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靖之一眨不眨地瞧着凤长生,竟见凤长生将他的腰带重新系好了。
凤长生一派天真烂漫,仿若适才轻.薄商靖之之人并不是他。
商靖之难掩焦躁地道:“长生这是欲擒故纵么?”
凤长生满面迷惑:何为欲擒故纵?
商靖之断言道:“果然是欲擒故纵。”
才不是。凤长生无辜地道,靖之,我该吃药了。
商靖之心生无奈,向小二要了一壶温水,然后取出瓷瓶来,倒出一颗药丸。
凤长生乖乖地就着温水吞下药丸:要靖之亲亲我解苦。
商靖之蜻蜓点水般亲了亲凤长生,后又将凤长生抱到了床榻上。
凤长生斜倚着床柱,朝商靖之吹了口气。
商靖之一看他,他便看别处。
“长生太懂欲擒故纵了。”商靖之又向小二要了一盆热水,浸湿了帕子后,为凤长生的左腕热敷。
片刻后,他撤去帕子,拿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于凤长生的左腕。
凤长生以指甲轻蹭商靖之的手背,若非右手使不得力,他定当好生调.戏商靖之。
为凤长生的左腕上过药,便是右腕,右腕之后,轮到双足了。
他脱下凤长生的锦靴,褪下足衣,下一瞬,猝不及防地被凤长生用足尖踩了小腹。
他不禁叹了口气:“长生应知自己能妙手回春。”
凤长生将足尖往下了一些,眉眼弯弯,抬指写道:我果真是妙手回春。
商靖之软声哄道:“长生乖些,上药要紧。”
凤长生故意将指尖抵上了商靖之的心口,接着写道:不乖,作弄靖之要紧。
商靖之绝非凤长生的对手,投降道:“好吧,我姑且让凤长生作弄一盏茶的功夫。”
靖之好生大方。
凤长生不客气地踩了又踩,直至听见一声闷哼,方才放过了商靖之。
外头天寒地冻,这客房虽然起了火炉,热水到底还是凉了。
商靖之换了热水来,继续为凤长生热敷。
凤长生这回并未作弄商靖之,任由商靖之为他的双足上了药。
而后,他抬起左手勾住了商靖之的后颈,目的不言自明。
昨日是出于后怕,想确认凤长生尚在人间。
而今日,商靖之认为凤长生受了伤,且失血过多,理当好好歇息。
只是凤长生不久前太过分了,以致于他眼下全然抵挡不得。
他挣扎许久,终是不容拒绝地道:“一回,切不可再多。”
凤长生乖顺地颔了颔首。
商靖之慢慢低下了身去,吻上了凤长生的眉心,接着是鬓发、鼻尖、面颊、唇瓣、下颌……
他吻得格外细致,仿佛在吻稀世珍宝。
凤长生一把捏住商靖之的要害,眉飞色舞地写道:靖之未免太能忍耐了。
“长生,松手。”商靖之额上泌出了一层汗。
靖之不是说我欲擒故纵么?我这回便不欲擒故纵了。
凤长生的左手堪堪放下,吐息便滞塞了。
商靖之不及制止,紧张地细看,确定并未出血,才松了口气,责备地道:“万一受伤了该如何是好?长生,你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凤长生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偏过首去,不看商靖之。
商靖之见不得凤长生委屈,只得哄道:“我不该对长生说重话,对不住,但长生必须顾惜自己的身体。”
凤长生仍是不看商靖之。
商靖之捧了凤长生的双颊:“长生,你理理我。”
凤长生张口轻咬了一口商靖之的手背,才在这手背上写道:我理你了。
商靖之无奈万分:“长生再理理我。”
凤长生又咬了一口商靖之的唇瓣:理了。
“长生,莫要生气了。”哄归哄,商靖之还是强调道,“长生下回绝不可操之过急。”
凤长生皱了皱鼻子:都怪靖之太可口了。
“是,都是我的错。”商靖之揉了揉凤长生的发丝,“莫要生气了。”
好吧。凤长生笑逐颜开。
商靖之见自己终是将凤长生哄好了,顿了顿方才继续。
良久后,凤长生湿漉漉地依偎于商靖之怀中,打了个哈欠后,又在商靖之同样湿漉漉的胸膛上写道:打从我发现自己心悦于靖之后,我便日日想同靖之交.合。
“打从我第一眼见到长生之后,我便日日想同长生交.合。”商靖之轻拍着凤长生的背脊道,“长生睡吧。”
凤长生好奇地问道:假使我并不反对靖之将我送走,靖之真会将我送走么?
商靖之答道:“会,见不到长生,我会好过些。”
凤长生二问:假使我不肯被靖之送走,亦不肯与靖之欢.好,靖之会如何?
“我大抵会特意避开长生吧。”商靖之思及那时拼命忍耐的自己,便觉得痛苦难当。
凤长生三问:假使靖之避不开我呢?
商靖之据实道:“那我十之八.九会对长生强取豪夺。”
才不会。凤长生笃定地写道,按照靖之的性子,除非醉了酒,或是被下了药,不然,才不会对我强取豪夺。就算靖之醉了酒,或是被下了药,只需我哭上一哭,靖之便心软得下不了手了。
商靖之并不赞同:“长生未免太相信我的人品了,我自己倒是不觉得我能一直忍着。”
凤长生有理有据地写道:纵然我已同靖之欢.好过无数回了,甚至怀上了靖之的骨肉,靖之先前还不是在忍?
商靖之想了想,道:“或许长生说的才是对的。”
凤长生志得意满:我说的就是对的。
商靖之抬手蒙住了凤长生的双目:“长生该歇息了。”
凤长生确实倦了,嗅着商靖之的气息,感知着商靖之的体温,未多久,便睡了过去。
待他睡醒,发现自己一身清爽,显然商靖之已经为他擦过身了。
商靖之素来体贴,只是他其实更希望商靖之所出之物多留一些时候。
商靖之正在假寐,发觉凤长生醒了,吻了吻凤长生的唇瓣,问道:“要赖床么?”
凤长生往商靖之怀里拱了拱:要,还要靖之讲故事给我听。
商靖之不擅长讲故事,正绞尽脑汁苦思着要讲什么,却见凤长生写道:讲讲靖之是如何成为镇国将军的吧。
“我刚入伍时,被年长的士兵欺负,我便将他打了一顿,军有军规,我受到了惩罚,但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后来,又一次,我单枪匹马地冲入了戎狄的阵地,取了其将领的首级,那将领是耶律珏的父亲,所以耶律珏对我深恶痛绝。再后来,我又接连诛杀了戎狄十余大将,便平步青云了。”商靖之不好意思地道,“我讲得甚为无趣吧?”
凤长生摇了摇首:不无趣呀,我心悦于靖之,无论靖之讲什么,我都觉得有趣得很。我已能想象出其中的勾心斗角,刀光剑影了。
“多谢长生。”商靖之失笑道,“倘若人人都像长生一般捧场,我便能当说书先生了。”
凤长生小气地道:不许靖之当说书先生,靖之只许说予我一人听。
“好,我只说予长生一人听。”商靖之起身,又端了温水来,供凤长生服药。
待凤长生服过药后,便是上药。
上罢药,商靖之催促道:“长生赖完床了么?我们抓紧时间去找算命先生可好?这药丸固然有效,但还是汤药更有效些。”
没赖完。
凤长生将整副身体黏在了商靖之身上,不愿起来。
商靖之换了说辞:“长生不想早些知晓何日为吉日么?”
想。
凤长生赶忙坐起了身来。
一炷香后,俩人已坐在了算命先生面前,报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凤长生这才知晓却原来他初遇商靖之,被商靖之抱回镇国将军府那日乃是商靖之的生辰。
他捉了商靖之的手,写道:我是上苍赐予靖之的生辰贺礼,我与靖之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商靖之附耳道:“感谢上苍。”
靖之亦是上苍赐予我的礼物,在我最为落魄之时,幸而遇上了靖之,否则,我兴许已不在这人世间了。
凤长生刚刚写罢,闻得算命先生道:“下月,也就是一月初一,便是吉日,两位公子若能在下月初一成亲,便能白首偕老,子孙满堂。”
商靖之并不想要子孙满堂,凤长生已然怀上身孕了,且不肯流掉,他别无他法,惟能由着凤长生,不过他绝不会让凤长生怀上第二胎,是以,难以子孙满堂。
一念及此,他猝然发现自己竟不那么惧怕凤长生难产而亡了。
即使凤长生安然生产,不论是怀孕,还是生产都太过辛苦了。
凤长生只看了商靖之一眼,便看出了商靖之的心思,遂写道:是否生第二胎由靖之做主。
他心悦于商靖之,自然不排斥生第二胎,但他舍不得见商靖之日日提心吊胆。
商靖之低声道:“既由我做主,便不生第二胎了。”
好。凤长生从钱袋中取出一块碎银予算命先生,然后拉着商靖之买酒肉去了。
凤长生做男子打扮,与商靖之十指相扣,可谓是招摇过市。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人侧目,有人窃窃私语,不外乎断袖如何如何。
凤长生与商靖之皆不在意,故视若无睹,听若未闻。
平青城自从被屠城后,便荒无人烟,没什么可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