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你觉得怎么样,哪里疼,不要€€怕,我们马上去医院……”
傅寒筠的语速很€€快,声音很€€轻,像怕吵到简夏般,每字每句里都浸满了€€深刻的恐惧。
简夏从没见过这样的傅寒筠。
他自己生€€病的时候,公司面临重大危机的时候,他被€€网上的人恶意诋毁抹黑的时候……
他从来都是胸有成竹,从容自若的。
好像从不会把任何挫折和€€伤害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傅寒筠垂眸看着他,浓密漆黑的眼睫后面,全是遮都遮不住的害怕,慌乱,心疼,无措……
他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一样,紧紧抱着自己碎掉的宝贝,好像下一刻就要€€哭了€€。
简夏的心变得酸软,想要€€抬手去碰一碰傅寒筠瘦削的脸颊,以及凌厉的下颌线……
可他们已€€经从棚里出来,傅寒筠大声叫了€€唐格一声,抱着他火速到了€€车前。
“去医院。”他说,声音颤得很€€厉害。
而几乎同€€时,简夏拍戏受伤的新闻也被€€传了€€出去,看到配图上傅寒筠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的样子,网上立刻沸腾了€€起来。
第83章
傅寒筠的气势太吓人了, 抱着简夏往外€€走的速度也太快了,让片场混乱的人群不觉安静了一瞬。
他身高腿长,不过片刻之间, 就将€€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
直到外€€面那辆黑色迈巴赫轰鸣着转向,掉头€€, 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后,其€€他人才纷纷醒过神来。
朱茜和孙培培两人吓得面无人色, 飞一般上了车, 齐铭立刻驾车追了上去。
曲水,雪鹰以及总制片人周文昌也立刻上了一辆车子紧随其€€后。
车门合上的瞬间, 傅寒筠凌乱的吻便€€伴着急切的呼唤,如雨点般落在€€了简夏清隽的眉角眼梢。
简夏身上还穿着之前剧组特意花重金请港市知名造型师文千打造的戏服。
本该雪白飘逸的薄纱外€€此刻染上了斑驳血迹, 看€€起€€来触目惊心, 让人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检查他的身体。
傅寒筠的唇抿得极紧,这一瞬间,他像是忽然变回了二十年前那个刚刚失去了父母的幼童。
心底好不容易伸出的触角, 无人知晓时悄悄扎下的根系, 像是再次被摧毁殆尽。
他一颗心又冰冷又绝望,像是变成了一星浮萍, 无处停靠。
但他毕竟不再是五岁的幼童,这些年里€€, 他也早已不是过去那么脆弱。
即便€€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 他还是抬手去解简夏的衣带。
好像有滚烫的液体砸落,砸在€€了简夏眼角。
直到此刻简夏才发现, 自己刚才虽然竭力在€€脑海中解释, 但其€€实并未真正发出声音来。
大约是因为刚开始太害怕,后来太震惊, 一切变化太快,让他根本没来得及开口。
“傅寒筠。”后背受力的地€€方火辣辣得有点疼,简夏艰难地€€在€€傅寒筠怀里€€动了动,抬手去碰傅寒筠被水染湿了的眼睫,“我没事。”
“嗯,你没事。”傅寒筠立刻停了手里€€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吻了吻简夏的眉心。
“你没事儿,”不自觉地€€,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别怕,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我不怕。”简夏抬起€€手来,捧着傅寒筠的脸颊,“你也不要哭。”
傅寒筠愣了下,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才掉了泪。
他的脸色苍白,连红润的唇色都有些隐隐发灰,衬得那双本就漆黑的眸子更黑更深,像是两口绝望的深渊。
莫名地€€,简夏心底像是有根什€€么不知名的弦被谁轻轻拨了一下,起€€了一片涟漪。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开窍了的。
他喜欢傅寒筠,和他在€€一起€€放松舒服,幸福感€€很强。
他也知道傅寒筠喜欢自己。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傅寒筠究竟有多么喜欢又多么在€€意自己。
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他心底悄然滋生,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慢慢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起€€来,酸酸软软,又甜蜜又苦涩。
原来这就是爱情,简夏忍不住想,原来爱情中并不是只有甜蜜……
“傅寒筠,我真的没事。”简夏抿了抿唇,忍着右腿的疼痛在€€傅寒筠怀里€€起€€身,不顾车厢的前后挡板没有拉下来,他倾身去吮吻傅寒筠的嘴唇,吻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你尝尝,”他说,抬手碰了碰傅寒筠重新红润起€€来的唇瓣,“不是血,只是人工血浆。”
傅寒筠的身体绷紧了,大手撑在€€他的后腰,眼睫缓慢地€€眨了两下。
“我真没事,”见他仍然不信,简夏立刻举起€€自己的手臂来,“落下来的时候虽然吓人,但是有根安全扣很紧,快着地€€的时候拉了我一下,所以最后落地€€时并没有摔到。”
傅寒筠抿唇看€€着他,一言不发。
简夏刚要再动动身体证明给他看€€,又被他抬手按了回去。
漆黑眉眼间的紧绷终于松弛了些,他抬手握了简夏的手腕:“不要动,等会儿去医院检查后再说。”
“真没事儿,”简夏笑了一下,又忍不住轻嘶一声:“就是右腿好像受了点伤,还有后背好像磨了一下,应该都是皮外€€伤,我能感€€觉出来。”
车子已经到了龙医分院,得到消息的陈金也已经到了,正站在€€医院入口处焦急张望。
一看€€到傅寒筠的车子,他立刻迎了上去,身后的医护人员立刻推着移动病床过来,将€€简夏转移上去,直接推进了检查室内。
诊室的门合上的那一刻,傅寒筠靠在€€墙上闭了闭眼,全身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他是从€€来不信神佛的,可这一刻靠在€€墙上,却忍不住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神佛都反反复复念了好多遍,只求简夏是真的没事儿。
没有人知道看€€到简夏坠落时,他心底究竟有多么恐惧。
血液上冲,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就冲了上去想要把他接进怀里€€来。
可惜距离太远,即便€€他拼尽了全力上前,最终还是差了两步。
再回神时,简夏已经被自己抱进了怀里€€……
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朱茜和孙培培也已经到了。
见到傅寒筠,朱茜也顾不到怕不怕的了,她两眼通红地€€上前扯住了傅寒筠的袖子:“夏夏呢?夏夏怎么样了?”
孙培培站在€€旁边,虽然没说话但也不比朱茜好到哪里€€去,脸色苍白得厉害。
“在€€车上清醒过来了,说自己没事。”傅寒筠安抚她们€€道,“这会儿进去做检查了。”
朱茜吁了口气,身上绷着的那股劲儿一松,差点整个人都摔了下去,幸好旁边齐铭反应快,上前扶住了她。
这时候曲水和雪鹰以及周文昌也上来了,傅寒筠又把刚才的话重新向他们€€说了一遍。
“这事儿怪我。”曲水说,难掩自责。
排了一辈子戏,他最是注重安全,可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故。
“应该是设备有点老化,这两天我看€€他们€€正在€€更换了。”周文昌说,“怎么这么巧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虽然简夏自己说没有什€€么事儿,但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傅寒筠没有办法安慰任何人。
他眼眸微垂,唇角紧抿,一言未发。
好在€€一切都是加急,不过半个小时左右,检查室的门徐徐打开,陈金出来了,大家刷一下齐齐迎了上去,将€€陈金围在€€了最中间。
“没什€€么事儿。”陈金说,“右腿可能磕了一下,伤口虽深但没伤到骨头€€,缝了两针,背上有点擦伤,其€€它都没什€€么,不放心的话可以在€€医院住两天观察一下。”
闻言,大家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说话间,护士已经找了个轮椅将€€简夏推了出来,傅寒筠立刻上前,接替了护士的位置。
曲水,雪鹰,周文昌:???
三脸懵逼。
明明以为傅寒筠只是看€€到简夏坠落,出于本能地€€救助,怎么现在€€看€€着……
“导演,周制片,雪鹰姐,”见他们€€也跟了过来,简夏有点抱歉,“我没事儿,就是有可能会耽误两天拍摄,抱歉啊。”
“说什€€么呢?”曲水说,“你抱什€€么歉?这几天好好休息,等好利索了再回来,夏日€€娱乐不缺那点钱。”
好家伙,一张嘴就把锅扣给傅寒筠了。
简夏抿唇笑了笑,微微偏开头€€去。
傅寒筠懒得理曲水。
“你们€€先回吧。”他将€€简夏往前推了推,“别打扰到别的病人,我先送他去病房。”
曲水,雪鹰,周文昌:?????
曲水本来想说人家经纪人和助理司机都在€€,要轮也轮不到你。
但还没开口就被雪鹰悄悄拉了一把。
“夏夏,”雪鹰笑眯眯地€€弯腰,“你今天先休息,回头€€我们€€再来看€€你。”
“谢谢雪鹰姐。”简夏点头€€。
等他们€€走了,简夏看€€向孙培培和朱茜。
“这两天没办法进组,你们€€两个最近一直忙着也辛苦了,凑这个机会也好好休息两天吧。”
“我在€€这里€€照顾你吧,夏夏。”孙培培说,“我孤家寡人的,回去也没什€€么事儿。”
“不用的。”简夏笑,“我父母大概还没看€€到消息,等会儿我给他们€€报个平安,他们€€这两天肯定得过来。”
他说着又偏头€€看€€傅寒筠:“再说,还有傅寒筠呢。”
虽然已经知道两人的关系,但这还是孙培培第一次看€€简夏和傅寒筠日€€常相处。
闻言她不觉看€€了傅寒筠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把事情交代清楚,傅寒筠推着简夏上楼,一进病房他就关了门,脱掉简夏身上的病号服低头€€看€€他腿上的伤。
在€€大腿偏内侧,虽然已经包扎好,但露在€€外€€面青青紫紫的皮肤看€€起€€来依然很吓人。
本以为傅寒筠会生气,会教训自己,毕竟之前他一再叮嘱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可是并没有。
傅寒筠只是深深地€€弯下腰来,很小心地€€在€€他伤口处轻轻吹了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