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顿时额头冒汗,他撇开拐杖跪了下来,嘶哑道:“我在部落当祭司几十个冬季,绝对没有一丁点伤害首领的念头,我以祭司的身份向兽神起誓,我的查验结果绝对没有问题!”
温泽熙和祭司双方都说了话,帐篷里顿时议论纷纷,各种声音意见不一。
温泽熙看向了祭司,他着实没想到这人竟然敢以祭司的身份向兽神起誓,因为在部落里,向兽神起誓意味着绝对不会说谎。
可究竟有没有说谎,恐怕只有祭司自己清楚。
此时的祭司满头冷汗,而他身边,与他一同跪下的月烁也是一身战栗,他也没想到师傅会为了他做出这样的牺牲。
可这样更好!这样所有人就会相信他师傅!
其实温泽熙说的没错,他从温泽熙那儿收来的草药哪怕放了毒粉也不会一下子毒死试药的奴隶,可他必须让温泽熙的药有毒,并且是立即有效的毒!
所以他在检验草药时,偷偷摸摸给奴隶吃下了另一种剧毒的植物。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他师傅€€€€祭司出现了。
察觉到自己的行为被暴露,月烁脸上原本信誓旦旦的笑容破裂,不等祭司质问他,他就跪倒在地上祈求祭司帮他。
“师傅!你听我解释!”
“你!首领中毒是你!?”祭司大为震惊,他怀疑过温泽熙,怀疑过其他同首领同去的狩猎队的人,可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的徒弟。
月烁猛地摇着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是温泽熙的草药有问题!我…我只是…只是想让那草药的毒性更强一点而已。”
祭司听完月烁的话,表情变得堪称恐怖。
他目眦尽裂地瞪着月烁,拿着拐杖狠狠击打着对方:“那你怎么知道就是温泽熙!?到现在了你还不说实话!你知不知道对首领下毒有什么下场!啊!”
“我…不是,师傅,不是我,真的,我只是把药性相克的药粉撒在了温泽熙的草药里,我没想到他会把草药给首领使用,我不知道的,我以为他会给其他人用,我只是想让他在治疗其他人的时候出现意外而已,我没有想毒杀首领!不是我!”
祭司听着他的解释,总算理清了来龙去脉,他摇着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月烁,眼中充斥是浓浓的失望。
月烁见自己的师傅露出这样的神情,情绪彻底奔溃了。
他跪在祭司腿边,抱着祭司的大腿。
“师傅,师傅!我也是鬼迷心窍,是温泽熙蛊惑了我!他就是个妖孽,是魔鬼!自从见到他,我就不对劲了!”
“师傅!救救我!要是让首领知道是我下的药,我就死定了!只有师傅您可以帮我了!只要试药的奴隶死了,证明温泽熙的草药有问题,那就能把所有的罪行都推到温泽熙身上!本来就是他给首领吃了药性相克的草药,是他的错!”
祭司恨恨地甩开他,厉声呵斥:“我早就给你说了不要去招惹他!离他远点!你就是不听!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知道分寸,我知道你心里不服输,但也只是以为你去和他明面上比试,结果你竟然敢投毒!”
“不是的!不是的!师傅,是温泽熙,是他引诱我的啊!”
月烁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眼,双手紧紧拽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是温泽熙告诉我那种毒药的,我以前不知道的,师傅,您知道我的,我所有的治疗之术都是从您这儿学习的,我根本不懂那些,是温泽熙!是他引诱我的!!”
祭司听着他的话,虽然面上半信半疑,但心里却相信了自己徒弟的话。
因为温泽熙这个人,从他进入部落开始,他就始终没有看透,之前看不清,现在也看不清。
但联想到之前对方利用“曼陀罗”的事情搞得部落人心惶惶,他就觉得温泽熙这个人不能留着。
“师傅,你一定要帮我!”月烁还在哭诉,两只眼睛都红肿了。
......
回到此刻,在帐篷里所有人都讨论不出一个统一的结果时,赫尧出声了。
“温泽熙暂时关押,此事继续调查。”
赫尧的语气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强势,虽然帐篷内很多人都对这结果有些不满和不解。
但因为对象是赫尧,谁也不敢出声反驳。
这就是万兽部落绝对的领袖制度。
毫无疑问,万兽部落之所以强不在于他人数多,而在于他的首领€€€€赫尧是众多其他部落首领中最出类拔萃的。
赫尧对部落游刃有余的统筹和控制,行事上的杀伐果断、自身的绝对实力都无一让他强悍到无人比肩,更别说他还有一圈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手下。
若不是他不喜欢屠戮,周围恐怕早就寸草不生了。
温泽熙望着这样的赫尧,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心里腾起一把熊熊烈火。
这样的赫尧太棒了!真适合被压在身上狠狠欺负。
不行!克制!
温泽熙很快压制下了眼中的侵犯目光。
在心跳不受控制地狂跳中,他不断警告自己:现在他扮演的不是猎人,而是猎物,做为猎物,他要乖巧、要柔弱,要懂得在破晓来临前,温顺地蛰伏掩藏本性。
他要等待猎人靠近,然后才能一击毙命。
不过……赫尧这个审判结果是什么意思?关押?那下一步是不是就是压上刑场了?
他抬头两眼泪汪汪地望着赫尧,正要再为自己辩解几句时,就被后者冷冷瞪了一眼,于是他呼之欲出的话也尽数堵在了咽喉里。
温泽熙被关押了!
月烁听到首领的判决,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他赢了!
祭司瞥见身旁脸上藏不住笑意的徒弟,狠狠瞪了一眼。
“收起你脸上的笑,温泽熙只是暂时被关押,你以为就安全了!”他警告着月烁,压低声音道,“温泽熙这个人,不是这么简单就能除掉的。”
月烁闻言立即收敛了情绪,一边听着自己师傅孜孜不倦的教诲,一边忍不住瞧向被按压在地上,即将被带下去关押的温泽熙。
谁知他刚把视线投过去,就发现温泽熙像似心有所感似地扭头看向他这边。
不知是帐篷内光线阴暗还是什么,他竟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黑暗淹没了温泽熙的神情,却点亮了他眸中不加修饰的冷芒。
他被误会、被关押,理所当然憎恨着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因而目光再怎么阴冷也不为过。
温泽熙将被误会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甚至咬破了嘴唇,带着一嘴鲜艳的红色,冲月烁轻轻一笑。
月烁被他的笑看得心头一跳,猛地移开视线,随后心里不可抑制的地生出几股烦躁感。
他竟然被温泽熙一个眼神看得害怕起来,正如他师傅的话那般,他也有种预感,若是不尽快处理掉温泽熙,这事情很可能会生变。
此时的温泽熙扫了月烁和祭司一眼,就将目光放在了四周的人身上,听着他们对于自己的判决,表面虽然战战兢兢,可内心深处却毫无波澜。
他没注意听这些人对他的评价是正是负,只知道是赫尧最后敲定暂时将他关押。
他的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落在了首座上的兽人身上,
温泽熙甚至怀疑,赫尧如此不顾自己求饶也要关押自己,是不是觉得那天自己丢人的一面被他瞧见了,所以打算杀人灭口啊。
忽然,温泽熙毫无防备的视线被赫尧攥住,两人对视了一眼,温泽熙眨眼间就挤出了两滴眼泪,眉眼灼灼,无声地呐喊着自己的无辜。
赫尧沉默了一下,随后摆手让人把温泽熙带下去。
其实他是相信温泽熙的,不过他想到了前祭司的预言。
温泽熙若是想取他而代之,确实有毒杀他的嫌疑。
先关两天再说,再者这人那天敢对他……简直是以下犯上!必须得惩罚一下了,否则之后怕是要爬到他头上撒野了。
温泽熙见赫尧不为所动,原本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抿着嘴,细声念叨着:“我没有毒杀首领。”明明是他自己亲上来的。
沧渊听着他微弱的声音,叹了口气,带着他离开了帐篷。
赫尧望着温泽熙离去时脸上的害怕和佯装出来的一丝倔强,还有他微启的唇角念叨的话语,差点就动了恻隐之心想让沧渊把人带回来了。
……
万兽部落关押人的地方也分为很多种,一种是露天坑,简单的来说就是挖了一个大坑把人绑着丢进去,这一般是关押奴隶的地方。
还有一种则相对来说好一点,有个漏风滴雨的帐篷,犯了错的人会被一条结实的藤蔓绑住双脚,藤蔓另一端是帐篷里被敲进地里的一个个树桩。
温泽熙被关押的地方就是这处帐篷,好处是不会被绑着双手,比较自由,缺点是脏乱差,若是体质不好的人,在这个即将入冬的季节,睡一晚恐怕就会发热,继而死翘翘。
原以为自己会被单独关押,岂料走进破烂帐篷后,温泽熙发现里面竟然还有几个人。
沧渊解开了温泽熙手上的束缚,拿着藤蔓绑住了他的脚踝,随后与看守的兽人打了招呼后,又对温泽熙道:
“熙大人不用担心,若真的不是你做的,首领自会放你出来。”说着,他接过一旁看守兽人递过来的干净兽皮,转而交给了温泽熙。
“这里温度低,我让人在帐篷里点个了火堆,这块兽皮你先用着,等会儿你的奴隶们会来,到时候会给你带一些衣物。”
温泽熙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第一次认真瞅着眼前的兽人,他从来不知道沧渊竟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他还以为这人做为赫尧的利刃,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呢。
沧渊似乎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撇开视线,又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他轻咳了两声道:“这都是首领的吩咐。”
温泽熙再次点了点头,抱着暖和的兽皮朝沧渊致谢:“谢谢沧渊大人,请你一定要调查清楚,我没有毒杀首领。”说着,他的语气变得哽咽,紧攥着兽皮的手指也颤抖得蜷缩了起来。
沧渊看着他像似要哭了一样,赶忙交代完事情就匆匆离开了。
温泽熙望着略显急促的背影:“……”他还没有表演结束呢。
同个关押帐篷里,一名兽人和一名亚兽人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温泽熙。€€€€刚刚沧渊给温泽熙说过,这两人都是被灭的“盐霆部落”仅剩的高层。
部落原本是打算劝说他们让他们归顺万兽部落,如此“盐霆部落”挖盐制盐的事就能照旧下去。
不过这两人的要求太高,想要在万兽部落继续他们在盐霆部落的地位,被赫尧一口否定,于是就被关在了这里。
等赫尧什么时候想起他们了,他们大概就离死亡不远了。
这两位虽然是盐霆部落的人,但他们可都认识沧渊,还从没见过这人对谁如此关怀呵护过。
亚兽人柔甲眉头微蹙,看着被沧渊送进来的温泽熙,有些迷惑的对身旁的兽人道:“这人被关押竟然还能获得兽皮毯子,这到底是来关押的还是来玩的啊?”
兽人树霸冷哼一声,脸色虽然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和关押有些憔悴,但眸中的高傲之色一如在盐霆部落那般。
他抓着地上的石子把玩,目光逡巡在温泽熙脸上,□□了一声道:“这么水灵灵的小美人,要是我,我也会格外关照一下~”
柔甲见他目光不怀好意,沉声警告:“树霸!你别乱来!”这人虽然被关在了这里,但看沧渊的态度,这人绝对不简单。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没有那方面的癖好
◎“啊啊!!我的手!!”难以描述的疼痛瞬间袭击树霸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