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觉得做这种事好无聊,现在闻着岑蔚的味道,又闭上眼要多闻几下,“会叫,但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为了追人,我不是个合格助燃剂,所以他会找别人。”
这个形容很有意思,岑蔚笑出了声,“那国内有想去的地方吗?”
楚濑之前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连公司每年的旅游团建都嫌麻烦不参加,很容易让人对他的宅男形象根深蒂固,实际上更多的是他不想和不熟的人住在一个房间,也舍不得加钱住单人房,加上养了狗舍不得离开,更宅了。
楚濑:“有啊,想去海边骑自行车,想坐缆车看笔架山,想去吃正宗的螺蛳粉……”
他说得很慢,这种时候的聊天胡天海地,很是放松,更像是另一种温存。
岑蔚脑内掠过今年的假期,“那安排一下?”
楚濑:“现在?不想动脑子。”
他现在离职状态想去哪里都可以,反倒是岑蔚完全被工作绑架,也没办法放手,楚濑的腿架在岑蔚腿上,说:“你没空吧?”
他从岑蔚胸前抬眼,眼尾还有余韵未消的薄红,晚上的闹剧让楚濑损失了一副眼镜,还要重新配。
柳渊还在微信上说你早该换掉那老土的眼镜了,要么去做个手术,反正你不上班,这么好看的眼睛遮着干什么。
岑蔚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眼皮。
怀里的人闭了闭眼,唔了一声,岑蔚说:“你是我的优先选项,行程是可以重排的。”
楚濑感慨了一句:“那我也太荣幸了,日理万机的岑老板居然把我当成第一行程。”
岑蔚在公司也是名副其实的工作狂,结婚后楚濑也加了副总申阳煦的微信,参加过一次他们的线上聊天,其实是工作的事说完了纯纯拉家常,岑蔚就把楚濑拉过来旁听了。
申阳煦还绘声绘色地对比了岑蔚的现在和过去,证明爱不爱的双标表现。
大概是楚濑的口吻有些怪,岑蔚摇头,纠正:“你不是第一行程,是归宿。”
楚濑眯起眼,忍不住笑:“性冷淡都治好了是吗?”
岑蔚额头贴上他的额头:“你不也是?”
他俩这种情况还引起了柳渊的注意,他和楚濑说自己咨询过江理雍。
江医生除了发了一句滚,还附带一句:这算什么性冷淡。
柳渊直接截图发给了楚濑。
现在楚濑笑了笑,抱住对方的脖子:“有点物极必反。”
岑蔚摸了他一把,问:“还难受吗?”
楚濑摇头,“不难受,但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他沉默了半天,手指蹭了蹭岑蔚的睫毛,“反正很幸福。”
岑蔚在昏暗的灯下看了看楚濑的脸,发现他脸上的红更明显了,他说:“都涂了药看上去还是很红。”
楚濑想到岑蔚叫过来的律师,说:“这件事还是不要让长辈知道吧?”
岑蔚点头:“我会处理好的。”
他又抱住楚濑,两个人幼稚地在大床滚了一个来回,楚濑忍不住笑了,岑蔚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他俩做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不说话,也没空说话,对楚濑来说很花力气,对岑蔚来说行动传达感情。
楚濑在他耳边说:“我也害怕。”
岑蔚:“你看上去比我冷静多了。”
现在不用楚濑引导,岑蔚都能找到让楚濑最满意的拥抱力度,“怕我没有你了。”
楚濑摸着岑蔚的头发,他嗯了一声:“我也是那个时候才发现,我没你不行。”
“以前我觉得这种话好假,”被子都卷了好几下,两个人仿佛是缠在一起两根藤蔓,没人知道私底下的岑蔚比小狗还粘人,楚濑说:“我想怎么可能呢,小时候我觉得没爸爸妈妈我就活不下去了。”
“后来我还是可以一个人,晚上九点以后的超市很多东西半价,周六的甜品店还能兑换积分,每个月的二十号买第二杯草莓奶昔可以便宜五块钱……”
他的声音钻进岑蔚的耳里,可以让岑蔚窥见这么多年楚濑的生活方式。
他精打细算,也会给自己奖励,是两点一线生活突然转换场景到酒馆执着真相的瞬间,也是直播游戏介绍的时候说自己叫Laic的浅浅愉悦。
楚濑一个人的确可以生活得很好,但凡他没有用力拥抱爱好。
只是这个爱好,恰恰说明了他的「很好」,还有对爱的渴望。
楚濑:“那个时候我想要是沈权章真的要捅死我,我最遗憾的事就是……”
“没和你去旅行。”
外面下着小雨,寂夜里雨声和楚濑的声音一起入耳,“岑蔚,才发现我那么期待和你蜜月旅行。”
“应该很幸福吧,我爸以前说等我中考考完带我出去玩的。”
“我期待好久好久,就没有然后了。”
岑蔚:“所以我们相遇了,明天也要出发了。”
楚濑嗯了一声,“你安排行程可以吗,我真的不想做攻略了。”
岑蔚笑着问:“不怕我安排的行程不符合你的喜好吗?”
怀里的人像是嵌在他身上的,楚濑微微摇头:“你那么大我都吃进去了,还怕行程不满意吗?”
这句话很有歧义,岑蔚百分百断定楚濑是故意的,他揶揄地问:“怎么说?”
楚濑:“我不多说。”
岑蔚:“我们濑濑很厉害。”
楚濑感觉他分明是夸小孩,“是,我要睡了。”
岑蔚的亲吻印在他的额头。
“晚安。”
第二天他们傍晚抵达城市,岑建荪已经体检完成,手术时间还没定,医生还在开会。
楚濑和岑蔚到病房看岑建荪,大家都注意到了楚濑右脸的红印。
宣蓉青欲言又止,没好意思说。
红奶奶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岑建荪看向岑蔚,岑蔚咳了一声,正想解释,楚濑摸着脸说:“没什么,昨天被虫子咬了,我觉得很痒搓的。”
可惜这种话没人相信,虽然过了春节但天气还很冷,这个季节哪来的虫子。
岑家人对家里的卫生也很满意。
岑建荪:“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年轻,胡闹点也没什么。”
红奶奶:“还要蜜月旅行呢,真好。”
宣蓉青:“我要不要叫人送点汤给你们补补?”
她说的是你们,实际上是看着楚濑。
楚濑微微偏头,看向岑蔚,岑蔚居然还点头:“濑濑是要补补。”
这种时候的尊严似乎特别重要,楚濑踩了岑蔚一脚,对宣蓉青说:“我不用。”
他喊了宣蓉青一声妈妈,“阿蔚说他有点累。”
岑建荪终于抓到了可以挑刺的地方:“才三十就累了?你爷爷我三十的时候还能举起一百多年的树干上楼呢,现在的年轻人……”
老头不放过任何一个吹嘘自己的机会,岑蔚抽了抽嘴角,“您怎么不说您能举鼎。”
一只手打着吊针的老头非要举起另一只手秀肌肉,被红奶奶摁住骂了一顿:“多大岁数了还攀比心理这么严重,等做完手术你再练去啊,还能去跳广场舞找第二春呢。”
岑建荪反应很快:“什么第二春,我就喜欢我们春红。”
岑蔚转头对楚濑说:“我也是。”
楚濑低声说:“我又不叫春红。”
岑蔚重复了一遍:“我就喜欢我们濑濑。”
说完被楚濑推开了。
等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彻底黑了,楚濑第一次出国,看什么都新鲜,岑蔚明显感觉到他的雀跃。
岑蔚问:“那你要发朋友圈吗?”
楚濑就算更新微博也不更新朋友圈,前段时间岑蔚才知道他居然把朋友圈入口关了。
比起岑蔚的工作生活一体账号,楚濑的自由度更高,岑蔚还挺羡慕。
楚濑:“好啊。”
岑蔚刚想说我帮你拍,就被楚濑拉了过去,对方从背包里拿出宣蓉青送给他的拍立得,“我们一起。”
他的学生时代总是为了以后奔波,自己也没什么留痕的想法。
反而是柳渊的相册会有楚濑的身影,岑蔚问过柳渊,对方干脆给他打包一起发过来了。
宿舍生活的楚濑看上去比现在还青涩,只是对方很少有笑着的时候,年纪轻轻就活成了一座兜满风雪的雕像。
现在雕像上的雪融化了,有人打碎坚硬的外壳,珍爱地把里面的人搂进怀里。
背后是整点敲响的教堂钟声,夜晚的双层巴士泠泠而过,鸽子都去睡觉了,街头乐队弹唱着音乐大师的经典曲目。
楚濑喊三二一,有人却趁着最后一秒吻他的脸颊。
有人路过吹了一声口哨,楚濑捏着拍立得相纸挥了挥。
岑蔚拿出一支笔在相片后面签名,楚濑看着他说:“你怎么经验这么丰富?”
岑蔚把笔递给他,说:“因为提前做过攻略。”
他的学生时代在这座城市度过,只是形单影只,宛如废弃后掉漆的红色电话亭,会随着时间流逝继续孑然一身。
但命运的钟声敲过,飞鸟振翅,港口渡船靠岸。
他和楚濑不期而遇,为的就是在这个时候,等对方签完名后,在两个人的名字中间€€€€
画上一颗漆笔爱心。
第69章
岑建荪的手术很顺利,一家人等他醒来的时候,岑蔚被红奶奶单独叫走了。
楚濑有点诧异,看了过去,坐在他面前的宣蓉青还在翻看楚濑买的画册。
宣蓉青本身就做插花艺术的,在业内很有名,这个城市是岑蔚留学过的城市,她也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