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号里没有复杂的意思,只是简单的告诉对方€€€€
兄弟,我也是警察,之后见机行事。
这个暗号降谷零一直烂熟于心,但是第一次用上,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场景。
那人浑身一颤,他艰难的扭过头,眼睛中带着狂喜看向降谷零,但是后者紫灰色的眼眸如深海般沉寂,安静而悲哀。
他茫然无措的看了看周围€€€€基安蒂和科恩正大摇大摆的走进房间里,琴酒眯着眼抽着烟,伏特加拿着手机咋咋唬唬的讲着听不清的话。
他明白了,就算波本是警察,他也救不了我。
我死定了。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他嘶嘶的惨笑了一下,看着天花板说道:“有什么关系,我已经不想活了。”
“是吗?”降谷零轻飘飘的说道。
他站起身来,当着男人的面,假装不在意的把手机塞进屁股的兜里,又拨弄了一下衣服下摆,露出了别在腰间的枪。
然后背对着男人,朝基安蒂的方向走了几步,正好遮住了他们看向男人的视线。
嘴上用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语气说道:“基安蒂,电脑呢?”
“拿来了€€€€”基安蒂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不自己去拿€€€€”
这时,电光火石的瞬间,一股很大的力量从背后推了降谷零一把,他一个踉跄往前,回过头时,就看到那个人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原本装在他兜里的手机,饭后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手机掰成了两半。
降谷零心里一痛,他刚刚给这个人同时看了手机和枪的位置,其实他是希望对方能两个都拿走的,不管是拼死一战,还是抹掉手机的信息,甚至是自我了结,也都是好的。
但是他只拿走了手机,是为了保护家人的信息,也是为了保护同是卧底的降谷零。
毕竟被抢走手机也就罢了,连武器都被毫无防备的夺走,一定会引起琴酒的怀疑。
那人挥舞着手机的残害,眼睛在一片血污的脸上亮的出奇,他看起来非常高兴,原地跳起,大声笑着宣布道:“哈哈!我现在!死而无憾了!”
这是在对他说的话。
降谷零清晰的接收到了这个信号,接下来的一切他仿佛置身于外,冷静地看着另外一个自己,拔下腰间的枪,抬起手,稳稳地对准拿着手机大笑着的同僚,扣下了板机。
“砰€€€€”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酷的在说:“那你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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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电闪雷鸣。
久我被接二连三的雷惊醒,他起
身,看到外面的瓢泼大雨,担心放在外面的绿植会被冲毁,就跑下了楼,准备将外面的花搬回来。
走下楼梯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一楼有另外一道极轻的呼吸。
久我立刻认出这是降谷零的呼吸声,但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他没有继续往前走去,安静地站在楼梯中间,半晌,迟疑的喊了一声:“降谷先生?”
过了一会儿,降谷零那里传来了闷闷的的声音:“恩,是我。”
久我担心降谷零觉得自己触犯到他的隐私,没敢上前,试探性的问道:“我可以过去吗?降谷先生,我想把外面的花拿进来。”
又是一声闷闷的“嗯”。
久我小跑着出去,把几盆花搬了进来,然后才缓缓靠近了坐在沙发上,闭着眼,似乎在假寐的金发男人,他停在了离他一臂之遥的距离,鼓起勇气说道:“降谷先生,你身上都湿透了。”
男人没有睁眼:“你不是也湿透了吗?”
久我不习惯居高临下的看人,就蹲在他脚边,小声说道:“我不一样。”
降谷零没有再说话,久我也就安安静静的蹲在他腿旁边,他感觉今晚的降谷先生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流露出了仿佛黑色岩浆一样炙热却车中的绝望。
是任务失败了吗?他想。
好想帮帮他。
但是降谷零之前也拒绝了他,久我开始痛恨起此时的无力感,想了很久,他小声安慰道:“你不要难过了。”
降谷零浑身一僵,他睁开眼,看到久我担忧的表情。
他凝视了这个同为卧底的警察片刻,突然开口说道:“我刚刚杀了人。”
言语仿佛不受控制一样的的从嘴里流出,降谷零轻声说道:“他也是一个卧底的警察,他被发现了,周围敌人很多,我没办法只能杀了他。”
这比任务失败要严重的多。久我的脸上变得一片空白,他说不出任何安慰对方的话,良久之后,伸手握住了降谷零的手,两只手相触,发现彼此的体温一样的冰凉。
降谷零看到久我脸上的悲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脸一般。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把事情说出来€€€€
他认为久我能和他共情。
福地久我是一个被当作工具养大的,受到了严重精神控制的奇怪人类。
他杀人如麻。
他说自己是精神病。
他很可能杀掉了自己最重要的幼驯染。
他和这个世界似乎总有隔阂。
但是降谷零却奇异的认为,久我能理解他作为卧底警察的无力与悲痛。
这时,久我直起身,张开双臂把金发男人抱在了怀里,他的下巴轻轻垫在降谷零的肩上,轻声说道:
“如果他知道你是警察,那他在彼岸也一定很快乐。”
降谷零的呼吸一紧,他耳边响起了男人死前的笑声:
€€€€“哈哈!我现在!死而无憾了!”
从来没有哪一个怀抱比这个给了他更多的震撼。
他微微颤抖着,伸手把久我从自己身上拉开,深深地注视着他。
他看着不知所措的青年,看着那双干干净净的蓝色眼睛,像一汪最美最神秘的泉水一样,而他自己呢,他自己的灵魂变成了一只小狗,在绕着这汪泉水一圈圈的转圈,疯狂的想触碰,又不敢伸出爪子,只能摇摇摆摆,笨拙的跳起舞来。
“我好像更喜欢你了。”降谷零绝望的说道。
青年闻言,微微睁大了一双猫眼,欣喜地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也很喜欢降谷先生。”
降谷零看着和Hiro有9分相似的那双眼睛,满心的嘲讽和痛苦,他怎么会理解自己的心情?
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
不对劲€€€€
这两双眼睛,是不是有些太像了?
第28章
自从有了一个堪称奇妙的猜测, 降谷零就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在疯狂思考。
如果久我真的和Hiro血缘关系,会怎么样?
他会在扣下扳机之前认出Hiro吗?
如果他认出来的话,还会扣下扳机吗?
Hiro的尸体他检查过, 呼吸和脉搏都没有,开枪的人是在几公里以外的距离一枪射中心脏, 即时毙命。
所以他从来没想过,Hiro会不会还活着。
但如果是久我的话,降谷零相信他有瞒天过海的能力……毕竟对方是异能特务科出来的人。
降谷零记得他刚认识诸伏景光的时候, 对方似乎提过自己家里一共有三个孩子, 但后来见过面的,打过电话的, 一直都只有诸伏高明, 所以他逐渐默认了诸伏家只有兄弟二人的事情了。
他想起不久之前, 久我因为一个电话又崩溃又欣喜的场景。
他当时猜测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到底谁能让久我的情绪波动这么大, 展现出来这样一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样子。
如果那个人是他从犯罪组织手中救下来的亲哥哥呢?
降谷零的思维逐渐乱了起来,他想来到久我面前质问他,但他不能。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 Hiro真的被久我救了下来,那他的质问无疑会给久我带来巨大冲击, 他想起当时久我哭到抽噎的绝望表情, 很不稳定的精神状态, 以及最近从乌龟壳中逐渐探头出来的自我,实在不想给他增加更多的压力。
最坏的结果, 久我是Hiro的弟弟, 他也是西打, 而射中Hiro的子弹也是真实的,他没有认出哥哥来。
如果事实真的像这样,降谷零一辈子宁可都不会让久我知道真相。
他思前想后,决定先确定久我和Hiro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下午休息的时候,他拿着棉签,对久我说道:“你过来坐好,张开嘴,我看看你有没有蛀牙。”
久我不疑有他,乖乖坐好,嘴巴张得大大的。
降谷零光明正大的的他口腔里蹭蹭,取了细胞样本,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挺好的,没有蛀牙。”
“当然,我每天都很用心的刷牙。”
久我的脸上出现了一点洋洋得意的神色,还是那样,有一点和年龄不符的天真,看起来就像个小孩似的。
降谷零看在眼里,心想就算他不是Hiro的弟弟,也不是他的错。
但他还是在心里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嗯,双重奇迹。
降谷零没有诸伏景光的样本,又不想私下联系诸伏高明暴露了身份,就给黑田兵卫打了电话,他没有说诸伏景光还可能活着,只说了久我可能是景光小时候就分开的弟弟。
黑田兵卫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个靠谱的上司。
黑田兵卫在听到他的猜测后,对此并没有什么信心,但是他对诸伏景光的死也颇为内疚,叹息一声,说道:“我会安排。”
“麻烦您尽量不要惊动福地樱痴,久我和他那两个哥哥这么多年没联系,一定和福地樱痴有很大的关系。”
还是没谱的事呢,就开始防备起来了。黑田兵卫在心里想到。但还是绕了一圈,委托刑事科的朋友,借故把诸伏高明从长野叫到了东京。
然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理由都不说一个,就理直气壮的要求取细胞样本。
诸伏高明微微一惊,随即恢复了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诸葛模样,他做了一个您随意的手势,说道:“麻烦您了。”
黑田兵卫这么直接来,也是因为凭他对诸伏高明的了解,想要拿到他的DNA样本,就算委婉的绕了十个弯,也会被“孔明”一眼看穿目的地。
倒不如说就直接来。
他把棉签放到试管袋里封好,想了又想,说道:“我的办公室里没有监听设备,所以有话你可以直接说。”他叹了口气,不抱什么希望的问道:“请问你有兄弟吗?”
诸伏高明定定的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不变,只在声音里又一丝轻微的颤抖:“有的。”
“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