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生怕对方不信,小朋友白还举起了胳膊,比了一个大力士的姿势:“你相信我嘛€€€€”
“……咳,那什么,元帅。”
而在一旁等着汇报的下属终于找到插嘴的空隙,轻咳一声,快速道:“已经完整拷贝了这里的资料,现场取证也做的差不多了,下一步……”
听着对方语速偏快的汇报,小人鱼一顿,不再捣乱,乖巧地缩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这家疗养院以及抓到的三个星盗可谓是实验室调查中的重大突破口,所以一直到第二天深夜,军部大楼都依旧灯火通明。
而同样引人注意的是元帅之前一直带在身边的顾问。
“卧槽真的好漂亮啊€€€€!气质也很好!”
“真人比照片气质更好!晚上吃饭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和元帅在食堂排队,啊!什么叫惊为天人啊?!”
“你们看,他的耳朵也是蓝色的……不过这是什么种族的亚人啊?我怎么不记得有哪个种族有这么优越的五官条件的?”
“哎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疗养院监控截图还有吗?快让我再看看小美人!”
“嘘€€€€小点声,被元帅听到你们就完了。”
“咳,那什么,听说咱们万年老光棍上司终于铁树开花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天然的银发诶……卧槽,你们还记得之前从塔尔星回来的时候,那谁在星舰上撞见头儿和……”
“……我想起来了!”
“我也想起来了!”
“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
“嘘嘘嘘€€€€他来了他来了,快吃饭€€€€”
因为易容器在之前的混乱中摔坏了,即小人鱼的长相就这样意外被公开了。
走在大楼里,哪怕已经戴上了新的易容器,郁白还是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向自己的关注增加了。
就比如说现在,他背着正在开会的傅临渊偷偷从办公室溜出来,想到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结果就听到了角落里某一桌的人正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听了半天,郁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就是在议论自己。
只不过有一点他不太明白……
什么叫‘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啊?
什么东西开始了?
如果不是赶时间,他甚至想去那桌问个明白。
只不过他是偷偷溜到食堂的,还是要快点回去,免得被傅临渊发现才是。
于是忍下心中的好奇,郁白拎着大妈递给他的炸鸡,像来食堂时一样又匆匆离开了。
现在离审讯部发生爆炸已经过去了一天,回到军部后,连郁白都能感受到空气里的忙碌与紧张。
军部大楼发生爆炸不是小事,傅临渊需要处理的事情也一下子变多了。
所以即使两个人说好要开诚公布地谈一谈,却硬是没找到时间。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还是发生了一点小变化的。
比方说男人不再让他自己一个人呆着,不管是开会还是处理文件都会带上他,开会时就把他安排在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里,从那里还可以看到会议的全貌。
郁白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的安全,所以一直很听话。
但坚持了一整天,生性好动的小人鱼还是没忍住,偷偷从休息室溜出来,想去食堂拿点零食上来。
食堂离傅临渊的办公室并不远,现在已经是深夜,还在食堂吃饭的人并不多,所以他走这一圈,也不过花了五分钟的时间。
不过等电梯门打开时,郁白和傅临渊撞了个正着。
“……诶?”小人鱼下意识把炸鸡往身后藏了藏,“你、你不是在开会吗?”
“中场休息。”傅临渊看了一眼他没藏好的纸袋,“饿了?”
郁白摇摇头,诚实道:“是馋了。”
男人垂眼看了他几秒,微沉的声线里多了点难掩的歉意:“……抱歉,整天闷在休息室里,很无聊吧?”
小人鱼再次摇摇头:“不无聊。”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腕上的终端:“霍斯教了我怎么用终端投屏电影,不无聊的。”
这时,有一位军官自办公室出来,朝这边敬了礼:“元帅,会议要继续了。”
傅临渊只得压下想说的话,抬手轻轻揉了揉郁白的头发:“……吃完零食早点睡,休息室的卫生间里有新的洗漱用品。”
郁白乖乖地点点头。
等到会议结束,已经是凌晨了。
东方天光熹微,再过一会儿,太阳就又升起来了。
揉了揉眉心,傅临渊轻轻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投影屏幕还亮着,沙发上的人呼吸平稳,手边的小几放着吃完的纸袋,看起来像是看到一半就睡着了。
把投影关上,男人走到沙发旁,弯腰,把躺在沙发上的人抱了起来。
为了不吵醒对方,他的动作很轻,轻到了温柔的地步。
抱在怀里的分量也不重,即使这段时间小人鱼一直都按时吃饭,平时也有些贪吃零食,但抱起来的分量似乎和他们在小巷里初遇的那天一模一样。
……还是太瘦了。
把郁白轻手轻脚地放在一旁的床上,傅临渊边帮他盖被子边想。
得让他多吃点。
细细地把被角掖好,男人在把那不老实的手放到被单下之前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对方腕上的伤。
原本有着大片瘀痕的地方此时已经完全愈合如初,根本看不出一丝受过伤的痕迹。
只不过刚要把那只手放回被单下,不知道是动作大了,还是睡着的人做梦了,小人鱼白净的手倏地一下反握住男人的手腕。
然后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睡梦中的呓语音量不大,傅临渊下意识又弯了弯腰,凑近些:“什么?”
“……鲤……鱼……”
抓着他的手松了松,郁白边嘀咕边咂咂嘴,然后翻了个身。
“要吃……烤鱼……”
傅临渊:“……”
耐心地把因为翻身而跑到被子外面的手脚再次塞回被子下面,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
明知道对方在说梦话,傅临渊还是低声道:“……我不是鲤鱼。”
梦里的郁白自然不会给他任何回答。
掖好被子,盯着那安静的睡颜看了几秒,男人压下不听话的想法,直起身,拐进一侧的卫生间。
不多时,卫生间里响起隐约的水声。
透明而冰冷的水流自头顶的花洒喷出,浇在了高大的背影上。
蜿蜒的水痕暧昧地划过线条分明的肌肉,一路向下,最终砸在地上。
而后站在花洒下的傅临渊动作一顿。
他的手此时正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准确地来说,是肩膀的那道疤痕上。
拉远看,一道近乎可怖的狰狞疤痕像是一条蛇一样自他的腰侧开始,一路爬到他肩上的位置。
不过傅临渊的注意力此时其实并不在自己的肩膀上。
冰凉的水珠砸在身上,再次唤起了一阵似曾相识的回忆。
好像是一个冰冷的雨夜。
倾盆大雨砸向地面,而他似乎躲在一个山洞里,靠着不大的火堆取暖。
他身前摆着一个
看不出什么从什么东西上拿下来的半圆形碎片,碎片被几块石头固定着,里面盛着一些水。
旁边还搭着一块打湿了的布料。
……这是哪里?
暖黄的火光不断地跳跃,让墙上的影子也跟着舞动了起来。
外面的雨还在下,雨滴打在地上的声音几乎震耳欲聋。
也就是在这时,一只滚烫的小手抓紧了他的手腕。
沙哑的声音几乎完全被雨声盖过去。
“……鲤鱼。”
躺在他旁边地上的影子这样叫道。
第87章
而后面的事情, 无论傅临渊如何努力,画面就像是退进了一层厚重的迷雾之中,叫人再也看不清。
“……”
他有些烦躁地关上了花洒。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只能想起零碎的片段。
就像关于父亲和母亲的回忆一样。
傅临渊对于父母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十五岁之前。
在年少的记忆里, 艾瑞斯是个温和而优秀的人。他博览群书, 学识渊博, 总能耐心回答出儿子千奇百怪的问题。
军校放假的时候, 艾瑞斯会带着儿子一起去自己在研究所的实验室,把自己所研究的复杂实验用最浅显的词汇解释给年幼的儿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