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烁大人?你怎么来了?”
这偏僻的小树林里一般没什么人, 这人来做什么?真讨厌, 要不提前弄死算了。
月烁注意到温泽熙眼底一闪而逝的阴鸷, 那是极度掩饰也掩饰不了的不耐烦, 他咽了口唾沫,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 退到了安全范围外。
“你…你刚刚拿着首领的…”他刚刚要是没看错,这人在嗅首领的衣服…太…太变态了!
温泽熙斯条慢理将手里带血的衣物揣进怀里, 盈盈一笑, 歪着头一脸人畜无害:“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首领醒了吗?”
“……”月烁从没见过脸皮如此厚的人, 明明都被他瞧见了, 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温泽熙此时也思索着自己刚刚失控的反应,抿了抿唇, 眼底露出些微的恼羞成怒。
他竟然意淫了他最大的敌人€€€€赫尧,若此时的他还是昨天的自己, 他大概会抽自己两嘴巴子, 然后恶狠狠地告诉自己:那是赫尧!赫尧!
是的, 那是赫尧。
温泽熙伸手盖在了脸上,嘴角倏地裂出一丝扭曲的冷笑, 在旁人看不见的眼底, 一抹疯狂正迅速滋长着。
是赫尧又怎么样…正因为是赫尧,所以玩弄起来才更过瘾啊, 这丝毫没有违背他想要报复的初衷。
是赫尧先对他动的手。
是赫尧强迫他的。
现在他坏掉了, 是赫尧的责任。
赫尧, 应该对他负全责。
昨日的自己和此时的自己,两种声音慢慢达成一致,最后,温泽熙无声地笑了,眼底酝酿起了一场风暴。
他整理好仪容和情绪,扭头看向月烁,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月烁大人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麻烦再说一遍。”
月烁看着他一脸笑意,不知为何却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
他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半步,这才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道:“首领中毒一事整个部落都要彻查,副首说你这些日子给首领煮药汤的药材要重点检查,希望你能配合。”
管他刚刚做了什么,反正这人很快就没命了。
“嗯?”温泽熙眨了眨眼,语气甚是无辜,“查我的草药?”
月烁终于见他露出了一丝慌乱,自信心瞬间回归。
“对,我师傅给首领用的草药也会查,你的自然也要查,不过你那三个奴隶不让进屋,还麻烦你回去说一下,还有不要碰任何草药,等检查完才能再继续使用。”
温泽熙抿了抿唇,点了点头:“没问题。”
……
月烁是有备而来的,早在他来找温泽熙给首领看病时,他就让人围堵了温泽熙的房子。
这时候一展开调查,他第一时间就翻遍了温泽熙存放草药的地方,并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当初他撒了药粉的那种草药。
温泽熙带着虎涯等人站在门前等着他们将所有草药带走,直至所有人离开后,他还被警告这些天不允许外出,直至调查结果出来。
“熙哥,这些人把我们的草药都拿走了。”€€果望着离去的背影,咬着牙愤愤不平,这些人凭什么翻他们的房子。
温泽熙安抚地看了他一眼:“随他们去吧,首领的事要紧。”
虎涯一脸疑惑地开口:“他们竟然怀疑我们下毒毒杀首领,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一直都是救人,从来没有杀过人。”
温泽熙闻言瞥了虎涯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领着几人开始收拾被打翻的东西。
“啊!我们的陶器被摔碎了好几个!他们安得什么心啊?这东西这么珍贵也敢碰掉!”寒疏一眼就瞧见了地上的陶器碎片,瞬间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他没有与虎涯和€€果烧制过陶器,所以并不知道这东西用粘土就能制作,还以为是温泽熙在首领那儿受宠才得到的,所以看见碎了几个,心都拔凉拔凉的。
陶器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到的!
€€果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跺了跺脚:“该死的混蛋!太可恶了!”
温泽熙走到自己房间,看着被翻得乱糟糟的被子,眼中划过一道寒光。
确实太过分了。
几天后。
温泽熙毫不意外被几名兽人带走了,这次领着兽人来的是首领的贴身侍从€€€€沧渊。
“熙大人,你的草药中查出了有其他东西,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温泽熙点了点头,并没有反抗,也没有解释。
前往首领帐篷的路上,温泽熙看着不少人正驻足观望,时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就是温泽熙啊,听说祭司大人让奴隶食用了他的草药,结果死了。”
“呀!那这不就是说首领突然中毒就是他弄的?”
“没错,想不到啊,这人长得这么好看,心思却这般歹毒。”
“是啊,真看不出来了啊,他之前还救了不少人,我还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呢,结果竟然是个养不熟的兽人。”
“就是,他不过是个其他部落的祭品,我们部落养了他这么久,听说首领还奖励了他三名奴隶,对他这么好,竟然还敢毒害首领,这样的人就该极刑处置!”
温泽熙听着议论声,抿了抿唇。
他知道月烁肯定会趁这次机会害他,但他以为祭司好歹是万兽部落的祭司,应该会明察秋毫,不会和月烁一起狼狈为奸。
看来他想错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哪怕是祭司,也有亲疏之别。
温泽熙被束缚着双臂带进赫尧的帐篷时,一眼就看见了首座上的人。
赫尧高踞首位,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
他翘着腿,单手撑着脸颊,身上半披着华丽斑纹的兽皮,眼睑下涂抹着两撇红色颜料,头上戴着白森森的动物嘴骨,两边还插着不知道是什么鸟的翎毛,显得像是长出了一对耳朵一般。
看着尽显霸气的同时,温泽熙竟觉得这模样莫名有些可爱。
不过也只有瞥见的一瞬间的可爱,再看一眼时,这人已经恢复了以往令人畏惧的强大气场,与那天温泽熙见着的脆弱的病人已经完完全全是两个不同的人了。
这样盛装的赫尧让温泽熙忍不住瞧了一眼又一眼,这人看起来恢复得很好,从外表看不出他任何的不适。
想着兽人的体制,温泽熙并不觉得惊讶,他甚至觉得,即使没有自己,以赫尧逆天的恢复能力,也能慢慢恢复,只是可能需要在床上躺几天罢了。
想到此,温泽熙不免觉得有些遗憾:早知道就不给赫尧洗胃洗的那么彻底了,让这人多躺两天,省得刚醒就找他麻烦。
然而虽然这么想着,他却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被捆着的手指,回味着赫尧唇里的触感,瞬间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遗憾了。
能见到那也与众不同的赫尧,还是挺有意思的。
只不过代价是现在稍稍有点麻烦罢了。
首座上,赫尧望着温泽熙,似乎带着一点情绪,只是淡淡瞥了眼就立马移开了视线。
“?”温泽熙察觉到他情绪不佳,有些不明所以。
刚刚这暴君是不是瞪了他一眼?
没等他想个理所然来,帐篷内,针对他的罪责追究,有权有势的兽人们很快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
“我早就说这人不安好心,当初你们还说这人很厉害,确实很厉害,竟然敢对首领投毒!照我说,直接处死,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能继续留着。”
“首领中毒一事还在初步调查,你凭什么说是他下的毒!”狩猎队的领头€€€€伏勇蹙着眉反驳,“他本就是负责首领的巫师,若是在草药上下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他有那么傻吗?这事一看就是别人想陷害他做的!”
采摘队的领头€€€€槿附和着点了点头:“对,我觉得伏勇说的没错,小熙才不会这么傻,这里面必然有问题,给首领下毒的凶手肯定另有其人。”
“你们也只是猜测而已,而且就算如此,温泽熙连给首领的草药都看护不当,让其他人有了下药的机会,这也是罪!我看他就算欠收拾!怎么着也要惩戒一二,否则之后再出现这样的问题,怪谁?”
“就是,而且祭司大人已经说了问题就在那草药里,无论下药的人是不是温泽熙,他都负有责任!”
“说的对,而且温泽熙是最有可能下药的人!万一他就是抱着自己治疗之术厉害,以为祭司大人察觉不到,所以壮着胆子下药呢?”
“有道理,部落的人都说这位熙大人治疗之术逆天,什么都能医治,恐怕这人也是飘了,真以为自己下药能天衣无缝,岂料祭司大人到底比他更厉害,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我一直就觉得温泽熙是来扰乱我们部落的,一个部落只需要一位祭司就行,这人每天弄草药给人医治,搞得他才是祭司一样,我觉得温泽熙必须处置,不然祭司大人的威严何存?”
“对对,说不定他的治疗之术就是偷学的!而且谁知道他修个什么房子给那些废物奴隶治疗安得什么心。”
站在赫尧身后的沧渊听着他们的议论,不自觉蹙起了眉头。
而赫尧眼前,距离他最近的两名兽人€€€€赤珈和雄力也压抑着沉重的气息。
因为身份使然,他们不可能凭着关系就断定温泽熙是无辜的,不过他们心中,这人确实没有下手的理由。
温泽熙可是靠着首领庇佑才能在部落里活的这么潇洒的,首领若是死了,他能得到什么?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他们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众人的声音,等待着赫尧下达最后的指令。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温泽熙被关押
◎他眼神清明,语气有些委屈。◎
帐篷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在温泽熙耳边飘来飘去, 他没去注意那些讨论他的声音,甚至无视了那些落在身上的审视目光。
整个过程里,他一直委屈巴巴、可怜兮兮地凝视着首位上的兽人€€€€赫尧。
他脆弱无助的模样在外人眼里就是明晃晃的求饶,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只是望着此时站在最高处、浑身透着不容侵犯气场的赫尧失神。
他想不通, 也想不明白, 这样强势的人, 那天竟然会露出那样的恍若被人□□过的表情。
赫尧的强势和脆弱在温泽熙的脑海里营造出来一种独属于这人的反差感。
这种反差是致命的,尤其是对温泽熙而言。
他感觉舌苔在迅速分泌唾液, 于是抿紧了唇,将目光从赫尧身上匆匆移开。
他深呼吸了一口, 心里暗骂道:真是见鬼了, 自从那天后, 他就像似被下了降头一样。
这该死的暴君!竟然把他变得和原身一样, 对兽人的身躯感兴趣了。
可是……他对虎涯、雄厉这样的兽人也没感觉啊。
“温泽熙,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赫尧的声音忽然响起。
温泽熙如梦初醒般醒来, 他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停下了声音, 视线正聚焦在他身上, 便知道这些人大概把他审判好了。
他眨了眨眼, 眼神清明,语气有些委屈。
“不是我, 我没有要害首领的动机, 而且我本就是治疗首领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下药, 而且若是我下的药, 按照祭司大人的查验, 那毒一次就能将奴隶毒死,那我直接在首领当日服用的药汤里下就好了,根本没必要把毒粉撒在所有草药上,这不是白白给自己留下证据吗?”
赫尧沉默了一下,瞥向了一旁的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