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线条勾勒出单薄的身形，但就像伊甸园的新生儿一样，小家伙并不知道赤身裸．体是什么意思。
原本在调试通讯器的傅临渊，听着身后没了动静，回头，看到的就是……
傅临渊：“……”
只看了一眼，少年就极快地别开了脸。
一丝不易察觉的红爬上了他的耳根，傅临渊皱眉，放下手里的东色，起身到一旁的包裹里翻了翻。
还在和自己两条腿较劲的郁白只觉得眼前一暗。
他一个激灵，几乎立刻把盖在头上的东西揭下来，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来回摸了摸，才确实是一块和傅临渊身上穿的差不多的东西。
小人鱼还没有衣服的概念，摸着少年丢过来的上衣，只觉得有些迷茫。
这是什么啊？
见郁白拿着衣服呆呆地站在原地，少年叹了第N口气，随后无奈地上前，帮对方把衣服撑开。
“把手给我……”
虽然不知道鲤鱼在说什么，但郁白还是跟着对方的动作乖乖地抬起了手。
对于只接触过海水的小人鱼来说，人类的衣服还是有些粗糙了。
不过穿上了几秒，郁白就觉得那块布料裹在自己身上，怎么都不舒服。
想着，他就要往下扯。
傅临渊：“……”
他不得不按住对方乱扯的手：“……你不是小朋友了，要穿衣服，知道吗？”
听不懂的郁白很明显不知道。
他不太懂，明明可以什么也不穿地自由地呆着，但鲤鱼非要他套上那让他不舒服的布料。
他不知道的是，不舒服的还在后面。
如果说让小人鱼穿上上衣的难度是5，那么让他穿上裤子的难度就是100。
相比宽松的上衣，更加贴身的裤子在小人鱼这里显然是一点好脸色都得不到，他甚至不友好地朝傅临渊呲了呲牙，就是不愿意穿上裤子。
最后，两个人都折腾得气喘吁吁，少年还是成功让对方穿上了裤子。
对于穿裤子，郁白很不高兴，但他在力气上又没拗过傅临渊，最后只能挎着一张小脸，气呼呼地坐在一旁。
看着小家伙终于不再挣扎，少年也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年纪，但小人鱼展现出来的理解力显然已经超过了小朋友。
……反正不能让他光着乱跑。
正这么想着，垮着脸坐在一旁的郁白忽然又有了动作。
傅临渊抬眼，以为他又想把裤子扯下来，已经伸出手准备阻止了。
郁白：“……”
他有些生气地拍开对方伸过来的手，然后扶着墙，试着自己站起来。
直立的感觉很陌生，郁白掌握不好平衡点，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同时控制膝盖、胯骨、脚踝等部位的关节。
所以在他站直后，刚松开扶着岩壁的手，整个人就往前栽了过去。
郁白：“……！！！”
傅临渊：“……”
少年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在发现他快要摔倒的时候，眼疾手快地起身，一把扶住对方。
“……这样站不稳的。”傅临渊腾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脚不能并得太紧，膝盖稍微放松……脚尖要向前，对……重心要平分在两边……”
郁白一开始还有点赌气，但扶着自己的那只手很稳，对方的语气又很平静，小家伙最后还是认真看了看对方比划的姿势。
唔……把两只手分开，朝前，这里稍微弯一点……
好像确实站的更稳些。
见小家伙站稳了，少年慢慢撤走了架着对方的力气：“就是这样……对……腰挺直……”
不过哪怕双手松开了对方，少年却还是忍不住像那些忧心忡忡的家长一样，两只手呈张开状，准备随时接住对方。
觉得自己能站稳后，郁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又感受了一下傅临渊的方向，然后试探性地向那边迈了一步。
走路时重心的替换对于刚刚变出双腿的小人鱼来说还是有点困难。
迈出去的那只脚还悬在半空，后面支撑的那条腿生疏地一弯。
纤瘦的身子再次向前栽去。
然后跌进了傅临渊早就准备好的臂弯里。
“慢慢来吧……”少年架着他，帮他找回平衡，“踩出去的时候要……”
温暖的太阳无声地在天空行走过一段轨迹。
就这样，花了一上午的时间，郁白还是没能顺利驯服尾巴变成的两条胳膊。
不过他倒是学会了在鲤鱼的语言里，这叫‘腿’。
他也想过把腿变回尾巴。
但他压根不知道从何下手。
所以折腾了一上午，他还是没学会走路。
小人鱼有点泄气，加上肚子又开始咕咕叫，那张小脸上的嘴角向下垮得更厉害了。
……没有尾巴，没有办法下海，那他今天吃什么？
不过就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忧，鲤鱼再次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
“饿了？”
郁白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拍了拍自己软乎乎的腿，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山洞外。
少年明白他的意思。
小家伙这是又想吃东西了。
示意他在原地等一下，傅临渊拿着军刀离开了山洞。
不多时，对方带着一条长长的树枝回来了。
他将军刀绑在树枝的一端，制作了一个简易的鱼叉。
“上来吧。”弄好鱼叉，鲤鱼在他面前蹲下身，示意他趴到他背上。
“带你去捉鱼。”
第105章
正午的海风还是有点闷热的。
郁白盘腿坐在为数不多的树荫里, 看着少年在不远处半弯着腰，拿着鱼叉，盯着水面。
就这么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小人鱼的视线又落在了身边的小盆里。
然后他伸手, 把几乎要成功从盆里越狱的螃蟹又戳回了盆底。
小人鱼不知道鲤鱼捉这个八条腿的螃蟹有什么用。
这个小东西外壳坚硬, 肉也少, 一点都不好吃。
……可能鲤鱼口味独特吧。
这么想着，
他伸手，再次把快要爬出来的螃蟹拨回去。
而后, 他面前忽地一暗。
抬头，郁白瞅见鲤鱼正站在自己面前；他上半身的衣服不见了，此时正在他手里包着什么东西。
小人鱼凑近看了看, 才发现是几个长满刺的海胆。
郁白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海胆上的刺，又看了看傅临渊的嘴巴。
……鲤鱼的嘴巴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啊。
那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他真的咬得动吗？
不扎嘴吗？
傅临渊自然是不知道郁白已经在想象他生啃海胆了。
少年回到到大腿深的海里，隔一会儿就要回头看一眼，来确定郁白还乖乖地坐在原地, 没有乱跑。
那个小家伙好像也不知道自己的尾巴可以变成腿。
他有点笨, 喜欢发呆, 有时候会害怕小飞虫，连走路都不会。
和资料里记载的凶神恶煞的海根本不像一个物种。
但时不时就会出现的那股无形而强大的精神力，又在提醒着他眼前这条小人鱼可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
就比如现在。
傅临渊弯腰捉螃蟹的动作因为感知到那股精神力而短暂地停了片刻。
小人鱼的视力真的差到了极点, 只要颜色不鲜艳, 哪怕是放在他面前的东西他也看不清。
但他的精神力也强得离谱。
只要他与对方拉开一定的距离, 他就能感受到对方的精神力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在沙滩上醒来的第一天, 他在海滩上搜集被冲上了的物资时，就可以感受着那股落在后背上的注视。
可以如此长时间地外放精神力, 小家伙的精神海深不可测。
垂眼，少年弯腰把手伸向了石缝里的小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