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霸虽然处在半昏迷状态,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听到温泽熙刚刚的话。
这人要杀自己,还要叫着柔甲杀他!
他不想坐以待毙,可是他无处躲藏。
“醒了啊,要不要做一下最后的反抗?”温泽熙盯着树霸,咧嘴笑了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然而笑声还没落下,树霸已经歇斯底里用最后的力气变成兽形扑咬了上来。
温泽熙神色微微一凛,没有躲避也没有防御,直到肩头传来尖锐的疼痛。
一旁的柔甲看得呆住了,他不知道这人怎么会故意去受伤,明明之前揍树霸的时候游刃有余,这时候却被轻易咬伤。
“你还愣着做什么?”温泽熙双手拽着硕大的豹子头,扭头瞪了眼柔甲。
柔甲方才惊醒,从一旁的火堆里拿出一根木棒朝树霸走了过去。
“砰!”地一声惊响后,树霸恢复人形摊在了地上,原本就没还有止血的头颅被再次重击,他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好一会儿后,彻底失去了气息。
温泽熙捂着鲜血直流的胳膊,用外敷的草药浅浅处理了一下。
“这…现在怎么办?”柔甲扔掉棍子,望着树霸一动不动的身体,一时间脑袋昏涨涨的,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温泽熙扫了他一眼,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服下,随后就躺进了兽皮里休息。
“现在什么都不管,等明天就行了。”
柔甲听着他的话,抱着双膝两眼无神地看着篝火,他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漫长的一夜。
树霸死了,还是他杀死的。
虽然他讨厌树霸,但对方怎么说也是同他出自一个部落,如今竟然落得这样的结局。
想到此,柔甲不禁后怕,他埋头在膝盖里深深呼吸了一会儿,随后想起什么,抬起头来,朝着篝火边盛满肉汤的罐子爬去。
终于吃到久违的肉,柔甲忍不住泪流满面,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伤心树霸,还是担心自己明天也是这么死掉。
将一罐子的肉和汤全部吃干净后,他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温泽熙身上,后者呼吸平稳绵长,似乎已经睡着了。
“……”这人竟然真的睡着了,他怎么还睡得着啊?
柔甲抿着唇盯着温泽熙,在漫长的注视下,像似受到感染般,眼皮也开始打架,最后沉沉睡了过去。
……
半夜,温泽熙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像似个火炉子一样,比一旁时而爆出火星子、已经只剩下红色星点的篝火还有滚烫。
离他不远的柔甲听见他粗重的喘息,起身看了看,这一看才发现这人身上正冒着白烟,暴露在空气中的脸蛋红通通的,溢满了汗液。
“喂!温泽熙!你得热病了!”柔甲一瞬间急了,连忙把人叫醒,又把快要灭掉的篝火掏了掏再次引燃。
温泽熙烧得脑子一团糊浆,被人弄醒,他蹙了蹙眉头,意识刚苏醒就发觉周身不舒服,汗液濡湿了里衣,黏在皮肤上湿哒哒的,肩膀上被咬的伤口和身上各处的抓伤也疼得他直喘气。
“怎么办!?你脸好烫啊!你要死了!”柔甲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状况,每年冬季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人浑身发热,得这种热病,而后没过多久就会死掉,所以在部落里,身体发热是极其严重的伤病。
温泽熙歪着头看向黑暗中被篝火照得忽明忽灭的柔甲,从他脸上看见了明晃晃的担忧,不经觉得好笑,明明白天他还想要对方的命,此时这人竟然还担心他。
当然,这担心大概率是害怕他万一死了,没人带他离开。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滚烫、铺满热汗的额头,嘶哑道:“把帐篷烧掉吧。”
“啊!?”柔甲一脸惊异,“为什么要烧帐篷?”
“我发热了,得让人知道,不然万一死在这里了怎么办?”
“...”柔甲似乎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照做了。
破烂的帐篷经过风吹雨打,早已被侵蚀得易燃,拿着火把点燃,夜风一吹,火势便势如破竹般燃了起来。
柔甲走到火势的逆风方向,看着拖兽皮移位置的温泽熙,终于鼓起勇气询问:“你是故意被树霸咬伤,然后发热的?你知道自己会发热?”
温泽熙浑身酸软,将床移了位后就躺了进去,闻言疲惫地瞟了柔甲一眼,坦然道:
“是啊,不然要怎么离开这里?你只要记得是谁杀了树霸,为什么杀他就行了,我会带着你一起出去的。”
说到这里,温泽熙忽然想起什么,继续吩咐道:“记得把他丢进顺风处一块烧了。”省得身上的鞭伤被人发现。
柔甲没说话,只是握了握拳头,随即开始拖拽树霸的尸体。
处理完一切后,柔甲沉默地坐在地上,望着燃烧起来的尸体,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是…是我…是我杀了树霸,为什么杀他…因为……因为……”
嘶哑的声音飘荡在火光热浪中。
温泽熙没听见他的低喃,在帐篷和篝火“噼啪”的轻响,很快在高烧中被睡梦召了回去。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舒适的温泉里,在半醒半梦间,他恍惚被人从温泉里拖了起来,落入了一个干燥温暖的怀抱里。
作者有话说:
下章祭司和月烁祭天,正好祝大家跨年快乐。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目羞花 1个;
第59章 祭司身亡
◎祭司不是来祝贺他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温泽熙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毫无意识地打着寒颤,原本白皙的脸蛋此时潮红灼热,鼻腔像似被棉花堵住,他只能张开唇齿, 急促地呼吸着。
在昏昏沉沉中, 他感觉提不起劲的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几次想要掀开身上压着的沉甸甸的东西, 可每次刚掀开就被一股不容反驳的力道再次盖上。
他蹙起了眉,想要反抗, 可浑身无力,黏糊糊的脑袋里还一直回荡着他自己增快的心率, “怦!怦!怦!”地毫无间断, 让他感觉脑子“嗡嗡”的, 难受极了。
忽然, 一阵尖锐的求饶声惊醒了他,没等他睁开眼, 耳边又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男低音。
“不是我!不是我!是树霸!”
“哦?”
“树霸见温泽熙长的好,就想与他好, 温泽熙不愿意, 两人就爆发了冲突。我看不惯树霸, 所以用棍子敲了他的头,我也没想到他会死!半夜温泽熙开始发热, 我见他是沧渊大人亲自送来的, 就想着告诉守卫,可是守卫一直不在, 我才想着把帐篷烧掉的!”
耳边是断断续续的模糊音, 温泽熙费力地睁开眼, 就看见近在咫尺的赫尧。
他身体本能地僵硬了一下,眼皮更是跳了跳,随后扫了一圈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在赫尧的帐篷里,而他睡着的正是赫尧的石床。
他沉默了一下,就这一晃神的功夫,他的脑袋又开始变得昏沉沉的,不知道是发烧难受还是其他,对于赫尧的惧意一点点消散。
他歪头蹭了蹭对方的胸膛,迷迷糊糊喊了一声:“首领…”
赫尧听见他的声音,垂头看来,见他似乎醒了,眉梢处的冷漠淡去了些,伸手板正他的脑袋。
“你发热了,温泽熙。”
“唔…难受。”温泽熙闭了闭眼,感受着脸颊边赫尧的手指,冰凉凉的,是他从来没觉得的舒服,于是又蹭了蹭,绯红着脸一脸餍足,咕哝着,“首领,摸摸脸嘛~舒服~”
赫尧顿了一下,真顺着他的话摸了摸眼前红扑扑滚烫的脸颊。
温泽熙的皮肤很细腻,或许是没经过风吹日晒,比部落里的亚兽人皮肤还好,摸着光溜溜的,此时因为发热烫烫的,正是赫尧喜欢的温度。
赫尧喜好温暖,这也是他帐篷内一年四季都燃着篝火的原因。
帐篷内其他人看见这一幕都沉默了,有人一脸古怪,有人一脸诧异,而被按压在地上跪着的柔甲则是一脸见鬼的神情。
他是听说过万兽部落的首领€€€€赫尧最近极其宠幸一名兽人,但他也没猜想到会这样的宠!
难怪白天温泽熙一脸笃定一定能带他出来。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点燃帐篷后,很快便来了人,知道温泽熙发热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报告了赫尧,而后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赫尧就来了。
柔甲从没想过,万兽部落的首领€€€€赫尧会亲自来!而且还是亲自把昏厥的温泽熙从湿漉漉的兽皮毯子里挖出来抱走的。
……
祭司帐篷里。
“师傅,温泽熙才关押了一天就被放出来了,怎么办?他现在在首领帐篷里,万一他说了些什么,我…我就死定了!”
月烁自从祭司半夜被叫去给温泽熙包扎伤口后就一直战战兢兢的,直到祭司回来,他才哆嗦着抱住了祭司的大腿。
“他还半昏迷着,能说什么?我早就教你不要得意忘形!”祭司现在也被月烁的一系列愚蠢的举动弄得心烦意乱。
他可是亲眼看见首领把温泽熙抱在怀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部落里谁受伤能得到首领如此关怀?
只有温泽熙!
而他这个徒弟竟然还好死不死地去得罪温泽熙,还朝别人草药里放药!
更要命的是,这放了药性相克药粉的草药最后还被首领吃了,真是什么蠢事都碰到了一起,这让他怎么办!?
一想到这,他就气血翻涌,胸口胀痛。
首领受伤,整个部落都会彻查此事,好在温泽熙应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还有挽回的余地。
“师傅,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一定要救救我!”月烁眼眶微红,泣不成声。
祭司剜了他一眼 从喉咙缝隙里吐出来一句:“闭嘴!”肯定还有办法,他在部落的威望怎么也比一个毛头小子强!
月烁捂着嘴,望着从来没有如此喜怒于色的师傅,眼眶里翻涌着恐惧,嘴唇也抑制不住地颤抖。
在师傅离开的这一会儿时间里,他如惊弓之鸟一般,就怕下一秒沧渊和雄力就会来抓他,甚至在他的梦里,他都已经梦见过好几次他被处死的画面了。
不!他不能死!他以后可是万兽部落的祭司!他怎么可以死掉!
该死的是温泽熙,这人为什么没有死在关押的帐篷里!
要是温泽熙担着所有罪行死掉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为什么温泽熙不能死掉呢?
祭司正在一边想办法,一边熬煮给温泽熙的汤药,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月烁眼神已经变得疯狂和神经质。
……
首领帐篷里。
赫尧望着石床上重新睡着的人,视线瞥了眼一旁跪着的虎涯和€€果。
这两人说他们之前有照顾温泽熙发热的经验,所以他特地留下了他们。
至于跪着的柔甲,赫尧原本是想直接把人处死的,不过温泽熙晕过去前说这人救了他,希望他能把人赐给他。
赫尧还在琢磨和思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