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哑巴的竹马是校草 第32章

周霭微顿,他以为是自己刚刚没解释清楚,所以他低头拿出来手机打字,电梯到一楼时,梯门自动打开,两个人迈步离开电梯的同时,周霭将手机给身边的人看。

他在手机上写:教室里面空调的暖风对着吹,很热。

陈浔风看见那句话后,却依旧是沉默,然后他抬起手,再次用手指指腹碰了碰周霭的耳背,他的手掌有些凉,似触未触的托着周霭的下巴,周霭感受到冰又轻的痒意。

从今天出教室的门,周霭就察觉到陈浔风在不高兴,陈浔风今天始终在避着他的眼神,周霭几次看过去,都只能看到他低垂的睫毛。

周霭捏住陈浔风放在自己脸侧的手腕,陈浔风这次不得不掀起眼皮来看他,周霭将新打的那行字递到陈浔风眼前,他问陈浔风:是我让你不高兴了?

几乎是在看见那句话的瞬间,陈浔风就摇头否认:“不是。”

陈浔风又低声补充了句:“你不会让我不高兴。”

周霭从他脸上慢慢收回视线,他没再多问,两个人从综合楼出去,才发现外面居然下起了雪,雪还不小,地面都已经积了层浅淡的白色。

周霭微仰头,看夜色里纷纷扬扬往下落的碎雪,碎雪凉凉的落到他脸上,然后旁边的人突然抬手,以手掌斜斜抵在他的眉毛上,挡了挡他的眼睛,周霭听见风声里陈浔风的声音,他说:“雪落眼睛里去了。”

周霭透过指缝,看向身边的陈浔风,今天降温预警,陈浔风终于在校服外面套了件黑色的薄羽绒,他的衣服多是黑色,他也特别适合黑色,黑色的衣服总能与他锋利的眉眼相呼应。

外面太冷了,陈浔风的脸冻得都有些白,所以他的眉眼反而被衬托得越发清楚和深刻。

好像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陈浔风那张脸、那些五官,都是好看的,那张脸的线条走势清晰,鼻唇眼的形状也利落分明,挑不出来任何瑕疵。

周霭慢慢收回视线,他将陈浔风的手拿下来,就要提步重新往前走,但陈浔风却突然反握住周霭的手,并拦住了他要往前的动作:“我还是想问你。”陈浔风说。

周霭抬头,等着陈浔风的下一句话。

陈浔风露着光秃秃的脖子,他的喉结轻滚,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周霭,他问:“你和那个宋蕴,还要练多久?”

第46章

从综合楼出来不到两分钟,冷风就已经把人身上的热气吹散了。

周霭站在寒冬的雪天里,风从四面八方刮过来,将他的脸和耳朵吹得快要没有知觉,但他只安静的站在原地,微微皱了眉,看着面前的陈浔风。

因为周霭的特殊,他从来就是个敏感的小孩儿,就算他现在孤僻、麻木的不跟周围人有过多的接触和交流,但这也从来都不代表他的迟钝。

几乎是陈浔风问出话的那瞬间,周霭就将他前后的反常全部联系起来。

陈浔风不是个扭捏或者矫情的人,他的情绪总是利落又干脆的,他不可能憋气让自己不高兴,除非那个让他不高兴的就是周霭本人。

天很冷,他们脚底下的绿茵操场都铺上了整齐的白,视野所及,几乎没有其他人。

这么冷的天里,周霭却开始觉得热,不仅热,他还非常罕见的感到紧张,这种紧张像是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觉得心慌又害怕。

周霭从来都很清楚的知道,他和陈浔风并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他们比朋友多了排他性和无可取代性,他们和朋友很不相同。

但那个时候的周霭,也从没有将他们往其他关系上套过。他和陈浔风的关系到底应该如何定义,并不能算个必须要答的正式命题,这也根本不会影响到两个人的相处,所以那时周霭的思考止步于此。

直到陈驷流在周霭耳边描绘了那些暧昧。

最开始陈驷流的那些暗示和引导只让周霭感到恶心,那天晚上在书房里,陈驷流越界的来碰他的腿,周霭用圆规用力划伤了陈驷流的手掌心,陈驷流的血溅上墙壁,那晚周霭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很久,他那时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被泡得发皱的手,才知道自己对别人的碰触,比他想象中还要反感。

然后第二天早上,在楼下等他的陈浔风看见他第一眼就过来拉他,陈浔风握住他手的那刻,两个人的皮肤相贴,周霭脑海里诡异的闪过某句陈驷流说过的话,那些话他从不过耳,但却在那刻陡然出现,陈驷流说:“我喜欢你,我就想靠近你。”

当时周霭望着晨光下陈浔风的脸,顿了很久的一段时间,久到陈浔风低头凑近,捏着他的手轻声问他怎么了,那时周霭才发现,原来那些他习惯的属于陈浔风的靠近和触碰,并不是那么的单纯和理所当然,那些靠近和情感,其实可以被赋予很多的意义。

所以那之后,面对着陈浔风越发直接露.骨的视线,周霭才会觉得心惊胆战的承接不住。

但从头至尾,他也并没有想过拒绝。

碎雪又吹到了周霭的眼睫上,他被刺得眨了眨眼睛。

但周霭依旧站在原地没动,刚刚陈浔风问他和宋蕴还要排练多久,这个问题并没有回答的意义,所以周霭在等,他在等陈浔风说出他真正想说的话。

雪越下越大,陈浔风的肩头上都积了小层雪白,但等到最后,陈浔风也没有再说下一句,周霭只等到他将自己非常用力的揽了过去。

周霭靠在陈浔风脖颈间,他的脸触碰到陈浔风冰凉的外套,陈浔风在很用力的捋着他的后背,隔着几层衣服,周霭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手的力度,他听见耳边陈浔风的声音,他说:“霭霭,我刚刚不是在凶你。”

陈浔风抓着周霭的手往他的羽绒服底下藏:“是我话说急了。”

他捋着周霭的背,重复刚刚的话:“我不是在凶你。”

周霭的额头抵在陈浔风肩膀上,那堆碎雪在他额上化成冰水,周霭的紧张慢慢消失了,最后只剩下冷。

元旦暨校庆晚会定在31号晚上,也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那天从下午开始,周霭他们就在跟场彩排,他们不仅是开场节目,他和宋蕴还是整场晚会里最早上台的两个人。

陈浔风从班里的排练里脱身时,已经有些晚了,赶到体育馆的后台,周霭和宋蕴都已经换好了演出衣服,化妆师正在给宋蕴上妆,而周霭坐在旁边看着平板上的节目安排。

舞台灯又高又亮,斜斜的光路倾洒而下,陈浔风走进喧嚣杂乱的后台,穿着各种舞台服的人从他旁边经过,但他第一眼看见的,只有灯光下周霭的背影,周霭穿修身简单的黑色西装,背对着他坐在远处的凳子上,他微低着头,露着截雪白的后颈。

陈浔风越过人群走到周霭旁边去。

周霭应声抬头,看见半蹲在自己旁边的陈浔风,他眉心轻动,伸出手指碰了碰陈浔风衣服上的穗穗。

陈浔风他们班报上去的节目是藏舞,刚刚最后一次排练全班都换了衣服,现在所有人都在教室里化妆,陈浔风自己跑了过来。

陈浔风任周霭弄他的衣服,只问他:“没有吃饭吧,饿不饿?”

周霭看他一眼,从旁边的纸箱子里拿出个塑料包,里面是刚刚发下来的面包和奶,他一直没有时间吃,这会他转过身将塑料袋递给陈浔风,却发现陈浔风也同时往他面前递了个纸袋。

两个人举着口袋撞在一处,陈浔风挑眉笑了下,然后将两个袋子交换:“那我们换着吃。”

陈浔风前两天又去剪了头发,眉眼干净的露出来,此刻在灯光下一笑,旁边的化妆师在镜子里看见了,感叹一声:“哎哟,你们这学校好多帅哥哦,我都想回来念高中了。”

宋蕴在化妆镜里看着两个人的身影,默默的没说话,她现在已经非常有眼色,只要陈浔风在旁边,她要么走,要么就闭嘴。

后台各处都是拥挤杂乱的,身前身后不时有人经过,周霭和陈浔风就在这拥挤中,吃完了相当敷衍的晚餐,周霭吃完东西,刚将塑料口袋和空盒子规整好,旁边的化妆师就过来催了:“来,过来我给你弄一下。”

陈浔风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眉看向化妆师:“他也需要化妆?”

化妆师嗯了声:“舞台妆还是要的,”她观察着周霭的脸说:“他们在台上跟观众距离太远,台上灯光也亮,所以五官要给他勾一下,不然看不清楚脸。”

周霭对这些没有太大异议,在学校里很多事情上,他都是配合老师或者学校领导的,他看一眼陈浔风,就站起来往化妆镜前走。

陈浔风跟着他的脚步动,最后他站在后方,与镜子里的周霭对视。

化妆师隔着镜子看见陈浔风的表情,笑着开了个玩笑:“同学你这样看着我,我很容易手抖啊,放心,我给人化妆都5年了,专门干这个的,不会把他怎么样,”她边说已经边开始给周霭涂打底,笑着道:“也不会吃了他。”

但化妆师打的预防针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整个过程中,陈浔风都盯着她手上的动作,修眉、夹睫毛这些稍微用上器具的,陈浔风都冷冰冰的说不让。

“他眉毛很整齐。”

“他已经够白了。”

“别用这个戳他眼睛。”

“不要往他眼睛上抹亮片。”

“…”

最后化妆师都无奈了,好在周霭底子实在是太好,就算只简单画了眉毛打了高光,也格外衬托和加深他五官的存在感,她将最后那点口红描完终于松手,然后长长的叹口气,对旁边的宋蕴说:“你们学校的帅哥真不好伺候啊。”

宋蕴只笑笑,并不多说什么。

嘴唇上裹着层口红,对周霭来说完全陌生的感觉,他唇部轻动,陈浔风凑很近看他的脸,观察他脸上的妆面,他问周霭:“不舒服吗?”

周霭轻摇了下头,然后旁边的化妆师突然说:“我给你俩拍个照吧,”她举着手机示意周霭和宋蕴:“金童玉女来?”

她说完,周霭还没表态,就眼见着面前陈浔风的脸色沉了下去。

看见陈浔风的模样,周霭眼角藏了点笑,然后对那边摇了摇头。

但宋蕴有点不死心,她挺想和周霭合拍的,尤其是自己今天这样好看的时候,她偏头看了眼那边陈浔风冷肃的侧脸,突然出声:“姐姐,要不然你先给他们拍张?”

化妆师疑惑的嗯了声,宋蕴小声补充:“然后再给我俩拍。”

化妆师笑着点点头:“可以啊。”

短短几分钟接触,化妆师已经熟知陈浔风的臭脾气,所以她这次不再征询陈浔风的意见,而是直接举起手机朝向两个人:“我偷拍了哦,你俩不比pose,拍的不好看别找我。”

周霭和陈浔风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陈浔风看出来周霭脸上淡淡的笑,他正在问周霭高兴什么。

陡然听见那边的声音,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转过头,察觉到正对着他们的手机,陈浔风在最后那秒凑近周霭,并且抬起手臂揽住了旁边人的肩膀。

“咔擦”声响,照片在此刻定格。

照片的背景毫不讲究,就是杂乱的后台,右侧是堆着东西的化妆台、左侧挂着的是各种彩色民族服饰,后面还有来往穿行的人,但这些东西并没有喧宾夺主,照片中心那两个少年依旧是最亮眼的存在。

两个人的扭头看向镜头,冷淡的表情如出一辙,却也更显得他们五官的清晰漂亮,两个人之间,穿藏蓝色长袍的男生胳膊搭着穿黑西装男生的肩膀,他们的头凑得很近,耳朵似乎都碰在了一起。

若单纯从动作来看,陈浔风从后整个揽住了周霭,这是个相当具有占有意义的动作。

而这张猝不及防的照片,是周霭17岁的第一张照片,也是陈浔风17岁的最后一张照片。

第47章

舞台的灯光全部灭了,整个体育场馆都笼罩在暗昧不清的黑暗里,本来观众席上还有嘈嘈杂杂的声音,但随着舞台上第一声钢琴音清晰的泻出,音符开始在空气中游走,小夜曲的前奏悠扬的响起来,台下的声音慢慢就消失了。

两盏顶灯亮起来,交叉汇聚到台上,光束的终点恰好停在钢琴上方,只照亮那一隅。冷调的舞台灯像是月光,笼罩住坐在钢琴前的两个人,琴身是黑色的、男生穿黑色西装、女生穿白色连衣裙,光影下只有简单的黑白两色,而光束中心的两个人表情沉静,只专注自己手上的动作。

他们的周围全是黑暗,整个硕大的体育馆里,只有他们身上在发光。

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身后的大屏幕慢慢亮了起来,两个人近距离的特写被投放在屏幕之上,男女生漂亮的脸被放大,他们细长的手指丝滑的在琴键上流动。

全场只余琴音。

一曲毕,场内有瞬间死寂,他们的手指在琴键上稍停,紧接着男生的手指先动,随后,拉德斯基铿锵快速的琴音重新在他手指的带动间响起来。

这是与前曲完全不同的激昂节奏,女生的动作紧随其后,随着音符的飘高,舞台上的灯光也颗颗亮起来,慢慢照亮隐藏在他们身后的整个管弦乐团,管弦乐团加入了他们,纯粹的钢琴音里慢慢混入了拉弦乐器,音乐瞬间变得复杂厚重,直接点燃了整场晚会的气氛。

而主持人也终于在此刻踩着音乐的节拍上台,宣告此场晚会的正式开场。

周霭他们连弹两曲,掀开了整场晚会的开幕,晚会开场,周霭的表演落幕。

从舞台下来后,他和宋蕴穿过狭窄的通道往后台走,但却被等在半道上的陈浔风拦住了。

宋蕴有些犹豫的不愿意走,刚刚时间赶得太着急,她和周霭还没成功合照上就被叫走做准备,而这个机会实在罕见,她并不想错过。

所以她努力忽略了旁边陈浔风目光,只举起自己的手机看向周霭:“…周霭,我们等会可以拍张照片吗?”

周霭没来及回应,旁边陈浔风先出口了。

这条通道细窄,灯光也暗,周霭看不见陈浔风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毫不客气的声音:“刚刚在台上抓拍的已经够多了。”

他的耐心像是只够到这里,话落,在黑暗中,周霭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陈浔风准确无误的握住,陈浔风带着他直接转向,拐去了旁边的某条小道。

这是条周霭没走过的路,他跟着陈浔风往里面走得深了些,越往里走,越有阴冷的凉气扑面而来,周霭沉默的没有询问或者拒绝,走了大概两分钟后,陈浔风才终于在尽头处停下。

这里像是体育馆内部的某条死路,周边都是少有人来的空教室,他们走路的脚步都能带起来回音,热闹的舞台传来的音乐非常遥远,但他们背后的墙壁却在随远处音乐的节拍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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