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羞,说话嘛。”
久我本质上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也不爱和别人说话,虽然长期的训练和对任务的执着,让他在需要的场合可以言笑晏晏,但是当理由不充分的时候,他就会无疑是的避开交流的,变回那个睡觉的时候都会把自己往被子里卷的孩子。
降谷零透过玻璃门看到了外面的情景,他就从拿了传单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说道:“我这里也有传单哦,谢谢大家支持,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来找我们。”
又看到了一个其他类型的帅哥,女生们惊呆了,她们的目光在久我和降谷零脸上来回盘转,其中胆子最大的那个小心翼翼的问道:“这里是侦探事务所?”
言下之意,你们不是牛郎吧。
“当然是正经的侦探事务所,”降谷零嗔笑说道;“最正规的那种,各种手续都一应俱全,欢迎大家随时来做客,当然,如果能来委托就更好了。”
他把手里的传单递给女生们,然后变戏法一样的掏出一袋曲奇,说道:“我是侦探社的老板,这是我刚刚做的饼干,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进来尝尝,我来泡红茶。”
女生们一下子就围了上去,她们叽叽喳喳的感叹着这个老板不仅长得帅,还会做曲奇,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而且表示都想进来尝尝,一时间就忘了一旁的久我。
久我在内心里感谢降谷零的解围。
这些人都是事务所潜在的客户,久我不想让她们不开心。
可是对着无辜的路人,只是发个传单,就用上为了打探情报而特意练习的攻心术,久我实在做不出这种事。
啊,自己还是差得太远了。
他在内心里自我批评,又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把女生们哄的开开心心的降谷零。
还是要向降谷先生学习,无论做什么,都能这么优秀。
连续发了三天传单之后,侦探事务所迎来了第一位客人,是说话颤颤巍巍的老阿姨,来问他们能不能帮忙找找咪咪。
“我开门的时候,不小心让咪咪跑出去了,已经两天没回家了……”阿姨的眼睛肿肿的,显然哭了很久,她掏出手绢擦擦鼻子,哽咽的说道:“我好担心他。”
她带了很多咪咪的照片,那是一只鼻子耳朵黑黑的重点色英短,脖子上系了粉色的蝴蝶结,还详细的告诉了两人猫咪常去的地方,
在交代完所有能交代的细节之后,老阿姨抿抿干瘪而苍老的唇,拿出来了一张钞票,放在桌面上,乞求似的问道:“请问一万日元够吗?”
久我心里有些难过,但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降谷零笑眯眯的将一万日元推了回去:“足够了,倒不如说太多了。我们是按照时间收费的,等找到咪咪之后再跟您结账,不会超过一万日元的。”
老阿姨松了口气:“好的,没问题,谢谢,谢谢。”
“那这件委托可以交给你来做吗?”降谷零对久我
说道。
久我很认真的点点头,立刻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降谷零给年迈的客人倒了杯茶,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柔声道:“您在这里稍坐一会儿,我的员工非常优秀,一定很快就把咪咪带回来。”
久我跑了很远之后,脑海里还回响着降谷零说说很优秀的声音。
被认同是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尤其认同他的人是他很喜欢的人的时候。他的内心和脚步一样欢快,他从来没有接过这么简单的任务,但依旧拿出了全部的热情和能力,将五感发挥到了极致?,按照老阿姨给出的地点,一点点排查过去。
半小时之后,他抱着一只小胖猫回到了事务所,胳膊上被猫咪抓的乱七八糟。
事务所里老阿姨还坐在沙发上焦心的等待,看到久我抱着猫进来了,惊喜万分,猛的站了起来,然后扶着腰走了过来。“诶呀呀……我的心肝宝贝……”
久我把猫递了过去,在他手里张牙舞爪的猫咪在主人怀抱里却很温顺。
“咪咪,秘密……”老阿姨一看就是真的很爱她的猫,她双手艰难的抱着猫,脸贴在猫咪身上,泪顺顺着充满了这周的脸颊流下。
猫很胖,久我见她抱的艰难,伸手又重新抱过猫:“我帮您送回家吧,”他眼睛在房间一扫,问到:“我们老板呢?”
“好像出去接电话了,”老阿姨没有坚持抱猫,但是眼神还是迷恋的黏在咪咪身上。
久我注意到阿姨杯中的茶水已经喝光了,猜测降谷零估计离开有一段时间了,老板不在,他没办法和阿姨说价格的问题,就请客人再坐了一会儿。
咪咪被放在沙发上,挨着主人蹭来蹭去,还很幸福的喵喵喵。
“再不要往外跑了宝贝,”阿姨看着小猫咪亲热的粘着自己,差点又要哭出来了,伸手摸着猫猫的头,小声说道:“还好你没事,看起来也没受苦。”
久我去烧了壶热水,重新泡了一壶红茶,给阿姨倒了一杯。他虽然在生活上可以算个白痴,但是因为福地樱痴为了让可以胜任任何角色,专门培训过他的茶道,所以泡茶的技术相当不错。
又等了十分钟之后,降谷零回来了,他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但是久我却直觉他心情不好,他没有开口询问,默默站在一旁。
降谷零问阿姨收取了一个非常低廉的价格,然后让久我把客人送回去。久我抱起那只十多斤的大肥猫,点点头,跟在老阿姨身后离开了。
在路上的时候,老阿姨还在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感谢的话语:“如果没有你们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一定会告诉我所有的老姐妹,米花町有一个这么好的侦探事务所……侦探们还这么帅。”
久我“嗯嗯”“谢谢您”的敷衍着,但是内心早就飘回到了事务所里,他不由自主的猜测着降谷零为什么心情不好,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如果我能帮到他就好了。
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了新的信息:
【降谷零:晚上我有事,你自己在外面吃点对胃口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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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之前,琴酒突然来电,通知降谷零今天下午要在东京见到他。
降谷零这才知道琴酒已经回到了日本,他在心里暗骂海关的不靠谱,连这么重要的犯罪者过境都没有发现,但又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打探消息的机会,
晚上七点钟,他来到了琴酒指定的酒吧。酒吧的外面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吧台里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酒保,正专心致志的在杯口擦盐。
应该是在做马丁尼。
降谷零极快的扫了一眼室内,确定还没有其他人来,就自己先坐在了吧台旁。
“喝点什么?”酒保自己喝掉了那杯马丁尼,
带着满意的表情说道。
按习惯,降谷零应该点一杯自己的代号波本。
就像琴酒在组织聚会的时候永远只会点琴酒,伏特加也只会点伏特加一样,在一个名字全是代号的组织里,如果你在聚会的时候喝着其他人名字的酒,很容易被过会解读。
但是这次,降谷零注意到了余光里走进来的银发男子,心念一动,微笑的说道:“给我一杯西打。”
酒保没说话,琴酒的步子微微一顿,他大步走过来,坐在距离降谷零两个位置的地方,用带着厌恶的语气,对着酒保说道:“给他一杯波本。”
降谷零,或者说波本,露出了标准的人畜无害的笑容:“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琴酒,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吗对你的小宝贝是不是保护过度了?”
银发的高大男人斜睨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如果你不想要波本,也可以换成一杯苏格兰。”
降谷零心里一痛,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扬扬眉毛,冷冷一笑:“琴酒,把间谍招进来是你的失误,但如果你要用这种方式,把我和那个家伙联系在一起,也未免太幼稚了。”
琴酒点了根烟,无所谓道:“那你就闭上你的嘴,喝酒。”
酒保适时的端来了一杯波本,里面装满了大块的冰,放在金发男子的面前,后者拉平了嘴角,眼神落在就酒杯上,没喝,也没再说话,他在组织里是可以和琴酒略微呛声的角色,但是琴酒到底级别比他高,说太多,也不合适。
酒吧回到了安静的氛围中,只有杯壁和冰块撞击的声音。
又过了一点时间,一个穿着黑色机车服的美貌女人走了进来,她的长长的金色卷发闪着迷人的光泽,一双浅碧色的眼睛流盼间魅力四射,她先随意的和琴酒打了声招呼,然后俯下身,在金发情报员耳旁,轻声说道:
“好久不见,波本。”
降谷零笑了笑:“好久不见,贝尔摩德。”
“怎么只有我们三个人。”贝尔摩德直起身来,她脱掉戴着的皮手套,语气中有些不满的说道:“那个西打呢,我以为这次终于能看到他了。”
琴酒冷笑一声,心想这些家伙怎么天天惦记别人的东西:“他有别的任务,暂时不能出现。”
贝尔摩德伸手拿过酒保端来的酒,坐在靠近波本的位置上,她撩撩头发,问道:“那其他人呢,不会只有我们三个人吧。”
降谷零本来听到贝尔摩德提起西打,心下暗喜,竖起耳朵期待能听到更多的情报,没想到贝尔摩德只问了一句,就转移了话题,暗自有些着急。
“哼,那几个迟到的家伙,早晚要崩了他们。”琴酒冷冷说道。
降谷零做出一副无聊的表情,道:“琴酒,你让我准备支援西打,他怎么又去做别的任务了?什么时候会叫我啊,要让我一直等在东京吧。”
琴酒手中的杯子重重的落到了桌面上,他不耐烦的说道:“还得三个月,他现在不方便。”语音刚落,他抬眼看向降谷零,语气中多了一丝危险的意思:“波本,你为什么对西打这么好奇?是想替你的朋友报仇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降谷零也冷下了脸:“我确实对他好奇,那是因为我想知道抢了我击杀叛徒功劳的那个人是谁。”
琴酒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逼迫感十足,降谷零眉头轻皱,脸上有被唐突的恼怒,和琴酒双目对视,没有移开目光。
几秒之后,贝尔摩德过来打了个圆场,局面才缓和下来。
“不要招惹西打,”琴酒又一次警告说:“他和你不一样。”
这时,正好伏特加推门进来,听到琴酒说的话后,又加了一句:“西打的任务完成率可是百分之百,你把他带坏了,大哥可饶不了你。”
琴酒露了一个野兽看到猎物时似的笑容,降谷零甚至在里面看到了一丝慈爱。
降谷零发出一声嗤笑,他的视线重新落到自己的酒杯上,酒杯里的酒他还分毫没动,冰块已经略微有些融化€€€€哪怕在犯罪组织卧底了多年,性格都有了些变化,但是降谷零他本质上还是多年前那个标准的好学生,抽烟喝酒都不喜欢。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画了一个简单的苹果,面无表情的思考着刚刚琴酒泄露出的情报:
一、西打正在完成某项任务。
二、任务让他不方便出来见面。
三、这项任务会持续三个月。
对于组织来说,长期任务十有八九是卧底任务,那么是什么样的卧底任务,会让西打连续三个月都没办法参加集会?
是因为怕被周围发现隐藏的身份,所以不能来吗?不,应该不是,毕竟连基尔,这种伪装成日本知名记者的家伙,都被要求来参加集会。
那么有很大的概率,西打所卧底的机构,是一个至少三个月不可以随意外出的地方。
是哪个实验室的封闭实验吗?还是什么封闭式训练?
降谷零皱着眉,回去要筛查一下,最经国内有没有要持续三个月的封闭活动。
持续三个月啊……
电光火石的瞬间,他灵光一现:他最最熟悉的活动中,不正好有一个持续三个月的,并且是封闭式不可以外出的吗?
警察学校的封闭式训练,精英组的训练时间正好是三个月。
那一瞬间,脑海里有很多画面和声音被穿到了一起。
黑田兵卫说,这个很厉害的孩子在犯罪组织卧底了好几年,最近才被那个组织派回日本。
伏特加说,西打的任务完成率是百分之百。
琴酒说,西打是个好孩子。
还有比福地久我更符合这个画像的吗?
一股寒意自上而下的洗刷了他全身,降谷零觉得自己仿若深处冰窖,他瞳孔微缩,目光慢慢的落到了自己杯子上。
那个他刚刚在水雾上画的简陋苹果,似乎正在冲他笑。
他猛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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