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么戒备。
梁寄沐无奈直起身:“醒了?”
“嗯嗯嗯!”方逾拾灵活地下车,拿过自己行李,“等很久了吗梁老师?”
“没有,刚到。”梁寄沐拿出两人身份证递给前台,自然而然道,“麻烦开两间房。”
方逾拾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梁寄沐不会主动跟他住一间,刚才他还是不免紧张。
出差定的比较匆忙,他们对这边酒店也不了解,就没从网上订。
反正来这儿旅游的人暂时还不多,现场不愁订不着€€€€
“抱歉先生,”前台不好意思道,“我们这儿只剩一间房了。”
方逾拾:“……”
方逾拾:“?”
what?
这么戏剧性的事情都能发生在他们身上?
他蹙眉道:“都没了?总统房?家庭房?价格无所谓的。”
前台在电脑上查询后回道:“也都没了,我们现在只剩下一间豪华双床房。”
方逾拾震惊地看着安静如鸡的酒店:“全满?你们这儿旅客素质挺好啊。”
满员的十层酒店楼找不到一丝人烟气,谁信?
前台公事公办道:“是这样的呢,可能还有些人没抵达入住。实在很抱歉,不然二位看看,能不能一间房将就将就呢?我们双床房很大,不会挤的。”
方逾拾蹙眉掏出手机。
梁寄沐很懂,他刚解锁,就把搜索界面递到他面前:“方圆十里,就这一家五星的,其他都是三星以下、民宿或者居民楼了。”
方逾拾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对住宿环境要求很高,四星以下绝不考虑。
“不过十五公里外还有一家四星的。”梁寄沐说着,收回手机,淡定切出页面,回到微信新消息上。
【1:梁总,按照您的要求,房间都订满了。】
【1:/位置/】
【1:不过这还有一家四星的,需要订吗?】
梁寄沐点开键盘,拇指悬在上面,没立即回复。
直到方逾拾认命地一声叹气。
“算了,太晚了不折腾了,就这儿吧。”
梁寄沐眉毛极小幅度上扬两毫米,不紧不慢打字。
【笑看人生:不用了。】
第24章
方逾拾很庆幸, 仅剩的一间房是双人间,而不是狗血言情小说里的大床房。
前台没有撒谎,房间确实足够大。
大到两张床中间隔着个书桌, 努努力还能再放下一张单人床。
梁寄沐倚在门口:“会觉得不舒服吗?如果不方便, 我可以去车里将就一晚。”
“车、车里?”方逾拾唏嘘,堂堂总裁能忍辱负重到在车里将就, 这是什么正人君子啊?
他连忙摆手:“没关系的, 我没那么保守。”
“好。”梁寄沐把行李推进来关上门,空间开始变得私密。
他说:“先去洗澡吗?我已经订好餐了, 等会让酒店的人送上来,吃完就睡吧。”
两人行李并排靠在墙边,同款商务灰。
方逾拾看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的行李箱,毫不遮掩的
还好他带的都是生活必备品, 游戏机什么的被忍痛割舍,没什么不方便在梁寄沐面前打开的。
“梁老师,给你。”方逾拾进浴室前,不忘把旁边的购物袋递过去,“上午买的洗漱用品, 应该挺全的。”
“谢谢。”梁寄沐接过来,敞开袋口, 两盒哑光黑包装的盒子掉了出来。
他挑了下眉:“准备得确实很全。”
方逾拾人都进去了, 闻言探出个脑袋:“啊, 当时怕您内衣忘带了, 就顺便都买了, 以防万一。”
梁寄沐反过来一看尺码, 两个x,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大部分人都认为, 内裤尺寸的唯一决定标准是大小,实则不然,腰臀围才是最大的决定因素,一两个x的前中尺寸差距并不大。
方逾拾买的尺寸,对标他的腰臀围略显宽松,但能穿,而且牌子恰好是目前所有高端品牌中,前中尺寸最大的一个。
梁寄沐手指在盒子上敲了敲,最终没有忍住,低声笑了一下。
行吧,起码在这方面,某人对他的认知没有出现错误。
浴室很快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小县城的酒店就这点不好,哪怕是星级,硬装也不必大城市,隔音很差。
梁寄沐听得上火,索性带上耳机,强迫自己投入工作。
……
方逾拾如果在家洗澡,会在浴缸里泡上半小时。
但他嫌酒店的浴缸不干净,出门在外基本都草草冲完凉完事。
洗完还不忘用遮瑕把耳洞眉钉洞给遮住。
套着休闲T恤出来的时候,酒店服务刚好把他们订的晚餐送上来。
“天冷了吃点热的,点的中餐。”梁寄沐坐在书桌前看电脑,头也不抬招呼他来吃饭。
方逾拾忽然发现,梁寄沐好像很少问他“吃什么”了。
因为前段时间他磨着这人太久,厚着脸皮蹭吃蹭喝,彼此基本都掌握了对方的喜好。
比如方逾拾其实喜欢吃肉,梁寄沐其实也没那么喜欢西餐日料。
折中一下,点家常菜是最不容易出错的。
方逾拾带着一身沐浴露的清香在他对面落座:“梁总在处理公司的事?”
梁寄沐揉了揉鼻子,摇头:“在看学生的结课论文。”
方逾拾咬了口鸡腿:“计入最终分数的那种吗?梁老师平时给分是不是挺高的?”
梁寄沐反问:“我看起来像很宽松的人吗?”
方逾拾摇摇头,又点点头:“方逾栖说,您的课是过关率最高的。”
他以前觉得梁寄沐是个严肃不懂得变通的老古板,但最近接触下来,发现这人也没想象中那么墨守成规。
开明开放,温文尔雅,有耐心脾气还好。说实话,放相亲市场,绝对是香饽饽。
予;嘻;€€;藜€€€€
方逾拾想:倒便宜我了。
如果梁寄沐能听到他心里话,估计老脸不太能挂住。
他这辈子还没被熟人夸过有耐心脾气好。
他淡淡道:“她只给你说了我的课及格率高,但应该没给你说,我的课高分率最低吧。”
三年来,梁寄沐的课最后得分超过九十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国内大多数学生和学校对绩点要求很高,我没必要在六十分这个关卡上为难他们,试卷60%都是给他们的原题,数据都没变,但凡看两眼复习过纲要都能及格。但剩下的40%,就是用来筛选学生的了。”
梁寄沐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神经科学不是人人都能入行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坚持的,真心想学的不会只考60分,如果他们未来考我的研究生,只要有一次考试低于85,我都不会要的。”
方逾拾愕然,片刻后失笑道:“你的学生们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
“你想反了。”梁寄沐说,“我每学期第一节课,都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科研这条路,考验的从来都不只是天赋和学习能力,而是坚持和自觉。
能上F大的学生没有笨的,但不是每个有天赋的人都能在这条路走下去的,他见过太多种人,如果明知答案还做不到,那他连被选择的资格都没有。
方逾拾张了张口,把“操”堵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他收回之前的评价,梁教授这人,原则方面还是很坚持的。
不过这种原则并不令人讨厌,换位设想一下,如果是他,要求会只高不低。
方逾拾忽然觉得,梁寄沐也没那么无趣了。
说固执吧,又很能理解学生处境;说开明呢,卡高分又那么严。
他的好奇心就喜欢送给这种矛盾体。
方逾拾讨好地剥了个白灼虾放进他碗里,真诚道:“梁老师,我能看看你学生的论文吗?”
梁寄沐夹走那枚虾仁:“你要转专业来我学院吗?”
“那不行,那我不成关系户了?”方逾拾义正严词,“我就是觉得你们这个专业好像很厉害,想瞻仰一下。”
梁寄沐手上打叉的动作不停,客观又凉薄地评价:“他们的论文,没有任何瞻仰价值。”
方逾拾:“……”
梁寄沐可能意识到自己太打击人热情了,弥补道:“真感兴趣,可以看我的。”
方逾拾伸出了两只手,合拢做捧状:“梁老师在网上发表的肯定很高深,我看不懂,有没有基础版的观摩一下?”
梁寄沐拿他没办法,在文件夹里找了许久,才翻到自己大一发表过的一篇论文:“这里的知识体系比较浅显,你看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方逾拾划着滚轮椅子,从他的对面挪到了他的身边,带着一股暧昧的沐浴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