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回去了,我和娘商量了,直接回渠州,她也同意了。”
“那我跟你一起回渠州。”
“好。”沈柯将他抱在怀里,低头吻了下眉心,呢喃道,“幸好是你,柳少爷是你,真是太好了。”
天还未亮,沈柯就醒了,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怀里的人,给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房间,待到天边亮起鱼肚白的时候才起床,正在洗脸的时候,柳述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阿柯,阿柯!”
“怎么了?”
柳述看见他之后,才后怕似的上前抱住他,略带不满地说:“我梦到你丢下我,一个人回京城去了。我一醒来,就发现你不在了。”
“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呢?”沈柯拍拍他的后背,然后帮他擦脸,笑道,“我只是提前回来,免得被爹娘发现去你房里而已。”
柳述又把脸埋进他胸口,安静地抱着他。
“咳!”沈夫人一大早起来,过来找沈柯道别,就看见这副场景,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沈柯抬眼,尴尬地笑了一下,瞧着他娘的神色,顿觉自己做了无用功,偷偷溜回来也没用,现在娘肯定猜到他俩昨晚又搅和到一起了。
“沈夫人。”柳述乖乖站好,回过头打了个招呼,“天色尚早,您怎么不多睡会?”
“不早了,我们等会就得启程了。”沈夫人说道,“我能单独跟你聊聊吗?”
沈柯看了柳述一眼,柳述点点头,他才走出房间,掩上门。
“昨晚我和阿柯聊了一会,有件事也就不瞒你了,我问了他有没有纳妾的打算。”沈夫人开门见山道。
柳述一愣。
“阿柯从小就很温顺,是个听话的孩子,也没辜负我们的期待。不过他现在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们已经无法干预他的人生了。所以我问他以后会不会纳妾诞下个子嗣,他却是很笃定地跟我说,从没有想过一桩婚姻里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沈夫人笑了笑,随后语重心长地问道:“我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因此,做为他的娘亲,我也想问问你,往后会有想要子嗣的打算吗?会背弃他另寻新欢吗?这是你最后一次选择机会,日后可没有反悔的余地。”
“他心似我心,此生永不离。”柳述毫不迟疑地回道。
沈夫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阿柯一定是习得了沈夫人的脾性,柳述这样想。
“那我就放心了,下次再见的时候,恐怕就得改口了。”
“其实......现在也可以改口的。”柳述羞涩一笑,“娘,娘,娘!”
“诶诶诶。”沈夫人连应了几声,哭笑不得,随后从在身上摸了摸,发觉身上的首饰都不太适合送他,随后打开门,抬手就取下了沈柯头上的发簪。
乌发悉数散落下来,沈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却转身就将发簪交给了柳述:“改口礼,这是阿柯的满岁宴上,他外祖父所赠的发簪,现在就送给你了。”
“哇哦!”柳述如获至宝,双手接过,“谢谢娘!”
沈柯:“......?”
到底是谈了些什么,进展如此之快?
此次出门就带了这么一个发簪,再无备用,只好向柳述求助。柳述拉开柜子,大方道:“你随意挑。”
沈柯望着那一堆花里胡哨的发簪,陷入了沉思,最后抬眼盯着他头上戴的一根翡翠发簪,末尾有几节长短不一的分支,形似柳树。
“就这个吧。”
“好。”
两人互相换了个发簪,又替对方束起来,颇有些乐趣,柳述忍不住道:“啊,好想成亲啊!”
“是啊......”
吃早饭的时候,其他几位长辈看着他们头上的发簪,有些牙酸,假装没看见。
柳述偷偷戳了下卢月如,给她比口型:婚事,婚事,婚事!
卢月如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婚事已经差不多谈妥了,腊月廿八,是个黄道吉日。”
“我瞧着半个月后就有个黄道吉日,何必要等那么久?”柳述随手掏出本黄历。
众人:“......”
卢月如戳了下他的脑袋:“你以为成亲是说成就成的吗?礼节流程多如麻,两家又距离这么远,能在年底成亲,已经是我们讨论出来最快最合适的日子了。”
“好的,辛苦伯母了,那就定在年底吧。”沈柯说完,递给柳述一个安抚的眼神,柳述这才作罢。
将最后一点章程都定下后,沈岩清夫妇才同他们道别,京中事务繁忙,光是往返路途都得耽搁不少日子,实在无法再停留。
互相叮嘱送别后,一行人目送马车离开。卢月如刚送完亲家,就听儿子在她耳边说:“娘,我和阿柯也得离开了。”
“这么着急?!”
“我不放心铺子,想快些回去盯着。”柳述说。
“什么铺子,还值得你亲自去盯?娘直接去买下来,雇些下人去给你打理。”
“不要,我难得找到点自己想做的事。”柳述拒绝。
“是啊,小五难得想做生意,咱们就看看他到底有几分能耐。”柳老爷笑道,心里其实也有了几分主意。
之前从没让柳述碰过家里的生意,是担心他身体和那凶卦,如今柳述和沈柯定亲,定能逢凶化吉。这几个儿子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游手好闲,若是柳述真能白手起家,又和沈家结姻,往后这偌大的家产也能放心交给他了。
卢月如给他们装了些食物和换洗衣服,又总觉得不够,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过去。
“好了好了,有这些就够了,衣服破了阿柯还可以缝呢。”柳述阻拦道。
卢月如惊讶地看了眼沈柯,真是丈母娘看儿婿,越看越满意,乐道:“阿柯,那我们小五就拜托你了。”
“谢谢伯母。”沈柯诚听到这句话,诚挚地笑了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照顾好他的。”
出发前,柳述去找老朋友们吃饭,沈柯则去客栈与赵大人道别。
当得知他还要回那小山村时,赵大人有几分意外,他解释道:“山村日子艰苦,却更能体会到老百姓们的生活。”
赵夜阑对他彻底改观,道:“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难得你有这个心,放手去做吧。”
下午,沈柯和柳述就正式启程,返回渠州的小山村。
途径淮州时,两人就下了马车,沈柯想去探望兄长,柳述则去看看新铺子。
两人约好在客栈见面后,就分道扬镳。
沈柯去到知府衙门,却听说知府大人出门办事去了,只好返回去,刚走近柳述的铺子,就看见沈槐带着几个官兵迎面走来,他立即喊道:“大哥。”
沈槐一顿,好些日子不见,突然见他穿着这么光鲜,竟莫名有些不适应了,走近后他才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退婚了吗?”沈槐开口就问道。
“没有。”
“什么?!”沈槐皱眉,严厉训斥道,“你回去不就是办这事吗?怎么没退婚?你对得起陪你吃糠咽菜的小五吗?真是枉读圣贤书!”
“因为€€€€”
“阿柯!”柳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同时看过去,就见柳述神采奕奕地跑过来,穿着同样光鲜亮丽,刹那间无数种猜测涌进沈槐的脑海里,不由得怀疑这是沈柯给小五的补偿!
“来人,把他拦下。”沈槐命令道。
官兵顿时拦住了柳述的去路,柳述一脸疑惑,沈柯也不明所以:“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在你退婚之前,我不允许你再见他。”沈槐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别犯浑,小心爹知道了小五的存在,打断你的腿。”
“小五,走,我带你喝酒去。”沈槐转身就朝柳述走去。
“大哥。”沈柯在身后喊道,“小五是和我定亲的人。”
“你失心疯了吗?和你定亲的明明是柳家少爷!”沈槐气急,回头骂道。
“大哥你消消气。”柳述赶紧拍拍沈槐的胳膊,给他顺气,“你是因为这事跟他生气啊?”
“怎么,你也知道他没退成婚?!”沈槐惊讶地看向他。
“我知道啊。”
“你不生气?!”
“大哥你这么生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柳述十分感动,想不到一直看不顺眼的知府大人竟是他的大舅哥,而这大舅哥似乎还挺关心他。
“你脑子进水了?还是他用什么收买你了?让你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他?”沈槐恨铁不成钢地质问道。
“不用收买,我心甘情愿的。”
“...........”有病!
沈槐快要压制不住怒气了,咬牙切齿地问:“他不退婚,就得和柳少爷成亲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可太知道了,大哥你先消消气。”柳述拿起扇子给他扇风,“这事怪我,怪我事先没跟亲爱又敬爱的大哥你说一声,我就是柳家少爷。”
“你柳家什么少爷?!”
“五少爷,柳述,不开玩笑,真是在下。”
沈槐刚到嘴边的文明脏话差点就憋不住了,他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回头看着走过来的沈柯。
“的确是他。”沈柯颔首,“与我有婚约的柳家小少爷,就是小五。”
沈槐:“你们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第57章
衙门后院里,沈槐端坐在桌边,沉默地盯着对面的两个人,喝完了五杯茶,才故作淡定地问:“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小五就是柳家的小少爷,和你有婚约的那个人。但他同你一样,因为不满婚事而离家出走,在这里隐姓埋名和你一起生活?”
“对,就是这样,大哥就是聪明。”柳述见缝插针地拍马屁。
自打知道沈槐就是沈柯的亲大哥后,他真是越看越顺眼了,既不嫌弃对方官话一套一套的,也不担心他对沈柯别有居心了,一口一个大哥喊得多亲切。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离谱的事?话本都不敢这么写!”沈槐说道。
全天下这么多人,怎么就这么巧这两个人碰上,还碰巧都隐姓埋名,又碰巧是有婚约的人?更碰巧的是,他们这次回去,还是为了退婚?!
“所以说嘛,这就是命中注定,逃不掉的。”柳述笑眯眯地说,“大哥,你还喝茶不?我再给你倒点?”
沈槐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他是在跟着沈柯喊大哥,心道这脸皮真是厚啊,好整以暇地说:“都还没成亲,这么早就改口?”
柳述:“是啊,我先习惯习惯,大哥你也习惯习惯嘛。”