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临死前还不让她问个清楚明白吗?
空潋从半空中落下来,提步走过去坐到了她旁边,道:“是,也不是。”
蕴姬敏锐地从空潋的态度中觉察到了他对自己的杀意已淡,姿态语气便更加放松了,她扭腰朝空潋那边挪过去些,像极了一个听到八卦眼睛晶亮的现代普通女孩:“那阁下方便同我讲讲,他都做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个……”空潋看了看还没死心想破开他压制的陀鸣耶,顿时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他暗自冷笑一声,把那本完全不一样的剧情中有关于陀鸣耶的部分剧情告诉了蕴姬,最后明摆着告诉她:你把人家当同僚,当盟友,好歹给了几分信任,可人家从头到尾只拿你当一把好用的刀使。
生不生气?愤不愤怒?有没有觉得妖域不值得?
蕴姬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最后,她胸中怒火直冲天灵盖,顿时暴起。
这一天,城主府阖府上下都听到了自家城主怒气冲天的吼声:
“陀鸣耶!你个不要脸的混账!敢算计老娘,去死吧你!!”
轰的一声巨响,城主府大殿的屋顶破了。
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但不知道自己被利用得这么彻底的蕴姬彻底暴走,她妖力全开,九条橘红的狐尾在空中挥打出了残影。陀鸣耶的修为本来就比蕴姬低一些,现在又被空潋的威压压制得难以动弹,这一打,他就是活靶子。
空潋闲庭信步地从破了一个大洞的大殿里走出来,坏心眼地等陀鸣耶被蕴姬打完一轮了,才慢悠悠地解除了对陀鸣耶的压制。
两个大乘期的大妖在云端大打出手,天空原本还有几大片白云,现如今全被打散了。只要抬起头,就能看见他们打得难舍难分的身影。
城中的妖族人族在能动弹的那一刻,就连忙躲了回去,偌大的风靳城,街上这会儿竟一个人影都没有。
空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把今天的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不仅是妖族,人族那边也要有个警醒,省得还有人拎不清往重明宫塞老鼠。
在被蕴姬一句话提醒到之前,他本来是想杀了陀鸣耶的,心眼太多不能留。但他细想了一下,妖族修炼本就不易,大妖少,加上修野也不过只有四个。人族那边却是人才济济,男女主后期的修炼速度更是像坐了火箭一样快。如果这个时候把陀鸣耶杀了,妖族和人族之间表面和平只怕会垮得更快,失去了主人的北域也会乱上一阵子。
还有空潋?
他要是敢去搞一定会成为主力军的男女主,天道就能立刻搞他!
这和他现在的理想完全背道而驰了。
因此,还是留着陀鸣耶吧。
陀鸣耶把蕴姬那几分信任踩在脚下不当回事,蕴姬敢作敢当爱憎分明,修为还比他高一些,他们两个可以互相牵制。若是陀鸣耶日后搞事,想来蕴姬是很愿意做第一个揍他的人的。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落败的陀鸣耶被蕴姬重重一尾巴扇进了大殿里,继被破开一个大洞后,命运多舛的大殿在这一声巨响中轰然坍塌了。
蕴姬翩然落在废墟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埋在废墟里狼狈咳嗽的陀鸣耶,两人短暂的联盟彻底崩盘,蕴姬能记恨他五百年。
这一架,空潋看得心里舒坦。
他知道蕴姬下手这么重不仅仅是因为愤怒,她还是念着几分从前的情谊,不想陀鸣耶死在他手里,他也不介意买蕴姬一个面子。
空潋心中念着还在闭关的修野,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也不想再久留。
“陀鸣耶,”他看着狼狈却仍有不甘的陀鸣耶,声音冷得可以冻结对方,“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会杀了你,让你神魂具毁,再无回转之地。”
陀鸣耶呼吸一窒,心里的那一点侥幸和不甘通通消散了,他现在不仅得罪了蕴姬,还被一个渡劫期大能时刻盯着错处。
他想活,就能安分守己。
于他而言很难,但他更想活。
空潋对蕴姬微微一颔首,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确定人走了,蕴姬才彻底放松下来,她瞪视着陀鸣耶,艳极的红唇轻轻吐出一个字:
“滚!”
陀鸣耶:……
他感觉身上的伤更疼了。
……
不过眨眼之间,空潋便从西域回到了中域。
他刚跨入重明宫的大门,便猛地感觉到了他放在修野身上的感应器崩碎了。
这是!
来不及多想,空潋闪现至修野闭关的洞府外,手中妖力暴涨,直接暴力拆开了洞府外的防御结界。
他提脚就要往里冲:“阿旷!”
一条赤红的蛇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洞府深处疾射而出,精准地卷住空潋的腰肢,唰的一下将人拉了进去。
红€€他们赶来的时候,一层微红的结界已经将洞府重新笼罩起来,也把心急如焚的众人牢牢拦在了外面。
*
作者有话要说:
领导突然下来视察,呵,加班吧,赶工吧!淦!
对不起?_?支持我的小可爱们,这两个星期内更新会不定时,也没法保持日更了。等两个星期以后领导走了……我立刻远航!
第二十一章 我是反派闭死关的兄长19
猝不及防之下,空潋真的就被蛇尾轻易地拖了进去。
他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是为自己的不设防,也是为修野此时的状态。
风声一停,入目所及,是一片赤红。
不需要抬头,他看到了一条仿佛正在燃烧的大蛇,恰如修野自己。
修野的妖身虽不及空潋那样遮天蔽日般夸张的大,但若是完全舒展开来,重明宫恰好能装下一个妖化的修野。然而,碍于空间太小,他无法完全伸展开来。这处被他选做闭关用的洞府在他的妖身衬托下显得十分的逼窄,他每动作一次,被填满的洞府里都会响起一阵沉闷的金石铿锵声。
空潋被修野以一种不会令他感到不舒服的力度卷在蛇尾里,哪怕都已经进来了,修野也没有把他放下来的意思。
“阿旷?”空潋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意料之中,这一声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条赤红色的大蛇只知道死死地盯着他看。
是心魔还没有拔除吗?
空潋扭动了几下调整姿势,终于把两只手从紧紧卷着他不放的蛇尾里“救”了出来,他朝明显已经暂时失去了自我意识的修野招招手,放轻声音诱哄道:“阿旷,过来,让我看看好吗?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过来让我看看。”
赤红的大蛇反应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他的珍宝在叫他过去。
他乖巧地把头颅伸了过去,半点都不在意这个人会不会欺骗他,即使失去了自我意识,他心里也有一个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
这个人是他毕生无二的珍宝,要向这个人奉上他的一切!
无论生命还是灵魂,只要这个人愿意陪伴在他身边,他想要什么都可以!
不能放开,死也不能!
空潋顿时柔和了眉眼,好看的嘴唇微微向上勾起,冰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仿佛要将生命全部燃烧的赤红。
他伸手轻轻抚摸修野嘴边的鳞片,声音像梦一样轻柔:“阿旷好乖,我最喜欢阿旷了。”
“嘶……”
赤红的大蛇格外欣喜地用蛇信舔€€舐着嘴边微凉的手心,黑到有些发紫的蛇信眷念又缠绵地卷上了五根如玉般的手指,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开。
一个是天上仙一样的人,一个是赤红的大蛇,这一幕显得既暧昧又诡谲。
一只手被缠住了,空潋还有另一只手,他贴着修野的鳞片,小心地缓慢地将自己的力量探入修野体内一寸一寸地查看。
他原本以为要费一些功夫才能探入,结果却是异常的顺利,他的力量就像是回家了一样自如,这意味着修野对他毫无保留地敞开了一切。
空潋的动作一顿,他深深地凝望着眼前这条明明恨不得把他揉进身体里,却在本能般的极力克制着这种欲€€望的大蛇。
一直以来,他与修野之间都是他在主导,占上风的人是他,可以随时说停下的人也是他,但是现在……他的心确切地滚烫起来了,不是一时起意那样的短暂刹那,而是由内到外的滚烫起来了。
子车无极明明没有体温,一年四季凉得像块冷玉似的,但此时,空潋切实地感觉到了温暖,有一股暖流从他的心脏里涌动出来,伴随着他的血液流向他的四肢全身。
修野在用他的全部告诉他:我爱你,不要害怕,不要担心,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你。
空潋感觉眼眶有些湿润,他抿了抿嘴唇,将鼻尖上的酸涩感逼了回去,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要说,也要等修野醒来再说。
细致小心的探索在抵达灵台的这一刻停下了,空潋柔和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在修野体内散开的力量快速地凝聚在一起,缓慢又不容置喙地将染上一抹晦涩的灵台包裹了起来。
心魔不愧是所有修者心目中的致命威胁,即使已经被主体倾尽全力拔除了,它仍有解不开的不甘和没用上的余力给主体添堵补刀。
拔除了心魔却迟迟没有醒来,还触发了感应器的修野就是被心魔补刀了,这一刀补得非常致命,果然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的敌人。
空潋感慨了一声,将自己的神识分出一缕探入修野绞得死尽的神识中,耐心又温柔地帮他梳理起来。
他的阿旷啊,可千万不要中了心魔的诡计,他还有话要亲口对他说呢。
*
就像贪婪的巨龙总要守着堆砌如山的财宝,此时的修野不遑多让,即使蛇类的视力相对之下并不算顶尖,他也要把眼睛死死钉在他的心上人身上。黑得发紫的蛇信以一种极为频繁的速度从口腔中探出,他近乎痴迷地收集着属于心上人的气息和温度,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这个人的存在是真实的。
修野成功的拔除了心魔。
但是心有不甘的心魔仍在消散之时影响到了他。
或者说,是拼尽全力的反噬。
修野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看不见旁的,分不清方向,听不到呼唤。他只能埋头向前走,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有没有偏离直线。
时间像是过去了好几世,修野停下来环顾四周,眼中的迷茫越来越重,附着在小腿上的重量也越来越沉。
他快要提不动脚,迈不开腿了。
忽然,耳边想起了声音。
他凝神去听,然后愣住了。
€€€€那是空潋的声音。
那是他已经熟烂于心的对话。
€€€€是前世。
是……
是什么?
脑子里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感知越来越混沌的修野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无法说话了。
他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眉头紧锁,几番尝试后,他颓然放开了双手,他是真的无法说话了。
从前他还能看见他的阿潋,还能待在阿潋身边自说自话一整天都不会腻,然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