟刚刚的滚出去意思一样,还是赶他走,埃德温不敢再惹他生气,抬脚准备出去,“那你先换衣服,我去准备饭。”
章颂年并不应他。
埃德温不太会做中国菜,他又知道章颂年不喜欢他做的俄餐,所以准备了包子和南瓜燕麦粥,还煮了两个鸡蛋。
章颂年慢慢换上衣服,短裤换好后,他认真看了看膝盖和小腿处的乌青,他用手摸了摸,当即疼得皱起了眉。
艰难换好了衣服,章颂年掀开被子穿上鞋准备站起来,没曾想脚刚触地又倒在了地上,双腿打颤站不稳,肌肉也酸痛得厉害。
因为昨晚他不止是帮埃德温纾解,为了保住屁股,两个人还互殴了几分钟,虽然基本上是他单方面被压制,章颂年想了下,腿上的伤估计也是那时候留下的,也是他这段时间在床上把埃德温惯得太狠,导致他真的有些不知轻重。
力气大的人是真的对自己手上的威力有多大没感觉。
章颂年觉得他有必要跟埃德温好好讲讲两个人的体能差异,他细皮嫩肉的,肌肉一块没有,肚子上只有肥肉,跟埃德温这样经常锻炼有腹肌的人不能比。
章颂年不喜欢矫情,他也没脆弱到让埃德温看到他此时伤痕累累的样子,那点愧疚他不需要,站是站不稳了,他又爬回了床上,等埃德温送饭过来。
埃德温热好饭给他端了进来,拿着勺子想喂他,“我喂你吧。”
章颂年换了个舒服的靠背姿势,拍了拍腿,示意他把托盘放自己腿上,他在床上吃饭。
埃德温只好依言照做,给他递上餐具,“那你慢点吃。”
章颂年低头先喝了口粥,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着包子,埃德温给他剥鸡蛋,剥完以后就坐在床边看他吃饭,没再说话。
章颂年吃不快,一顿饭愣是吃了快半小时,吃完埃德温把托盘端了出去,又给他端水送水果。
吃完他感觉体力恢复了些,但还是不想说话,就躺在床上玩手机。
埃德温出去一趟又回来了,手上拿了两盒药,他不敢再碰章颂年,依然是坐在床边,隔着被子拍了拍他,声音轻柔道:“该涂药了。”
章颂年坐起来,接过药看了眼,分别在功能主治那里看到了活血化瘀和消炎的字眼,拧开一看,药膏已经打开过,他猜测埃德温估计在他睡觉时涂过一遍了。
意识到这点后,他此时的隐瞒就挺没必要的,章颂年大大方方把腿露了出来,挤出药膏涂到患处,几乎半条腿都涂满了。
埃德温早上看过一遍他的腿,药膏也是他去药店买来的,看到章颂年表情痛苦涂药膏他更愧疚了,满脸心疼看着他,恨不能自己承受。
章颂年涂完药喝了口水为接下来的对话做准备,吃过饭以后他现在基本能说话了,就是嗓子还是哑,声音暗哑开口道:“从今天起,你搬回这里睡,我们不能再继续睡一张床了。”
埃德温愣住了,肉眼可见的慌乱,看看章颂年又看看别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整个人难受又后悔,让他跟章颂年分开睡,比打他一顿还难受。
他本来是情绪容易激动,意气用事的人,但这次愣是把挽回的话在脑海里过了几遍才说了出来,言辞恳切保证:“我真的不会再犯这个错误了,要是再犯你把我赶回俄罗斯好不好?”
埃德温扯着章颂年衣袖,眼眸低垂,可怜巴巴问他:“好嘛?团团?”
对他来说,撵回俄罗斯可以称得上是最严重的惩罚了,这也是章颂年之前威胁过他的,每次都很有用。
看到他卑微的示好,章颂年心情更加沉重了,他心软想答应,但又觉得必须要让埃德温清楚界限的重要性,借此让他记住教训。
他是中国人,并不是俄罗斯人,对于性很谨慎,文化不同,这是必须要互相尊重的。
“埃德温,我也想跟你亲吻,做.爱,只要是跟你,我可以接受任何亲密行为的发生,我不排斥,我愿意迎合配合你,这个你也知道的,我很少拒绝你。”
埃德温情绪低落,章颂年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出奇的冷静:“但是,性.行为的发生不应该图一时激情,起码要在我们都同意且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这是基本原则,你不能像昨天那样突然冲出来扛着我就往床上扔,然后就不管不顾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