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绅士 第18章

梅子规凝视着元大君琥珀色的眸子,点头,道:“我的确觉得这闻起来很像你。”

元大君放下香氛瓶,轻声说:“这简直就是在对我告白啊,亲爱的子规。”

梅子规的心顿时跳得极快,好似鼓声雷动,一直从心口捶到天灵盖。

然而他还是竭力冷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吸入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他认为像元大君的芬芳。

他轻嗽了一声,望向元大君的眼睛,故作淡漠地说道:“元大君,我实在欣赏你的自信。然而这自信近乎自作多情的程度了。”

元大君笑道:“我也欣赏你的倔强,而且这倔强也到了无比可爱的程度了。”

梅子规正想反唇相讥,却不想元大君伸出手来,把梅子规的脸扳向墙面镜的方向:“看看你自己的耳朵。”

镜子里分明映着梅子规发红的耳尖,好像燃烧的玫瑰。

看清镜子里的自己后,梅子规那傲雪凌霜的脸也迅速染上春天般的嫩红,是樱桃初开的颜色。

下一秒,梅子规素来直挺的腰背就软弱起来,贴靠到那一面冰冷的镜面墙上。

他仰着头,承受世界上最炽热的吻,最汹涌的情*,最狂野的侵略,任由野玫瑰燃烧一样绽放。

第18章 光影

梅子规躺在工作台上,身体晃动,眼神迷离,好像是在追寻着梦中的幻影。他的黑发散落在脸上,像是一池黑色的波澜,把他的侧脸遮掩得似有若无的神秘。

一旁的灯光昏暗,在他染上酡红的脸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元大君撑在他身上,俯视着他,像是一只凶猛的猎豹盯着虚弱的羔羊一样。

梅子规恍惚虚弱的眼神里,看到元大君头顶的马尾€€€€他亲手为元大君束起的马尾,随着动作而晃动,仿佛狂风里的黑色的烈焰。

梅子规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被吸引,但无可否认的是,他心跳加速,仿佛与元大君的冲刺融为一体,直到终点€€€€

封闭的服装间里困锁着复杂的气味,浓烈的雄性麝香在其中弥漫,深沉而原始,扰乱了原本香氛的清新,侵染出一团炽热的混沌。

地上的衣服一团乱糟糟,好似狂风过境。

皱巴巴的衣物,原本不能在梅子规的服装间存在。

只是现在的梅子规也没有余裕注意这些了。

狂热过后,梅子规从工作台上跳下来,赤脚踩着满地狼藉,随意抓起一件挂在架子上的大外套,披在身上。

这外套是元大君的尺寸,对梅子规而言是明显过大,夸张地裹挟着梅子规的身形€€€€外套的肩膀宽了许多,袖子几乎遮住了梅子规的双手。

清瘦的梅子规仿佛在元大君外套的褶皱中迷藏了自己的身影。

然而,他却感受到了这份宽大的自由和独到的柔软€€€€尽管看起来完全不合适,却是无拘无束的包容,过分得让人安心的包裹,好像他与某个人的关系。

梅子规拢了拢外套,转头问:“有烟吗?”

“不是戒了吗?”元大君笑着从丢在地上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吃这个。”

梅子规看着元大君手中的棒棒糖,接过来握在手中,一边撕开包裹糖果的包装纸,一边赤着脚坐在工作台上,双脚下垂,赤裸的脚尖踩在地上元大君的外套上。

他抿了一口棒棒糖,廉价的工业甜味弥漫在口腔中,却让他难得地感到一丝舒适和放松。

元大君从衣架上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说:“我们现在算什么?”

“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梅子规看着元大君,嘴里依旧含着棒棒糖,“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梅子规看起来冷酷得好像一把镰刀。

“我是。”元大君对着这冰冷的镰刀说,“我愿做你的羔羊。”

元大君虔诚地说着,坐在地上,抱着梅子规的赤脚,烙下一个承诺似的吻。

一股颤栗从梅子规的脚尖延伸至胸腔,让他灵魂都随之颤抖,有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呐喊:明明我才是羔羊,你这可恶的老虎。

但梅子规强硬地压下这不和谐的声音,冷冷地伸脚,用光裸的脚掌踏在元氏大君尊贵的脸皮上,冷语道:“滚开。”

“我不。”元大君依旧嬉皮笑脸地贴上去。

梅子规也没有冷酷地拒绝,更没有把他撵出去。

二人只是一起把一根棒棒糖吃完了,粘腻的糖浆如在夏日盛阳里融化一样溶在他们的舌尖和喉咙,成了比烟草更令人上瘾的愉悦。

时间在他们身旁悄然流逝,太阳已经半沉入地平线,只留一抹余晖洒满封闭的服装间。将尽的日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映照在他们身上,给他们的皮肤抹上一层柔和又温暖的光晕。

二人披着外套,并肩坐在一起,面朝窗户,好像一对流落荒岛的旅人在岸边等不到救援的船只,却只望见一轮滚滚下沉的热阳。

在那滚烫的光芒中,他们只有彼此,空气里依旧弥漫着那股复杂的气味€€€€好似是元大君订制香氛、二人皮肤的气味、一次激情的余烬以及无法言喻的情感交织而成的气息。

元大君的声音在此刻响起:“作为我的形象顾问,你是不是应该指导我与人交换名片的礼节?”

梅子规软绵绵地靠在元大君身上,声音是从他那总庄重的喉咙里难得听见的慵懒:“你对这样的礼节很了解,不需要指导。”

“你怎么知道?”元大君好奇问。

梅子规淡淡说:“你上班的时候,我不是一直在旁观察吗?”大约因为再次将话题带入工作领域里,梅子规的慵懒消散几分,又带上几丝认真严谨:“你的商务礼仪一直没有问题。”

这一点梅子规早就察觉,元大君看似不修边幅粗枝大叶,但其实他只对自己不在乎的事情如此。若是他在意的事情,元大君可谓明察秋毫、一叶知秋,商务上的事情就是其中之一。从梅子规的角度来看,元大君在商务礼仪上可谓无懈可击。可见他在这方面有下过苦功。

他在意的事情,他用功、用心的程度,是会让人惊叹的。

因此,虽然梅子规没见过元大君与他人交换名片的场景,但他能想象得到,元大君绝不会在这样基础的环节出差错。

元大君却道:“不是普通的商务名片交换。”

“那是……”梅子规抬起头,好似不太理解。

“我说的是真正的名片。”元大君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

这一张名片并不华丽,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看起来像是元大君亲手裁剪的,边缘略显不整齐,带着手工制作的粗糙痕迹。

元大君看着梅子规的眼睛,郑重说道:“上面是我的真名。”

梅子规心下一动。

元大君,是元氏大君的简称,珍珠岛既有元大君,也有王大君、金大君、唐大君。

能知道他们真名的,除了同一个圈子里一直认识的人,就几乎只能是……亲密至极的人,比如,恋人,爱人。

当元大君的名片递过来,等于是在告诉他:他们的关系恐怕要再进一步。

随着太阳的逐渐西沉,最后一缕余晖洒在封闭的服装间中,照在元大君的名片上。这简陋的名片的白色底纸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而元大君的真名以潦草而洒脱的手写字体呈现在名片的表面上。阳光下,字迹的墨色微微闪耀,给人一种朴素而自由的感觉。

在这瞬间的光影交错中,梅子规猛地抬起头,转开视线,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到那个名字上。

幸好,他的视线转得够快,确实没来得及看那一个他不应该知道的名字。

梅子规心内并非没好奇过元大君的真名,但他总把这份好奇按捺住,如同他按捺对元大君的种种其他情感一般。

梅子规轻轻移开了视线,避免让自己的好奇心和其他情感过度暴露。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元大君。

元大君好似请求什么似的珍重而诚恳地看着梅子规:“我想请子规先生指导我,怎么向喜欢的人介绍自己的真名,才是最符合礼节的?”

梅子规像是听到了凌乱的音乐一样,身体跟着莫名颤抖,他下意识用外套裹紧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这样更让元大君的气息好似第二层皮肤一样将自己裹挟。

他的思绪漂游,神情恍惚,极难得地从他冰山似的坚固面容里透出一丝裂缝。

深深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梅子规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元大君,却又无法找到正确的回答。

然而,元大君没有让这种沉默持续太久。

他温和地笑道:“其实我是知道的。”

梅子规望着元大君,似乎还在神游天外。

“你看我这么说,对不对。”元大君笑着看梅子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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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入V三更合一

梅子规怔然。

元大君悠悠说:“最符合的礼节是做法是耐心等他做好准备。”

梅子规听到元大君的话,内心仿佛被狂风吹袭一般不住翻腾起来。

但他面上的冰冷却得以再次凝固,他缓缓从桌子上下来,赤脚踩在窗户旁的地面上,似在寻求一种稳定的支撑。

他站定,转头看元大君,神情凝重而坚定:“元大君,我不喜欢你。”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坚定而冷漠,没有丝毫的温度,只是凌厉的杀气。

梅子规站在窗边,背对着落日的余辉。

温暖的光线在他背后渐渐消失。

那一刻,他自己也仿佛和太阳一同沉入了地平线。

室内的空间逐渐陷入昏暗,只有微弱的余晖穿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勾勒出淡淡的轮廓。

元大君也从桌上下来,走到梅子规面前,身上的雄性气息如同潮水般涌动,将梅子规包围淹没。

在微弱的余晖中,元大君的轮廓被勾勒出来€€€€高挺的身姿、俊朗的面容,以及那双深邃的眼眸,都好像一首多情的诗,却也像侵略的刃。

梅子规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贴到窗户上,才忽觉自己无路可退。元大君离他太近,近得他能感受到对方蒸腾似的体温,形成一股无法抵挡的力量将自己裹挟其中。

元大君把名片放到梅子规的唇边,然后轻轻揩了揩,好像在帮他抹去什么东西。

梅子规微微一怔,感受到了元大君的触碰和名片的质感,但他并没有移动,任由元大君的手指在唇边轻触,表情也并没有太多波澜。

元大君朝他一笑,把名片擦过梅子规的唇边,仿佛在借此机会,间接地触碰梅子规的唇。

“抱歉,我知道我太急了,但我只是太想听你喊我的名字。”元大君的声音忽而变得如丝般柔软,却又带着钢铁一般的坚定。

梅子规神情依旧坚定如磐石,冷如冰霜,在他那双沉黑的眸子里全不能显出一丝内心的波澜翻涌:“没有必要道歉,尊敬的大君。现在请先穿好衣服,我们好好谈论工作的话题吧。”

太阳终究沉落到地平线,室内被彻底吞没在黑暗之中。在那片昏暗的空间里,梅子规的存在仿佛一座石头山峰,冷酷而坚定,即便风吹雨打亦无所转移。

元大君隐没在阴影里,似在午夜森林里摸黑前行找寻宝藏的人,只是他看起来既不慌乱也不困惑,既不紧张也不急躁,他只是持续地、坚定地往前迈步。

他捡起梅子规的衣服,递给他,微笑道:“没问题,亲爱的子规先生。”

在黑暗中,元大君微笑着,将手中的名片轻轻滑入梅子规外套的口袋。

那张名片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进入口袋的深处,似是一个秘密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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