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逃婚后 第39章

眼见他礼成,带着新娘去了新房,这门亲事板上钉钉后,张默阳才着急地追去城外。

追出几里地外,果不其然,远远就看见官兵们分散在四处,搜查柳述的身影。

他想了一下,琢磨着这家伙既然是故意引来的,应该有办法逃脱,于是让车夫调转方向,回到城中的客栈去,推开房门,就见柳述正在悠闲地喝茶呢。

“你小子真是......”张默阳喘着气坐下,刻意压低声音,“不要命了?万一被方琼逮到,可饶不了你。”

“他今天可忙着呢,大好日子总不能离开。”柳述笑笑。

“你把官兵引过去做什么?找失踪的姑娘?”

“这几日一点消息都没有,这群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方琼又只顾着他的婚事,恨不得把衙门的人都调过去。现在这么一弄,这些官兵不用心仔细找一找,都不好回去交差。”柳述冷哼一声,“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谁不是呢。”张默阳骂了几声,才转头看着他,瞳孔微缩,“不过.....你到底是谁?”

“你爹啊。”柳述侧目,“那二十几声爹白叫了?你个不孝子。”

“滚你的,我跟你说认真的呢。”张默阳偏头,仔细打量着他的脸,“你是不是柳家少爷?”

“你看我哪里像柳少爷?”柳述挑眉,揶揄一笑,“是他金夜壶用的不香吗?要来这乡下养鸡种地?”

张默阳摸着下巴,仔细想了一通,发现确实想不通,傻子才会这么做吧?

“但你刚刚在酒楼上给我的感觉,太像那柳少爷了。”张默阳感慨道。

“那是拜你所赐嘛,我上次听你说完,就觉得这柳少爷好像确实挺酷的,我就想模仿模仿。”柳述说。

“模仿得真像。”张默阳竖起大拇指,“估计他本人见了你都要迷糊。”

“是吧。”柳述乐不可支。

今天柳述就住在镇子上,到了晚上,那群搜查的官兵还没回来,而方家那边已经开始热闹的晚宴了。

张默阳夹在一群闹洞房的人里,送着方琼去洞房,闹腾了一阵就跟着其他人出来了。

他走在人群中最后方,故意放慢脚步,待绕过前院,转身到新房另一侧时,突然听见方琼一声怒吼:“你是谁?我的美人呢?我那么大一个美人呢?!”

“噗。”

张默阳幸灾乐祸地跑去客栈找柳述,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遍方琼当时的口气,自己先乐得前俯后仰。

等他笑够了,才发现柳述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多大反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月色浓浓,柳述坐在窗台边上,睫毛笼下一层浅淡的阴影,他半垂着眼,轻声道:“也不知道阿柯怎么样了。”

沈柯走出渠州地界就耗费了三日半,渠州整体面积不大,但是地形偏僻复杂,山路多,中途还换了几次马车,才终于抵达淮州。

知府衙门就设立在淮州,街道宽阔许多,商铺摊贩应接不暇。在乡下小镇待得久了,突然走进这里,竟还有些不习惯。

他摸了摸手心里的玉佩,朝府衙走去。

“草民柯深,求见知府大人,事关土匪一事,劳烦通报一声。”

守卫看了他几眼,其中一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就出来了:“里面请。”

柯深走进大门,发现院里有个扫地僧,他疑惑不已:“慧伤,你在这做什么?”

慧伤猛地回过头,拎着手里的扫帚就跑到他面前,神色戚戚:“你总算来救我了!”

“救你?”沈柯不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来找知府大人说明情况的吗?”

“是啊,我把土匪和方县令的事都说了,也照你说的,把你特地写的信交给知府大人看了,然后€€€€他就把我扣下来了!”慧伤惶恐道。

“他扣你一个出家人做什么?”

“说衙门里不干净,需要我这个出家人清扫清扫......”

沈柯神色复杂,想不通这知府大人是个什么脑子,又问道:“那他对土匪一事有说法吗?”

“他说他会去处理,让我留下,静候佳音,还要我把写信的人给供出来。”慧伤虚咳一声,“我就给你写了封信,没想到你来的还挺快的。”

“......我是自己来的,还没收到信。”

“自投罗网都这么积极?佩服佩服。”

沈柯扫了他一眼,慧伤立即闭嘴,拿起扫帚继续当扫地僧,小声嘀咕:“说真的,我看不出来这个知府是好是坏。说好吧,他要把咱们两个知情人关起来,看起来像是跟方县令一丘之貉。说坏吧,他又没苛待我的斋饭,好像还真的派人去渠州调查事情的真假了。”

正说着,一个下人走上前问道:“请问是柯深柯公子吗?”

“正是。”

“请跟我来,知府大人出门办事去了,很快就回来。”

“好。”沈柯跟上去,被带到衙门后院的客房。

房间布置得清新雅致,墙上挂了几幅字画,只是其中一副兰花图潦草得很,像是随心而作,当然更有可能是出自稚童之手。

不一会儿,下人就送了些点心进来,然后关上门。

“完了,你也被扣下了。”慧伤挥着扫帚,走到窗边小声跟他嘀咕。

“......”沈柯吃了块绿豆糕,“你要吗?”

“来两块。”

天色渐渐黑下去,说一会就回来的知府大人,到现在还没来见他。

“真的完了,我方才都听到下人喊知府大人了,他肯定回来了,故意不来见你的。”

“无妨,绿豆糕要吗?”

“再来两块。”

深夜,下人们都离开了,慧伤也回了自己的房,院子里一片静寂。

月光如水,沈柯站在窗前,望着月亮出神。

门外传来脚步声,在门口停止,随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柯公子此时还在赏月,可是在思念谁人?”

沈柯浅笑一声:“家里的确有放心不下的人。”

那人一声冷笑:“既是放心不下家里,又何必不辞而别?”

“抱歉。”沈柯转过身来,凝视着站在门口的人,昏暗的光线只照出他模糊的脸孔,看不清眼里的神情,但他却是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好久不见,大哥。”

“我当你早就忘记我这个人了呢。”沈槐踱步走进来,在他面前打量一番,“瘦不少,看来外面的日子是没有那么好过。”

沈柯笑了一下:“你要是想笑话我就笑吧,别憋着。”

沈槐冷冷地笑了两声,自顾自坐下倒茶:“什么时候猜出是我的。”

沈柯扭头,看向那副挂在墙上的画:“这是凝儿最近画的吗?”

“嗯。”提起凝儿,沈槐的脸色柔和了几分,看向那幅画时,眼里浮现起笑意,“离京时她特地给我画的......也不知道你这个小叔怎么教的,还让她画成这个样子。”

说完,他又睨了沈柯一眼:“算你有良心,还认得出来她的手笔。”

“你考验我的心思也太明显了,谁会在客房里挂上一副自家孩子的画。”沈柯好笑道,“不过你怎么会来淮州?”

“老知府致仕,皇上就把我调过来了。”

皇上虽说年岁不大,但师承摄政王,又有几位良将贤臣从小指引教导,已颇有贤君之相。

如今摄政王隐退放权,他坐稳龙椅后就雄心壮志地想要施展拳脚,所以很是青睐于沈槐之类的年轻官员,一来可以组建属于他的朝堂势力,二来也是因为年轻人更有朝气,更富有改革的劲头。

“恭喜升迁。”沈柯笑道,“嫂嫂和凝儿一道来了吗?”

“没有,等我这边稳定下来了,再把她们接过来。”沈槐说着,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若是老老实实参加科举,这会说不定已经在翰林院了,即便我离开京城,好歹还有你帮着照顾家里二老。”

“我也是身不由己。”沈柯即使现在想起来,也还是有些头疼,“我那门突如其来的婚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以前无意中曾听爹娘提起过一次,但没在意,我也是没想到她们居然真的会一直惦记着这门亲事。”对于这点,沈槐倒是有些理解他,所以才没有派人来强制把他抓回去。

一般人有婚约也就罢了,大不了先娶进门,再培养培养感情,如果实在培养不了,后面再纳妾就是。

但沈柯这婚约,可是跟男人。

纳不纳妾的另说,沈柯这每日沉迷诗书的样子,可一点不像会喜欢男人的样子,光是想想沈柯每天都和一个男人朝夕相对,那场面真是叫他这个做亲哥的都难以想象。

“其实......我估计爹娘也后悔了。”沈槐无奈道,“起码爹的态度应该是无所谓的,否则你早就被抓回去了。”

“我也猜到了。”沈柯一开始离开家,还有些担忧,然而大半年过去,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可见他爹应该没有要那么强的意愿来把他捉回去。

“爹娘身体可还好?”

“好着呢,成天带着凝儿闲逛。”

“嫂嫂呢?”

“也好着呢,就是抱怨你不在家,凝儿都无心练字作画了。”

“回京之后,我一定好好教凝儿。”

“什么时候回京?”

沈柯愣了一下:“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我托慧伤带给你的信看了吗?”

沈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了,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那就好,我原以为还要游说一番,没想到知府竟是你,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沈柯由衷地笑道。

“客气了,柯、深、公、子。”

沈柯讪讪一笑,又收敛起笑容:“不过我特地找过来,是想说一声,土匪的情况更严重了。”

沈槐也收起了讥笑的神情:“怎么说?”

沈柯三言两语把两个姑娘失踪的事说了一遍:“我离开镇上,第一时间就是去的隔壁镇,打听到另一位姑娘也是在独自出城去的路上失踪的,至今没有找回。”

“我这里事多走不开,你拿着这个令牌,明日我派一队精兵随你回去,你回衙门让他们的人配合你处理这事。”沈槐拿出一块令牌,沈柯接过,愣了一下,这令牌上刻的并不是沈,而是一个赵字。

而今天子,姓赵。

“别办砸了。”

“好。”沈柯将令牌收好。

次日天刚蒙蒙亮,沈槐就去衙门点了一大队精兵,随他一同回去。

临别之际,兄弟俩也没什么要互相叮嘱的,手足情深不在这一刻,只是在沈柯刚坐进马车时,突然听见他问了一句:“你小子昨天晚上赏月时,想的到底是哪个家里的人?”

沈柯怔了一下。

“既然知道爹不生你的气,也不想回京城,你别是在外面偷偷安了家吧?”沈槐皱着眉问。

“不是......”沈柯想了想,谨慎用词道,“不是安家,只是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一二好友,三餐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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