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有道理。
万柏青蹙了€€蹙眉,心底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就是明明很€€可疑,偏偏又€€没有办法定罪的那种无奈与抓狂感€€。
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心底想的两个字是“定罪。”
简夏真人比屏幕上好看很€€多,阳光下白得耀眼,琥珀色的眼眸弯起来,像是染了€€暖意的湖泊。
“抱歉。”他礼貌地对万柏青说,“我还要€€祭拜,先过去了€€。”
“是你的亲人葬在这里?”万柏青问。
“抱歉,”简夏没回答,抱着花往墓园深处走去,“这个好像不是很€€方便回答。”
他说完就离开了€€,只留了€€一道瘦削高挑的背影给万柏青。
万柏青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简夏的身影消失在前面拐弯的地方。
他想跟上去看看,但那种举动太€€过可疑,万一在这空旷的墓园里让简夏感€€到不安而报警的话,损伤的只是自己的形象。
万柏青心事重重地往外€€走 ,出了€€墓园上了€€车子,却迟迟没有离开。
他的视线阴郁,紧紧盯在墓园下山的小道上,陷入沉思。
从小路上拐过去之后,简夏借着树影的掩护站了€€一会儿,直到万柏青转身离去,他才走向傅寒筠父母的墓碑。
不出所料,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而相对周边的坟墓,傅寒筠父母坟上刚发的青草也被€€人清理干净了€€。
可以看出来,万柏青还是很€€用心的。
只是,简夏不喜欢他对傅寒筠表现出来的亲密,以及对自己的……敌意?
即便很€€明显他在刻意压着,可是简夏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对自己十分敌视的情绪。
简夏抱着花蹲下身来。
“爸,妈,”,他轻轻地叫了€€一声,“还记得我吗?之前和€€傅寒筠一起来看过你们。”
空气中€€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以及零落的鸟鸣。
“抱歉,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们,”简夏继续说,“傅寒筠最近一直很€€忙所以没能€€过来,不过你们放心,等他忙完了€€,第一时间就会过来。”
说完他笑€€了€€笑€€,问,“开心吧?”
简短地说了€€几句,简夏学着傅寒筠的样子,仔仔细细把面前的墓碑擦拭干净。
离开前,他走了€€两步重又€€折返,将两束百合外€€面的包装打开交换了€€一下,随后,又€€将自己带来的那束花板板正正放在墓前,而万柏青那束,则被€€他抱到了€€几行墓碑之隔的地方,在陌生€€人的墓碑前放了€€下来。
“这位大叔。”看着墓碑上老人的照片,简夏悄悄念叨着鞠躬,“特殊情况,还望见谅,下次过来一定为您烧多多的纸钱和€€元宝。”
……
万柏青在下面抽了€€好几支烟,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才看到简夏缓步下山的身影。
风吹起他的风衣一角和€€乌黑的头发,他微微垂眸,像在思考什么,并€€没有注意万柏青的存在。
山脚下的草坪很€€大,大概简夏的车并€€没有开进来,万柏青看着他越过自己的车子往前走去,不过几分钟就拐上小道看不见了€€。
他推门€€下车,重新上山。
见他去而复返,看守墓园的老人虽然略有惊讶,但仍将他放了€€进去,一言未发。
“哎,老头。”走了€€两步,万柏青停下了€€脚步冲王伯叫了€€一声。
王伯抬眼看过来。
“刚下山那个拜祭的几号墓碑?”他问。
“六十一号。”王伯假做翻了€€翻册子,对万柏青道。
万柏青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进去了€€。
一路急行到傅寒筠父母墓碑前,他看到了€€自己放在那里的那束白色百合花。
他的花是在小区门€€口的花店定的,和€€简夏的包装不同€€。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万柏青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脚去寻六十一号墓碑的位置。
很€€好找,距离傅氏夫妇的墓碑并€€不远,只是墓碑上没什么文字,只有一张老人的照片。
简夏带来的那束花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下山的路上,万柏青满心疑惑。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先入为主,所以无论简夏做什么,他都会不自觉往傅寒筠身上套?
他摇了€€摇头,又€€觉得好笑€€,又€€无比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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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多钟,简夏刚用过晚餐不久。
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后他返回客厅,边撸猫边垂眼看第二天的拍摄计划。
电话震了€€一下,是傅寒筠报平安的信息。
大概以为他仍在拍摄,他的信息很€€简洁:“已€€经安全降落,等会儿去酒店。”
放下手里的文件,简夏低头回了€€个信息:“到酒店给我来个电话。”
信息刚发过去,傅寒筠的电话就过来了€€。
对面的背景音有点吵,傅寒筠嗓音里有隐约的笑€€意:“这会儿没拍摄吗?”
“你肯定没看剧组群里的信息。”简夏的眼睛弯了€€弯,“今天补配角和€€群演们的戏份,我和€€薛戎休了€€半天假。”
“啊。”傅寒筠沉沉的嗓音往上略挑了€€挑,“怎么没人告诉我?”
闻言,简夏没忍住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一个假期,两人不能€€一起过的话多少都会有点失落是很€€正常的。
不过简夏也并€€没觉得特别失落。
毕竟还是正事儿要€€紧嘛。
那边的嘈杂声小了€€些,大概傅寒筠找了€€个适合讲电话的地方。
“哥。”简夏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遇到万柏青的事情告诉傅寒筠,“今天离开剧组后我去了€€一趟墓园,在墓园里遇到了€€万柏青。”
像是同€€样有点意外€€,傅寒筠那边安静了€€片刻:“他去做什么?”
简夏便把遇到万柏青的过程说了€€一遍。
听到他将花束掉包的事情,傅寒筠没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小机灵鬼。”他说。
“后来我看到他又€€重新上了€€山。”简夏也笑€€,“他应该是起疑心了€€。”
“不怕。”傅寒筠立刻安抚他,语气中€€成竹在胸,“我会处理。”
简夏安静了€€片刻,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来,很€€想要€€立刻告诉傅寒筠,其实€€他一点都不怕。
就算曝光了€€,就算有什么波澜,他都可以勇敢面对。
但想了€€想,他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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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筠回来,是五天后的事情。
从机场下高速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唐格驾车直奔片场。
不染渐成半魔,气质已€€经从原先高山雪一般的高洁清冷变得亦正亦邪。
但准确来说,这种外€€在给人的感€€觉又€€是浮动的。
因为他内心深处,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争斗。
这部€€分的戏份很€€难拍,有时候只是毫厘之差,却会造成谬以千里的感€€觉。
不染受魔气反噬的事情肯定是无法长久地瞒过其他众仙的,有人为他惋惜,有人伸来援手,但同€€样地,自然也有人开始对他进行打压和€€排挤。
今天拍的就是他和€€云华仙尊的一场打斗戏,动作中€€虽杀气凌凌,但却行云流水一般优美流畅。
这些对简夏来说没有难度,难度在于他的眼神和€€微表情。
争斗中€€蓬勃的杀意,邪气暴起的瞬间内心痛苦的压抑,他一半还尚且可以算得上是自己,一半却被€€掌控……
这场戏已€€经拍了€€好多遍,可简夏没一遍满意的。
连曲水都觉得他今天太€€累了€€,考虑把这组戏放到明天拍摄。
“再€€来最后一遍吧。”简夏揉了€€揉长时间握剑已€€经隐隐发酸的手腕说。
“最后一遍了€€啊。”曲水说,“拍完这遍就回去休息。”
简夏笑€€了€€下,重新走上前去。
扣好身上的安全绳,跟着场记的指令,他的身体再€€次缓缓升高。
他站在空中€€,身姿潇洒,可眉宇间却沉郁冷凝,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令人不寒而栗,哪里还有之前清风明月,不染尘埃的样子?
云华祭出自己的宝器,无声攻了€€过来。
不染唇角染血,冷笑€€扬手,挥剑的动作大开大合,袍袖翻飞。
不过才一下,他的身体忽然失去了€€平衡,耳畔有风声响起,简夏听到了€€片场众人的惊呼声。
但好在身体即将落到地面时,安全绳遇到阻碍卡了€€一下。
曾经学过舞蹈的优势在此刻显现的淋漓尽致,简夏以手撑地,在地上一滚,卸掉了€€坠落的压力,但右腿仍剧烈地痛了€€一下。
他有点后怕,也有点心虚,闭上眼睛缓了€€缓剧烈的心跳。
坠落一瞬间的空白过去,他耳畔终于再€€次听到了€€声音。
凌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向他奔来,无数道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简夏想要€€起身,告诉大家自己没事时,一双有力的手臂忽然紧紧抱住了€€他,他的鼻端瞬间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心头猛地一跳,简夏张开眼睛,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傅寒筠惊慌失措红透了€€的眼睛。
“夏夏,夏夏……”他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将他抱在怀里大跨步地向外€€走去。
见他张开眼睛,他的手臂不觉一紧,随即又€€像是怕弄疼他一般放松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