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只想活着 第192章

目的是嫁祸太子,逼得太子众叛亲离,只能更加信任他,趁机占据湖广。再借助地利,离间太子和梁水师。

若是梁水师占据下风,则故技重施,杀梁水师嫁祸太子,吞并两广。等到时机成熟,彻底取代太子。

字字句句皆指责岑威狼子野心,图谋已久。

第153章 二合一

人证、物证俱全,逻辑完全通顺......群臣看向岑威的目光,立刻发生微妙的变化。

太子为抓住机会翻身,不惜以储君之尊委身岑威,获取更多的筹码稳定局势,这等决心已是前所未闻。

没想到龙虎少将军也不遑多让,表面对太子百依百顺,连原本用时良久塑造的谦逊、温和的形象也因维护太子毫不犹豫的舍弃,如同恶狗护食似的守着太子。私下却打着吃绝户的主意,毒杀沈思水和李晓朝栽赃给枕边人。

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饶是他们见多识广,这样势均力敌的同床异梦还是令他们大开眼界,倍感震惊。

燕翎竭尽全力的勒令自己忘记,上次与唐臻碰面发生的事。然而再次看到这张脸,惊恐却难以绘制的顺着五脏六腑往上爬。

他下意识握紧右手,右侧小指空缺的地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日的细节,耳边再次响起早就熟记于心的声音。

‘人有二百零六块骨头,他还有很多次骗孤的机会。’

燕翎咬紧牙关,终于在浓郁的血腥味中回神。

没关系......事到如今,绝对不能有任何退缩的念头!

上次他不慎踩入燕鹄的陷阱,引来太子的勃然大怒,险些彻底一败涂地。

燕鹄居然敢软禁他!

更令他绝望的是北疆军大败异族,北地恢复平静,陈国公却像是彻底将他忘在脑后。继续不争不抢,他早晚会悄无声息的死在燕鹄手中。

太子那般愤怒,刚好可以证明,他曾经的心血没有白费。在太子的心中,他与旁人不同,所以才会格外在乎他的真心。

这是他仅剩的机会。

想到这些年所受的屈辱和始终无法实现的野心,燕翎眼底的慌张彻底褪去,唯有坚定。

他可怜太子粗糙简陋,亲自挑选布料和样式为太子裁制新衣之时,岑威还在岑家村刨地撒种。

太子因为补药难喝,食欲每况愈下,依旧是他令人搜寻各种口味奇特的果脯送去东宫,此时岑威却在做反贼。

当初太子险些被毒害,连昌泰帝都困在福宁宫内只能装聋作哑,要不是他及时敲打太医,太子未必能熬过那次。岑威却是在河南享用龙虎少将军的赞誉。

......

明明他才是在黑暗中陪伴太子,最有资格站在太子身边的人。

凭什么太子熬过最艰难的时刻,好处全被岑威享用?

当初他用雕刻春宫图的玉佩做年礼,试探太子是否排斥这种事,太子却欣然收下。显然无论是节礼,还是送出节礼的人皆能让太子满意。

即使太子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有怎样的寓意,等到年后,东西被旁人看见,太子终究会知道......

然而太子从未因此动怒,更未因此疏远他,可见太子心中有他。

如果、

燕翎的呼吸陡然急促,如果他没有在燕鹄的算计下,当着太子的面说错话。燕鹄没有趁人之危,限制他的行动,给他亲口对太子解释误会的机会!

太子最信任的金吾卫大将军,分明应该是他。

这样的话,陈国公也不会一如既往的忽视他,任由他被燕鹄作践。

他要拿回被夺走的一切!

唐臻居高临下,轻而易举的将燕翎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

他无法理解燕翎为什么如此......激动,更懒得在燕翎的身上浪费时间,冷淡的开口,“证据和证人都交给陈玉。”

“殿下!”没等燕翎拒绝,便有朝臣主动上前,沉声道,“听闻陈大人与岑将军私交甚笃,这等要紧的大事,是否应该派人协助陈大人,免得陈大人平白被误会?”

唐臻懒洋洋的抬起眼皮,表情依旧平静冷漠,看上去完全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指认影响情绪,反问道,“谁会误会陈玉?”

“......”朝臣脸色铁青,终究还是顾及始终未曾开口的岑威就在身边,没有把握能在岑威突然发难时保命,只能以沉默表达对太子的不满。

从前对岑威有所图谋,处处护着明目张胆的偏袒岑威也就罢了。如今明明已经知道岑威心怀不轨,太子竟然还是鬼迷心窍!

唐臻习惯于不将阻碍放在眼中,见朝臣闭嘴,他面露满意,起身走下台阶,“明日不朝,后日不朝,如果陈玉的调查有结果,会立刻通知你们。”

群臣无人应声,隐晦的交换眼色。除了包括岑威、陈玉、梁安、燕翎等在内的少数人,大部分人默不作声的随着几位老臣上前的脚步移动,完全堵死唐臻想要离开的路。

任凭燕翎如何揣测他的心思,指着他的鼻子骂狼子野心,始终面色如常的岑威见状,眼中略过寒芒,立刻挡在唐臻面前,沉声呵斥,“做什么?切勿冲撞殿下!”

梁安和程诚也快步跑至岑威身侧,眼底满是警惕。

“岑将军误会,我等岂敢对殿下不敬?”为首的老臣虽然寸步不肯退让,态度却算不上强硬。

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陈国公世子所言兹事体大,殿下年轻,没能立刻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处理方式未免过于散漫。我等只是想请殿下再仔细斟酌,切莫行差踏错,以至于将来后悔。”

程诚忠厚老实,看似最为稳重,实际却因为家学渊源,见不得任何人对唐臻有任何不敬的举动,立刻翻脸,“放肆......”

岑威握住程诚的手腕,示意对方冷静。

虽然在唐臻的地位没能彻底稳固之前,来来去去的朝臣都是消耗品,随时都能找到合适的人替代。但是唐臻不在乎名声,岑威却见不得这些外人抓着子虚乌有的罪名,肆意编排唐臻。

这些脏活、累活,他来做就行。

程诚只需要守在唐臻的身边,保证唐臻不会被任何意外波及。

“诸位大人,为何不肯相信殿下?”燕翎绕过挡住他的群臣,恰到好处的接住程诚戛然而止的质问,看上去竟然像是他及时打断程诚的发难,力挽狂澜,阻止紧绷的气氛继续恶化。

因为是他拿出人证、物证,指认岑威毒杀沈思水。

况且他身为陈国公世子,理应对沈思水和李晓朝的遭遇有唇亡齿寒之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太子继续被岑威迷惑。所以群臣还算给他面子,不仅没有反驳,连面色都有所缓和。

“世子此话怎样?还请赐教。”

“不敢当赐教。”燕翎摇头,转而看向唐臻,“这件事牵扯出这么多人,皆非无名之辈,殿下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群臣保持沉默。

中毒的人是湖广布政史和福建布政使,湖广布政使直到彻底咽气,没能留下半句遗言。最开始被怀疑的人是太子,拿出新证据的人是陈国公世子,新的怀疑对象是太子的姘头/金吾卫将军/龙虎少将军。

正是因为牵扯进这件事中的人越来越多,身份也越来越复杂,群臣才希望太子能够拿出英明君主的气度,公允断案。

无论他们从前身在何处,如今都是有品级和官册的朝臣。

即使有东风西风之争......

如果太子倒下,没有朝廷,他们又是什么?

燕翎别的本事没有,对于察言观色却有自己的理解。他环顾四周,立刻明白,群臣的情绪已经恢复冷静。

至少目前为止,他们依旧打算用柔和的手段劝太子迷途知返,没有因为这件事与太子撕破脸的意思。

于是他顺势成为众人所期盼的那个打圆场的人,信誓旦旦的道,“我相信太子殿下不会被小人蒙蔽,况且......”

能称得上俊秀的脸忽然失去光彩,黯然神伤的道,“殿下这么好,岑兄怎么会不珍惜?我只是突然查到这些证据,情绪上头,没能保持理智才说出那些指责的话。”

“等殿下查清真相,还岑兄清白,我一定负荆请罪。”这番话虽然是对群臣和唐臻解释,但是燕翎的目光从始至终只放在唐臻的脸上,眼底晦涩难明,似有千言万语。”

岑威似有所感,挡在两人之间,眼底满是冰冷的警告。神态远比燕翎信誓旦旦的指责他狼子野心,毒害沈思水和李晓朝,妄想吃太子绝户时凶狠。

燕翎垂下眼帘,主动退开几步,刚好躲开岑威的视线,然后再次看向唐臻,眉宇间莫名多了几分幽怨。

此番暗潮汹涌皆被群臣看在眼中,有人恍然大悟,有人面露惊讶,有人眼底不屑,有人计上心来......最终皆选择暂时视而不见。

为首的老臣思索半晌,隐晦的与周边的人交换眼色,长叹了口气,对唐臻道,“世子说的没错,兹事体大,确实该从长计议。不如先由陈大人核实世子查到的证据,等到下次朝会,再看是否有新进展。”

若是真能趁着这个机会搬倒岑威,总不能所有好处都被燕翎拿去,他们也需要时间思考,如何分一杯羹。

唐臻轻笑,骄矜的抬起下巴,示意众人为他让路,径直离去。这届朝臣眼高手低,既没本事又不够乖,还得再换。

燕翎目光定定的凝视唐臻的背影,不知不觉间露出痴态,久久未能回神,直到骤然感受到脚掌的剧痛才陡然惊醒。

“抱歉”岑威稍作停顿,与他擦肩而过,只有彼此听见的低语没留下半分痕迹,“如果你突然暴毙,燕鹄会不会很开心?”

燕翎快速转身,强行忍住震怒和惊恐,脚步却逐渐慌乱,越来越快,彻底失去从容。

他好不容易才脱离燕鹄的控制,原本就没打算再回京都的陈国公府,听了岑威的恐吓,自然更不可能以身犯险。连原本准备落脚的地方都舍弃,不顾体面的住进客栈,勉强找了个方便继续查找线索的理由,维持身为陈国公世子的脸面。

夜深人静,小二凭借信物悄无声息的进门,低声道,“我家主人说,您要尽可能的表现出对岑威的惧怕,最好能让岑威当众失态,对你动手。只有这样,殿下才能更直白的感受到岑威的威胁。”

黑暗恰到好处的遮挡住燕翎眼中的怒火,他嗤笑道,“大将军教我做事?”

小二没办法从昔日的称呼,体会燕翎对李晓朝的嘲讽,只知道完成主子的交代,“您要记住,您与岑威并非敌人。”

他停顿片刻,让燕翎对这句话的印象更深刻,然后才继续开口,“因为岑威势大,威胁到太子殿下,您才会对岑威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太子殿下才是岑威的敌人,您只是无条件的选择支持太子殿下。”

燕翎沉默许久,脸色数次变换。毫无预兆的举起茶杯朝声音最后消失的方向砸去,“滚!”

虽然某些时候,他的脑子不算灵光,但是......李晓朝特意交代下属来说这番话,分明是在提醒他,如今的他连被岑威当成敌人的资格都没有。

翌日,燕翎按照原本的计划,让心腹悄悄给程诚送去封信。

昨日在朝堂拿出的证据,只是开胃小菜。如今通过程诚偷偷交给唐臻的东西,才是能让岑威百口莫辩的铁证。

除非岑威能令时光倒流,否则无论谁去查证,岑威都是毒害沈思水和李晓朝的罪魁祸首。包括闹得沸沸扬扬,指认太子才是凶手的流言,岑威也只能捏着鼻子应下。

燕翎不相信太子对岑威的感情,能让太子明知道对方算计自己,曾经所有的柔情蜜意,百般讨好都是为了将他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依旧能没有芥蒂的信任岑威。

李晓朝也不相信。

因为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例子,稍有行差踏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臻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从天而降名岑威的拦路石。

燕翎坐在桌子前,目光定定的凝视桌面展开的墨宝。明明是前朝大师所著,能够宁心静气的佳作,他却越来越烦躁,总是生出将其撕扯成碎片的冲动。

恍惚间,他甚至在墨宝的空白处看到岑威的影子。因此眼角眉梢的狠厉愈发清晰,双眼遍布红色血丝。

“世子!”心腹匆忙进门,因为过于震惊,忘记收敛声音,震得燕翎的耳朵隐隐作痛,“太子、太子要与岑将军共享储君之位!”

“不可能!”燕翎猛地起身,带倒书桌,从前朝保留至今的墨宝终究如同他臆想的那般变成碎片,他却没能感受到臆想中的喜悦。

心腹也觉得骇人听闻的传闻过于离谱,立刻将他打听到的消息尽数告诉燕翎,“太子说他与岑将军共享储君之位,就不会再有......”

“什么?”燕翎立刻发现心腹的犹豫,拎起对方的领子,面色狰狞的逼问。

心腹见状,自知躲不过去,只能按下悔意,抖着嘴唇道,“不会再有嫉妒的面目全非的小人,千方百计的陷害岑将军。”

他倒退数步,心惊胆战的看着怒砸桌椅,状若疯癫,再也看不出半点风度的燕翎。心中暗自庆幸,没有透露后半句。

如果还有,直接按照欺君犯上论罪,诛九族也不为过。

许久之后,燕翎才勉强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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