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陈砚乔自己说的话,说完心却提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发现徐开没有走开,悬着的心才又落下去。
心里刚一安定,又觉得很烦,口气不是很好:“父母根本没权力插手孩子的感情生活。你真别觉得去了我家,见了我爸,你跟我之间的关系就会有所不同。”
“我没觉得我们关系有不同,但我认为有一天,你肯定会相信我。”
“信你什么?”
“信我喜欢你,对你是认真的。”
“……”
这几天徐开天天把“喜欢他”挂在嘴上,搞得陈砚乔都快对这两字PTSD了:“那天我大嫂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徐开转过身去,轻声咕哝:“没说什么?”
陈砚乔伸手将他翻转过来:“没说什么,把你变成这德性?快说,她说了我什么?”
“……说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你交不到朋友啥的。”
“她这么说的?也就只有你才会信。”陈砚乔回忆起小时候,一脸傲慢的神色,“我是公认的校草,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没人不认识,怎么会没有朋友。”
“那是你花钱,人家才跟你玩。”
这话显然让陈砚乔很不开心,他解释:“我花钱是因为我有钱,现在出去玩,也总是我买单吧,就是这习惯。你看平时和我一起玩的人,谁不得看我脸色,有人敢拿我当冤大头?高秋怡自以为是,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听她瞎说。”
“你平时一起玩的人里,也没有一个是你的朋友。”
“怎么没有……”陈砚乔差点就要说文渊和小禾,但又觉得和这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一时没有说出来,话便被徐开抢走了。
“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说明你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们。基本信任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是朋友。”
陈砚乔语塞,也不肯就此罢休:“你有朋友吗?我认识你这么久,也没见你有什么朋友。”
“只是你没见,我当然有朋友。”
陈砚乔轻蔑地:“可别说那拳击教练是你朋友。”
“他算个熟人。”徐开自信,“我大学同学、室友都是我朋友啊。”
“你们多久见一次面?多久联系一次?”
“……”
徐开发现他没法立马说出来,花了点时间回忆,好像毕业后就没见过面。上次在群里聊天,还是两年前校庆大家商量是否回学校看看。
“不会就你认为和他们是朋友,人家根本就不这么认为吧。”看着徐开那有些茫然的表情,陈砚乔终于有了点胜利的开心,“人家过生日、结婚叫你了吗?”
“室友这种关系本来就是强制在一起生活,被迫接受彼此,根本不是主动选择的关系。你这性格,我估计你那些室友就没一个喜欢你的,只是面上要过得去,才没表现出来。”陈砚乔幸灾乐祸,“看来你也根本没朋友嘛。”
“……”
徐开不说话了。
陈砚乔也住了口,心里又有点后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对着徐开一张口,就只有伤人的话。
不过也不能怪他,他今天这处境,徐开是罪魁祸首。
“朋友这东西锦上添花,有没有都无所谓。”陈砚乔收起那种讨嫌的口气,用一种洞察世事的冷淡口吻,“实在需要的时候,花钱买就好了,反正友谊很便宜。”
徐开突然侧身面对他,好像并没有因为刚才的话受伤:“既然我们都没有朋友,我们做朋友怎么样。”
陈砚乔一怔,随即一脸轻浮笑容:“什么朋友?上过床的那不叫朋友,叫炮友。”
“上过床的是爱人,有共同志趣的是朋友,爱人和朋友并不冲突。”
“可我不需要爱人,也不需要朋友。”陈砚乔笑意不减,瞅着徐开,目光向下游,“我只需要炮友。”
徐开咽咽唾沫,对上陈砚乔的目光:“不是炮友,是爱人。”
“就是炮友,不是爱人。”陈砚乔凑近徐开的嘴唇,温柔吐息,湿热的气息交换。
徐开鼻腔全是陈砚乔的味道,嘴唇也碰到了他柔软的唇。他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心肝颤栗,神魂颠倒中还在坚持:“是爱人,不是……”
话未说完,就被陈砚乔的吻全部吞掉了。
不管话说得多嫌弃,心里有多少罅隙和结缔,身体的契合,翻云覆雨的快感却骗不了人。陈砚乔看骑在自己身上的徐开,凌乱的大脑让所有龃龉都消失,爱与不爱也消失,只有此刻成为他们唯一的真实。
徐开目光垂着,一直注视陈砚乔的脸,看得他都难为情起来,偏过了头。
“陈砚乔,我想,亲你。”一句话被无法延续的呼吸抖成了几段。
陈砚乔拒绝:“我不想。”
“我想,让我亲你。”徐开去捧他的脸。
“我不想亲……”
拒绝无效,徐开压着他,亲吻已经贴上来了。
陈砚乔伸手握着他的肩臂,是想要推开的,却鬼使神差地抱紧了。只怪那一刻徐开的舌已经挤进了他的齿间,已经从青涩变得纯熟的吻技也让他失了神。
身体经过激烈的交流,那些不忿和憋屈都暂时消散。躺在床上,心平气和又继续刚才那个没结束的问题:“我大嫂还说了我什么?”
徐开其实很想问那个男演员的事,想知道陈砚乔对他那段过去有着什么样的说法,更想知道陈砚乔一直没有交往稳定的男友,是不是因为还爱着他。
但是他不敢,比起把陈砚乔激怒,他更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她还说你背景和成长经历都跟我不一样,让我多让着你。”
“哈,我就知道。”陈砚乔冷笑,“你听懂这话的意思了么?”
徐开去拉陈砚乔的手:“我会让着你的。”
“那可不是让你让着我的意思,是让你做好我会出轨乱搞你得受委屈的准备,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第71章 一千万
只有徐开这种对所谓“豪门婚姻”一无所知的傻逼,才会把去陈家和得到陈父的认可看作是一种幸运。
若说徐开图是钱谋的是利,那么从此刻开始,他就要开始学会卑躬屈膝、讨好献媚、斗智斗勇,把自个当作工具,想方设法从这庞大的金钱帝国里抠一点利益。
倘若他图的是感情,希望得到的是平等关系和另一半的关爱,这无疑会变成他一个人的灾难。因为踏进陈家这座金字塔里那一刻,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和陈砚乔做平等个人的机会。
陈砚乔出生既是站在那塔尖上的人,即便陈父承认徐开和他儿子的关系,他终究不姓陈,是外人。无论徐开怎么挣扎攀爬,都只能是这座金字塔的附庸,献祭自己的一切,而后遭其吞噬。
陈砚乔告诉他高秋怡的潜台词,警告了徐开,劝他最好离自己的家庭和家人都远一些,不要过分牵扯。
而徐开久久思索了一番,对他说:“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大嫂,她根本不是这意思。”说完转过身去,说他睡了。
陈砚乔被这倒打的一耙打得有点懵,片刻后回敬他:“我看你就这么自欺欺人,总有骗不下去的时候。”
无论他怎么说,徐开只是不理。
自从陈砚乔开始去上班,一周会有那么两三天会和徐开一起出门。一般是由他开车,到了分岔路将徐开放在地铁站口。
这天徐开早早拿了车钥匙下楼,陈砚乔下去,徐开已经坐在了驾驶位。
“今天你开车?”
“嗯,上来吧。”
他以为徐开只是心血来潮,便坐上副驾驶。待已经驶过平常徐开下车的路口,还没停下,他提醒:“你要送我去公司,你今天不上班?”
“要上。”
“要上来跟我当司机,不怕迟到?”
徐开没答话。
将陈砚乔送到公司,他叫徐开把车开走,下午他会让公司的车送他回家。
徐开不仅没把车开走,也下了车,跟着陈砚乔一路进了电梯。
错愕中,陈砚乔有了一丝很不好的预感,瞅着徐开上下打量:“不去上班,跟着我干什么?”
此刻已经瞒无可瞒,徐开也只好说了实情:“我是来上班。今天开始,我在你公司入职了。”
陈砚乔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在我公司入职……”他提高声音,还想说点什么,电梯到了一楼停下,其他人一拥而上。
两人被挤在角落,陈砚乔一路用想杀人的眼神瞪着徐开。徐开绷紧面皮,瞥开眼睛,只当没看见。
下电梯,陈砚乔没空搭理员工们的问好,扯着徐开一路进了他的办公室。门一关上,他就问:“谁让你来我公司入职?我怎么不知道?”
“公司人事的同事找到我,说开发部门缺个主管,看我履历很合适,问我有没有兴趣跳槽,”为了将这行为正当化,徐开心虚地加上一句,“他们给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价格。”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故意瞒我?”
徐开垂着眼不看陈砚乔,看来就是这么回事了:“如果告诉你,你不会同意。”
陈砚乔气得青筋直冒:“明知道我不同意,你还这样做?”他顺手操起办公桌上的一只笔筒,犹豫再三,又放回了桌上,咬牙切齿地,“徐开,你真是好样的。”
徐开抿着嘴,面对火冒三丈的陈砚乔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消气,干脆走为上计:“陈总,我该去部门报道了。”
“你……”不等他话说完,徐开人影已经消失。
陈砚乔一屁股坐到老板椅上,沉了好一阵脸。他当然知道人事部门没胆子背着他招人,拿起手机给高秋怡打了个电话。
“小乔,你现在上班还挺准时嘛,电话准点就来了。”
看来没找错人,高秋怡一开始就知道。他没心思理会她的揶揄玩笑,直言:“徐开到我公司,是你安排的?”
“我才不会故意来讨你嫌,是爸的意思……”
不等高秋怡说完,陈砚乔就愤怒地:“你们真的太过分了。”
“这不是挺好的,你跟他一块儿,上下班都有个伴。”
“我他妈这么大个人,上班还要伴儿吗?你跟爸说,别以为叫个徐开就能管着我。我上班是自个愿意的,像他这样逼我,总有一天我还就不干了。”
高秋怡笑:“听听你说的这话,像个大人说的话吗?”
“爸让徐开来公司也不全是因为你,你公司开发那边的确差个主管,集团这边更是各种缺人。徐开技术挺好的,爸也希望等他熟悉公司的业务后,把他调到集团这边来。”
一听这话,陈砚乔更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你们一开始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把他当个听话好用的劳动力。”
高秋怡语气很无奈:“谁还不是个劳动力,我跟你,包括你哥你爸,不都是劳动力。再说,徐开在哪儿上班不是上班,公司又不会亏待他,我不明白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不明白吗?”陈砚乔怒不可遏,大吼,“他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这些。”
高秋怡倒平静:“我知道。但人家也有事业心,想要更好的平台,也想做出一番成就,这些你问过他吗?我们把他当成自己人,给他提供资源,有什么问题?”
“你这些话也就徐开那傻子会信。”陈砚乔说完挂断了电话。
中午陈砚乔叫徐开过来吃饭,打算跟他好好谈谈,徐开说他吃公司定的员工餐已经吃过了。下午陈砚乔叫助理把人叫来办公室,徐开说他忙,等一会儿就来。这一等就等到了下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