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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照赶到,郝扬已经喝了个半醉。
“你是真难请啊。”郝扬感叹。
“你比我轻松怎么不说?”秦照没好气,其它家族让子女继承产业,都是循序渐进,秦问责却是一股脑扔给他,当夜就离开了曲城。
秦照径直在沈鹤清身边坐下,习惯性抓住他的手,一片温热,这才放下心。
“松开,我给你舀饭。”沈鹤清轻声,他刚才除了郝扬跟季秋庭,很少与人搭话,颇为清冷,此刻面对秦照抿唇笑开,顿时三月春风起波澜,动人的不是一星半点。
那胖子忍不住又看来一眼。
秦照敏锐抬头,胖子急忙移开目光。
秦照确实饿了,一碗米饭就着菜三两口解决掉,沈鹤清又去盛第二碗,等秦照接过,他忽然问:“鹤清,如果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位置了,手上也没这么多钱了,咱们日子一下子清苦,你愿意吗?”
沈鹤清稍微一顿,扭头看向秦照,“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羞辱我。”
所谓清苦对沈鹤清而言不算什么。
明知道答案但秦照就是想听,他有点儿傻里傻气地笑了笑,继续低头刨饭。
跟秦问责摊牌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权势富贵跟沈鹤清比起来不算什么,因为秦照承受不住,第二次失去这个人。
“那胖子谁啊?”秦照吃完喝了口茶,正好郝扬端着酒杯过来。
郝扬瞥了眼,“啊,朱翼啊,小时候就胖,跟咱们在一条街上玩了有两年,记得不?当时他喜欢白家小姑娘,但是白家小姑娘喜欢你,他不服气上门找你挑衅,被你揍了。”
经郝扬这么一提醒秦照有点儿印象了,但不是儿时玩过就是兄弟。
秦照应道:“嗯。”
郝扬咂摸了一下,没忍住:“怎么了?”
“你也知道,我不小气。”秦照沉声:“但从我进来到现在,他已经偷看你嫂子七八回了。”
“色胚一个,但他不敢。”郝扬安慰:“你也看开点儿,嫂子这条件,什么时候少过追求者?”
秦照瞪他:“你这话不如不说。”
秦照要开车跟沈鹤清回去,死活不喝酒,等看着大家将郝扬灌翻,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
季秋庭陪同出来,秦照朝他挥手:“不用送。”
“没。”季秋庭单手插兜:“嫂子有东西在我车上。”
秦照问沈鹤清:“买东西了?花种子?花瓶?”
“你比我都惦记顶棚的那一亩三分地。”沈鹤清笑道。
秦照没往自己身上想,但看着沈鹤清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包装精美的袋子递过来,又觉得合情合理,毕竟鹤清最疼他了。
“我瞅瞅。”秦照扎进驾驶座,小心翼翼打开,整个过程连最外面的华丽包装纸都没弄坏,看样子是打算整个存起来。
“哎呀,我就缺个这样样式的。”秦照爱不释手。
明知道他说话有夸张的成分,但沈鹤清就是很开心,“回去我熨一下,明天就能戴。”
“这么板正不需要熨。”秦照拉过后视镜,现场cao作。
“鹤清,你帮我。”秦照转过身。
沈鹤清靠近,仔细给他系领带,“好了。”
“鹤清……”秦照嗓音忽然一沉。
沈鹤清:“……。”
他偶尔也不是很懂秦照的点,一条领带而已。
光影透过车窗照在沈鹤清脸上,潋滟生辉,青年嘴唇通红,神色有点儿无奈。
车子驶入别墅区门口时已然天幕暗沉,仅剩最后一抹挣扎的鱼肚白,路边有道身影,听到动静起身张望,然后立刻小跑过来。
对方明显奔着他们,秦照不由得停下车。
车窗被轻敲两下 ,外面是一张清丽和善的面容。
有些眼熟,秦照心想。
“是董晴的闺蜜。”沈鹤清认了出来。
秦照降下车窗,“有事?”
女人谨慎而畏惧地同他笑笑,然后冲沈鹤清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似乎是个罐头,“董晴做的酸萝卜,可好吃了,她不太好意思,我送来给你。”
沈鹤清下车去拿,秦照纳闷,董晴这么好心?
半个小时后,郝扬从沙发上挣扎着坐起来,酒醒了些,但一时半刻也不想喝了,他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看着看着忽然“卧槽”一声。
季秋庭转过头来:“犯病?”
“你快看秦照朋友圈!”
季秋庭一脸狐疑。
只见万年不发朋友圈的秦照竟然更新了,就两张图,一看就是怼着全身镜拍的,没露脸,但是肩宽腰窄,稍微侧站所以胸腹处的褶皱顺着腹肌线条展开,很好看,秦照应该担心别人关注不到重点,特意用红色标注线将领带圈起来,配字:心上人送的。
也不管下面的评论炸锅成什么样子。
秦照没屏蔽谁,秦问责也刷到了,他点了根烟,让管家泡杯菊花茶来,降降火。
第39章 我护着他
郝扬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轻哼一声:“有点儿那味了,我记得大学时期秦照还跟沈鹤清暧昧时,就跟小屁孩似的碎碎念,时不时发两句,为了让沈鹤清看到。”
季秋庭附和:“嗯,他很开心。”
“开心就好。”郝扬的目光稍微清明两分,“咱俩还担心没了沈鹤清他孤独终老呢,挺好。”
孤独终老是不可能的。
“话说董晴这么好心?”秦照发完朋友圈心满意足,看沈鹤清将那瓶酸萝卜放进冰箱。
“她跟我一直没什么分歧。”沈鹤清接道。
秦照不放心:“不行我找人验个毒吧?”
沈鹤清合上冰箱门看来,浅笑着一言不发。
秦照举手投降:“行行行,当我没说。”
如果今天送酸萝卜的是沈蕊或者林柔,沈鹤清不会接受,但董晴是踩在双方边界线上较为特殊的存在,记忆中她一次都没为难过自己,甚至于身份暴露的那天,董晴脸上第一次生出迷茫震惊的神色来,不管她的初衷是什么,至少没有恶意。
第二天吃早餐,沈鹤清还用酸萝卜下饭,确实酸甜入味,十分爽口。
之后秦照去上班,沈鹤清拿了外套去了趟公园,昨夜降雪,放眼看去满地清白,偶有耐寒的鸟雀飞掠而过,只是张老先生没来。
沈鹤清沿路返回,心想张爷爷那么大年纪了,现下天寒地冻,家里人肯定多有限制,理解。
冬靴踩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沈鹤清像是忽然找到了乐趣,驻足后在四周踩了一圈,一个勉强周正的圆,然后掏出手机拍给秦照看。
秦照几乎是秒回:【不在吧?你赶紧回家,不准玩雪!】
沈鹤清都没细说他出来做什么,秦照却猜到了。
林教授下课回到办公室,一推开门发现副院长也在。
“呦,您怎么来了?”
他们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私底下说话也比较随意。
副院长站起身,指了指窗台郁郁葱葱的一片,“你这绿化可比我办公室的好。”
“都是抗冻的,不开花。”林教授瞥见副院长脸上的一丝不自然,问道:“找我什么事儿?”
“是有一件事。”副院长收敛笑意:“关于沈鹤清。”
“细说说。”
“他家里人打来电话咨询了,似乎不是很同意他重新入学。”
“他家里人?”林筠瞪着眼:“哪个家里人?”
副院长:“董家……”
果然。
林筠怒极反笑:“老李!李院长!您也是看着鹤清一点点成长起来的,他上大二那年,大年初二,咱俩意外撞见这孩子在街上闲逛,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最后拽去我家吃饭,你看他像是有家里人的样子吗?!”林筠平时是出了名的脾气好,此刻却越说越急,脖颈上青筋暴起:“生而不养,且在他稍有起色时就想尽办法打压,这是杀人!”
“好好好!”李院长连忙上前:“我就是得到这个消息,跟你说一声,你别急,别急。”
可林筠情绪上来,憋屈了这些年,实难压下,“老李,我不管你今天来的目的是递信还是试探,我跟你表个态,我当年想尽办法留下鹤清的学籍,就是为了这一天,只要来年入夏考试鹤清过了,我必定让他再到我手底下求学,他当年退学时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孩子真的辛苦。”林筠深吸一口气,“如果到时候董家非要施压,我不让你们难做,我离开A大,带着鹤清去M国,或者G国深造,我是他老师,我得护着他!”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李院长气得跺脚:“还越说越过分了,让你走?让你走我们不是砸自己招牌吗?我真就单纯给你说一声,这里是学校,又不是商界,他董家施压不施压的谁理他?!”
林筠:“你说的?”
“我说的!”
“行。”林筠放下心,但还是觉得双重保险最好,于是等李院长一走,一个电话打给了秦照,“他们敢来跟校方施压,不让鹤清上学,凭什么?凭什么?!”
凭他头铁吗?秦照心想。
刚收拾完董家公司,看来董琳森是一点儿记性都不长啊,非要玩是吧?
涉及沈鹤清,林筠都那么生气,更别说秦照了,他就是突然觉得,搞个食品产业链也可以。
沈鹤清不知道的情况下,秦照将董琳森一点点往绝路上逼,前后一个月,直到董琳森实在扛不住了,亲自登门拜访秦照,在秦照一句“不是你们逼迫鹤清的时候了?”后愕然当场。
那通致电校方的电话不是董琳森打的,而是林柔,因为林柔的父亲就是A大毕业,曾经给校方捐了一栋实验楼,才有这个渠道。
董琳森跟秦照通了气,这事他真的不知道。
秦照也一副“好说话”的样子,“那就回去跟你妻子好好商量一下。”
董家€€€€
林柔刚跟董毕安说了些话,此刻这孩子上楼去洗澡,她坐在客厅沙发,无端发呆。
林柔没想到校方对于沈鹤清的评价那么高,并且似乎不采纳她的意见。
董毕安得知沈鹤清要回A大后闹得很凶,有两天拒绝吃药,林柔实在没办法,鬼使神差地就跟父亲要了联系方式,打了电话。其实她心中实在歉疚,这两天做事总是注意力不集中,但又想着是沈鹤清不遵守承诺在先,明明当年说着从A大离开,全然没想过沈鹤清之所以答应,都是他们逼的。
而且此三年,彼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